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的錢啊,昨天豔豔釣了一條四十斤的花鰱,還有青魚呢。”青魚讓他們四個昨晚霍霍了。
“知道,小逼伢子下次把事情說齊了。”
“那個鯉魚賣了多少錢啊?”秦大河有點好奇,這麼大鯉魚誰會買呢?
“兩塊錢兌出去的,再小個二十斤起碼能賣五塊,策。”老男人想到這裡就鬱悶。
疤爺幫他問了幾家檔口,都不願意收,最後兌給人菜市場的攤販,才兩塊。
“也行,搞個幾十塊了,嘿!”
“我去江西佬家了,沒空和你閒扯。”他應了一句就出門了,事真多。
......
“老哥哥,這娃子說要造瓦房,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我這當爹的又不是沒實力搞樓房哦。”
老木匠家裡,秦父再次開啟吹牛逼模式。
說自己家家底有多厚,老娘當初留了多少東西雲雲。
秦大河太爺爺那會兒秦家分了四房,他們這二房從爺爺開始兩代獨苗,祖上的東西確實傳下來不少。
但他讀大學的花銷有點大,兩年掏了六萬多出去,其實這會兒也沒剩下什麼了。
90年代的時候這邊魚價還沒起來呢,老男人搞魚也沒幾個錢,現在是打腫臉充胖子。
講親就是這樣,絕對要誇張一點的說,隻要不離譜,把人娶進門就算勝利。
“瓦房也沒事啊,現在村裡有多少家樓房?”老木匠對這個其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女婿人選。
“對了,大河還自己畫了個圖紙,我也看不懂,老哥哥你來看看。”說著老男人就把從兒子那裡拿到的圖紙遞了過去。
這也有炫耀的意思,會畫房子圖紙也是一個本事,出去搞個小包工隊在十裡八鄉接活兒都夠了。
老木匠饒有興趣的把圖紙接過來看了一下,發現和其他瓦房不一樣,還挺好看的。
“大河還會這個啊?”
“他會的東西挺多的,搞魚摸蝦不說,那是我教的。”秦父毫不在意事實如何,自己的種不就是自己教的嘛。接著說道:“還會打電焊、切割以及畫圖,我那個車子可是他焊的。”
“是啊,出去一趟倒是變了個人。”
想到秦大河小時候的調皮樣子,老木匠微微一笑,那會兒他木匠工具沒少被禍害。
“這麼滴,我給豔豔看看,她見識比我多。”
老男人笑吟吟的點頭稱是,今天過來就是給豔豔看的圖紙。
屋子裡,豔豔正豎著耳朵聽兩人講話呢,知道有人要進來連忙去書桌上假裝看書。
此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豔豔,過來看看大河畫的圖紙,我一個老家夥也看不明白。”
“來了。”迫不及待的到房門前,又想到自己得矜持,就等了幾秒鐘開門。
出去先和阿爺打了個招呼,便接過圖紙。
看了一眼她就挪不開眼睛了,好漂亮,特彆是上麵的閣樓的陽台。
農村的陽台不用曬衣服,要是在陽台上麵放個茶桌,吃點零食,多美哦。
還能上屋頂,在月色下聊天,這種設計簡直就是到她的心坎裡了。
“挺好的,這個閣樓也是阿哥想的嗎?”再喜歡這個房子,她也得矜持一下。
“是啊,圖紙才畫好呢。”秦父微微一笑,他這種人精一眼就知道人家姑娘滿意。
“對了,大河讓你去分錢,順便把二虎他們也叫上。”
“好,阿爺,那我現在就去,圖紙我順便帶著。”她有點不舍得把圖紙還給秦大河,待會讓他重新畫吧。
出了門,她的心立刻就飛了起來,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時不時看一眼圖紙傻笑,覺得阿哥還是很本事的,設計的房子也這麼好看。
十分鐘後,五人在秦家的院子裡碰頭,秦大河把錢拿出來開始挨個分。
場景倒是和小時候差不多,那會兒五個人出去掏鳥蛋都是放一起,晚上再分。
“前麵的除去做餌料和吃飯還剩四百,我們先把這個分了,這個就沒豔豔的份了。”
“又不是我釣的,肯定不分啊。”小丫頭此時心情好,看著秦大河都順眼許多。
“還有2200,我們五個把這個分了,一人四百四十塊啊,我找我媽要點十塊的去。”手上的都是青鈔票,分不開。
說著,他就要去廚房找老娘。
“彆啊,我們商量好了,你拿大頭,阿爺跑鳩茲還得燒油呢,而且漁具都是你在忙活,我們就跟著做了一晚上餌料。”二虎攔著他說道:“你拿六百塊,我們一人四百就行。”
憨娃兒和鐵蛋也點頭,他們早就商量好了。
“賬不是這麼算的啊?這些東西能花多少錢?”
