夢沉璃感到很困惑。
蘇羽的靈魂和精神剛才應該被她徹底毀滅了才對。
即便能死而複生，精神上的東西被摧毀了，就應該真的沒了。
然而，
為何蘇羽能擺出一副蔑視的眼神，就好像眼前根本不是絕望一般。
蘇羽看清了一些事。
苦海無涯。
人和神靈是有根本區彆的。
神靈會回頭，放下一切的執念，所謂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剛才若拿起那一杆魚竿，就能釣起夢沉璃的神髓，從而逆轉一切。
但同樣的，我還能稱為“我”嗎？
不過是成為了彆人意誌“傳承”的“容器”。
要怎麼做，路要怎麼走。
我會自已選。
我放不下一切，更放不下我的妻兒。
我不想實現你們的願望，如果你們要等的人是承載你們願望的“容器”，不好意思，我讓你們失望了。
我選擇成為人。
親手書寫全新的未來。
屬於我的未來。
我能繼承的，隻有“曆史”和“記憶”。
然後做出我自已的判斷。
蘇羽睜開了眼。
一段特殊的“記憶”融進了腦海。
蘇羽沒有選擇回頭，而是重新直麵神後。
“玩夠了嗎？”
“夢沉璃。”
足足殺了我三次啊...
我該...
怎麼向你討回一切呢？
“你也隻是一個神髓被剝奪的可憐小人...說得好聽，謫命霓裳川隨你而動，其實...”
“你才是這霓裳川的傀儡吧？”
“連自已神髓和靈魂都保護不住的傀儡。”
夢沉璃眼角抽動，紅唇輕啟：“真不知道你是哪兒來的底氣...”
“也罷，懶得跟你廢話。”
紅綢緊係滅神剌，九萬滅神剌操縱著蘇羽，如同操縱著提線木偶，一步步的走向門扉。
將蘇羽的血手印印在了門扉之上。
神域九重天。
最後的九重天闕，有人皇留下來的至寶。
而蘇羽的作用僅限於此。
本來想俘獲蘇羽，在看那妮子絕望的哭嚎，那淒慘的美麗尖叫一定很動聽。
但現在...
對麵那幾個姑娘早已是淚人，也足夠取悅自已了。
在她的力量麵前。
哪怕是當世天驕，也僅僅隻能逼得自已用出紅綢，僅此而已。
“無趣。”
蘇羽的鮮血刻在了牆上。
謫仙羅帷環繞著一切，不允許任何生靈靠近。
......
艾莉婭強忍著擦掉眼邊的淚道：“你們都退後。”
池沐顏抓住她的胳膊：“不行的。”
“任何企圖借力神靈都會被神域阻攔...”
她的天魔禁典無法引動魔神降臨，神靈的星辰錨定不了神域之中的坐標。
艾莉婭也無法強行跳轉月神序列。
還有什麼手段？
證道半神？
半神，真的能突破這羅帷嗎...
不能。
蘇羽獻祭五百登神長階的力量，早已超出了尋常半神，甚至神話的極限，依舊無法撼動羅帷的帷幕。
這就是夢沉璃給予她們的絕望。
靜靜地看著蘇羽一條一條命被粉碎。
無助的感覺環繞。
曲玄音化形後的爪子一遍遍的撕扯羅帷，不管怎麼時空回溯，都無法影響著超脫一切的紅綢...
神話造物。
或者更強一點點的神靈靈基。
更絕望的是。
顏靈兒哽咽著搖頭。
連星界都能擋住。
不給任何的機會。
那種鑽心之痛，幾欲昏厥。
池沐顏情緒激動道：“我融合魔魂強行突破半神，在破半神的時候向天魔獻祭...我的靈魂。”
“那樣應該能錨定我的星辰...”
“大混蛋之後交給你們了！”
她要不顧一切的賭命的時候，被夢雪瑤輕輕擊中後頸：“他不會希望你這麼做的...”
“該賭上性命的...是我。”
一陣昏厥傳來，深淵魔女昏倒在空幻鳶懷中。
“讓我來吧...”
“本就是，我欠他的。”
十三柄銀月璃劍懸至身前，她沒有在給眾女阻攔她的機會。
一口心頭血灑在了劍尖。
融合了神女心頭血的銀月璃劍，在玄魄千淚川中，是世間摧破之力的極致。
夢沉璃最恨的是她。
最想折磨的也是她。
那就，一命換一命。
心血璃劍扯開了紅綢一絲絲，而她則如光芒一般融入銀月璃劍之中，刺向了夢沉璃的身旁。
夢沉璃冷笑一聲：
“有何用呢？”
你走入了羅帷，不還是死路一條嗎？
紅綢同樣鎖住了十三柄銀月璃劍，拽著夢雪瑤的淡金色長發，蔓延到夢沉璃的麵前。
“怎麼了妮子，迫不及待前來領死嗎？”
“你還真是愛上他了。”
“想跟他做一對兒亡命鴛鴦嗎？沾染了你心頭血的銀月璃劍會不停地吸收你心臟的能量，你費儘一切，隻是為了來領死嗎？”
夢雪瑤嘴角鮮血一點點流下。
“放了我男人。”
“你要打開這道門，不是已經做到了嗎？”
“你恨得是我，想要毀滅的也是我，我可以任你報複，像一條下賤的畜生一樣活著來承擔你的怒火，隻要你放了他。”
夢沉璃似笑非笑：“是嗎？”
“妮子啊，終於認清了現實不再嘴硬了嗎？”
“你的提議似乎不錯，但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你不願意又如何？滅神剌不會讓你死的，你會...”
“想做一對兒亡命鴛鴦，是不被允許的哦。”
夢沉璃淺笑著她那毫無用處的決心。
“你會被我賣給...”
夢沉璃的話還未說完，被蘇羽打斷道：
“並非無用。”
“嗯？”
夢沉璃回頭。
不知為何。
蘇羽掙脫了紅綢的束縛。
“謝謝你，雪瑤。”
“從來沒有什麼無用之事。”
蘇羽身上的七塊石板，謫命霓裳川的門扉石板，以及打開門扉後，門後麵九重天闕的石板...
最後...
梅麗莎的永恒星矢雖然沒能貫穿紅綢。
但聽命於自已的星矢從夢沉璃的身上勾來了一件東西。
那腰間玉石相擊的血珀。
“原來消失的石板，就彆在你的腰間啊。”
十塊石板。
十種人類文明史上特殊的文字，在此刻完美的成型，亦完美的聚合。
蘇羽的登神長階雖已斷裂。
但...
“我，以我的名義，向自已祈願。”
“神後，你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嘛？”
“這叫起源石板。”
“我原本以為，在你們的眼中七源器應該是某個強大的神魂，逆道級彆的神魂。”
“但...”
“唯獨最後一個七源器不是。”
“這裡是神墓，因為這裡最後一個七源器...”
“是屬於人類的史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