“你就聽我們滴,不然下次再喊我們就不來了。”鐵蛋補充了一句。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秦大河在教他們本事哩。
至於豔豔,他們壓根就沒考慮,看這狗男女昨天的架勢,估摸著年後就得結婚。
“行吧,那我厚著臉皮收下,不過這些東西算是送你們了。”
秦大河沒有糾結這個,反而拿出幾個袋子,裡麵有成套的漁具線組和漂,其他三人每人一套。
“娃兒,0.4的線綁好了沒?”
“差......一點。”娃兒不好意思的說著。
他白天空閒了還得去地裡翻土,準備種油菜籽,晚上才能綁一點。
“綁好了我們四個分了,冬天去搞大鯽魚。”
幾人眼前一亮,秦大河說搞大鯽魚,那就肯定有點子了。
他們往年也會在冬天的時候搞大板鯽,但收獲一般般,偶爾爆護一次差不多也就十來斤樣子。
現在鯽魚可是值錢的,斤鯽都八九塊一斤了,比半斤的貴了一倍呢。
“那就說好了,你們先回去吧,我去送豔豔。”
把各自的錢分好,東西拿上,也就沒什麼事了。
現在都快九點,豔豔一個人回家他不放心。
農村人熄燈都早,這個點除了小賣部一般人家裡都關燈了,路上黑黢黢的。
“好,彆偷摸欺負人啊。”二虎揶揄了一句,幾人這才分開。
“走了,還看什麼,沒見過帥哥啊。”秦大河看這傻女人拿著錢發呆,微微挑了挑眉毛。
“真不要臉,還帥哥。”豔豔滿臉通紅的轉身向外,生怕被阿哥發現了。
剛剛確實是有點犯花癡了,一方麵是秦大河今天撩撥她好幾次,再一個就是這個圖紙她心裡是真喜歡,不由覺得秦大河也算是她的良配。
路上,豔豔雙手背在身後,小步的走著,心裡還在糾結,要不要讓他重新畫圖。
拿了圖紙,這意思就太明顯了,給出去又舍不得。
“豔豔。”
“嗯?”
“圖紙看到沒?怎麼樣?”
“......”
她想說很好,太得她心意了,又不好意思。
“覺得好就定下了啊,回頭再圈個院子,養個牛給你放。”
“滾啊,誰要放牛。”豔豔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阿哥說話越來越不著調了,八字還沒一撇呢。
“再說,怎麼不養雞鴨?”
“我媽養了啊,她的不就是我的,想吃去抓就是了。”
他宅基地就在小塘邊上,走幾步就是老宅,想吃啥直接去抓,費那個勁去養還臟死了。
“不放。”豔豔悶悶的回答了一句,但潛在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二樓一個房間可以當書房,在讓你爸幫忙在陽台搞個茶桌,每天下班坐在桌子上喝茶看書,是不是挺好?”
“嗯。”
“另一個房間在陽台放一張床,夏天的時候屋子裡熱,就在陽台圍個紗帳,晚上睡覺還能看星星呢。”
“嗯。”
“在養頭牛給你放,一頭牛也不怕丟。”
小美女抬起頭,阿哥真壞,天天讓她放牛,她乾嘛要放牛啊。
“開玩笑,不讓你放牛,我們養兩隻羊就行,讓兒子放。”
“壞人。”
豔豔哪見過這種陣仗,大餅一個接一個來,有點招架不住。
不過想到以後的生活,嘴角的笑意又沒停過。
“到了,進去吧。”半個村子的路程,哪怕兩人刻意放慢步伐,這會兒也到了。
“阿哥,那個圖紙。”小美人捏了捏手裡的圖紙,又不想遞過去。
“拿著吧,我去重新畫。”
他淡淡一笑,轉身,就走了。
......
第二天,天氣還是陰沉沉的,兄弟四個一起到為民超市這裡準備上工。
紮花廠這段時間突然就忙起來,今天早上直接在寨子口招人。
憨娃兒一個人去報名人家又不要,說話磕巴,他就把秦大河他們都喊上,一起去報名賺錢。
家裡的長輩也覺得不能讓孩子在家歇著,就讓他們去了。
此時,三輪車上麵,秦大河唾液橫飛的說書。
“話說趙子龍,七進七出長阪坡,一杆銀槍有三十六套招數,凶猛無比,殺的長阪坡潰不成軍,不愧是一代虎將。”
“嗬嗬,趙子龍,我也挺喜歡的。”一個阿叔在邊上聽著就知道是哪一出戲,覺得秦大河真是無所不會啊,連說書都能講兩段。
剛說完,緊接著:“但那長阪坡,也不是省油的燈,長得如花似玉,還是怡紅院的頭牌。。。”
眾人頓時憋不住大笑,第一次聽到這種全新版本。
“策,這娃子真神金。”
“日哦,老子第一次聽到長阪坡是女的。”
車子裡的笑聲一下子就收不住了,有的人笑的臉色通紅,明顯嗆到了。
“早上無聊,講點樂子彆介意啊。”秦大河嘿嘿一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等人齊了他還得去開車,現在已經八點了,為民超市的老板還在用大喇叭喊人呢,他就是負責招人的,。
今天送人也有車錢,一個人來回一塊錢,把人送過去他自己也要做一天工,再把人送回來。
加上工錢今天能搞80塊,當然,也就今天能賺到。
除了第一趟去上工的,後續都是自己去上班,哪有車子接送啊。
不一會兒,看著有二十個人了,為民超市的老板走了過來。
“都簽個字啊,聯係方式也留下來,回頭缺人優先喊你們。”說著,他就把本子遞過來。
“工資都一樣,六十塊錢一天,每天八點半到晚上四點,中午包飯。”
就這上班時間,比後世的朝九晚五都短,但累也是真的累。
一大包未處理的棉花七八十斤,壓縮好的棉錠兩百多斤,純靠人力在乾呢。
為民超市老板在紮花廠有八個點的股份,算是大股東之一,他兒子還是廠裡的副廠長,倉頭的紮花廠可是有十幾個副廠長。
等大家把字簽好了,秦大河搖響發動機,就往倉頭去了。
也不用人看管什麼的,都是家門口的熟人,去了那裡自然有人接待。
就連簽字的本子都交給了秦大河,去了廠裡給對接的廠長就行。
一路往南開,過了大閘一小段距離帶一個路口再轉個彎跑三公裡,紮花廠就到了。
這個紮花廠應該是附近最大的了,六個生產棉錠的車間,外麵等待處理的棉花堆積如山。
是真正的堆積如山,六米高、十五米長的棉花跺子一路排了幾百米,幾十萬斤棉花都有了。
“艸,這麼多棉花啊,我家一年才搞四千斤。”
第一次來紮花廠的人都瞪大眼睛,這麼多棉花要是自己去摘得摘一輩子吧。
秦大河把車子停到一個不礙事的地方,帶著人去了門口保安室。
隨著指引,去了廠長辦公室,這邊的辦公室就那麼幾間。
鄉村企業沒那麼多排場,幾十個股東盯著,所有副廠長都要肩負招收工人、檢查收棉花的事,忙的時候還得親自去扛包。
“阿爺,這是寨子口今天的名單,人都在這了。”秦大河看到廠長,上前把本子遞過去。
這邊廠長也不是多大的官,也就是規模大一點的村辦企業罷了。
說是村辦,和私營差不多,村集體隻是出了土地占一點股份而已。
“你是哪家的?秦二他爸呢?”秦二他爸就是為民超市的老板,也是他本家。
“三爺應該在忙,我爸是秦小樓。”秦小樓就是秦父的名字,不過很少有人知道,大家都喊秦大喊習慣了。
他們姓秦的遠房人多,三爺起碼有四五個,喊大爺的就更多了,不過來往的都比較少。
“秦小樓?寨子口誰家?”
“秦大。”他小聲的說了一下,為人子不能說父親外號,不過這顯然沒辦法了。
“喲,秦大家的啊,嗬嗬,我去給你們排工。”廠長挑了挑眉毛,顯然認識十裡八鄉都聞名的秦大。
到了外麵,廠裡下來一個組長,總共二十個人開始找個棉跺子叉棉花。
“這邊五個棉跺子,今天最好都叉完,乾的慢下次就不用來了。”廠長自己也忙,把事情安排好就回辦公室了。
這邊雖然是死工資,但是所有人都很賣力,六十塊一天呢,可不低了。
組長點了一下名也開始分發任務,兩人一組,一個用叉子叉棉花,另一個人張開蛇皮袋子,裝好了直接丟下去。
秦大河跟憨娃兒一組,鐵蛋和二虎一組,四人直接拿梯子上棉跺開始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