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中午吃完飯後,秦大河開著船去各個村子的豆腐坊開始收豆渣。
這些東西老娘他們都跑過,有了地址直接上門拉。
基本車子能到的地方,外河開船都能到。
一毛二、一毛三,價格無所謂,跑了三家拉滿了一千斤才回來。
到了家裡先用炒貨機開始炒豆渣,剩下的則是攤開在防水布上麵曬。
現在曬乾一些,等會炒都快一點。
今天就要炒完才行,不然會餿了。
院子裡的兩條狗子偷吃豆腐渣吃的肚兒圓大家也不在意,給魚吃的,臟就臟了。
反正這一次炒出來自己肯定不會吃了。
秦母那邊的磨麵機從早上到現在基本就沒停過,黃豆粉、玉米粉一直在磨。
家裡長期收貨的優勢馬上就出來了,什麼東西庫存都有。
也就是還沒到夏收,不然老爸他們收貨都得忙的腳不沾地。
三點多的時候,他又開始找弟兄們去打窩。
這一天可是真夠忙的。
鐵蛋手上有個訂單還在乾,憨娃兒在阿爺家忙著打床,兩人都沒空,秦大河隻能帶著二虎出發。
知道島上有野鴨蛋,二虎還是挺期待的。
“都好幾年沒撿過野鴨蛋了,要不咱們把弩帶上打點鴨子?”
“早就帶上了,哈哈。”他早就想到抓鴨子的事了。
河心洲這麼多野鴨,搞幾隻打打牙祭還是不錯了,燒個大鍋野鴨燉豆乾,噴香。
“多搞點,我們明天晚上喝酒。”
“行。”
兩人到了龍王廟開始組裝小船,掛上柴油機直奔小島。
今天的側翼已經一片枯黃,他打的除草劑濃度還挺高的,一下子就給乾死了,不過沒有除根的話,很快就能長出來。
到時候看魚情怎麼樣,要是好的話就多打幾次。
先在大邊把窩子撒了下去,釣大魚就得養窩子,純粹靠守能把人守到絕望。
上了小島側翼,直接前往灌木區,今天為了撿鴨蛋,他倆可謂是全副武裝。
連體皮褲,加上厚手套,腰上還掛著網兜,不僅要撿鴨蛋,還有蛇也在他們的目標範圍內
這麼多野鴨蛋,肯定會吸引蛇過來。
越往裡麵草木越深,結果剛到邊緣就有驚喜。
“我策,這麼多野鴨蛋哦。”二虎興奮的開始撿鴨蛋,秦大河攔了一下,在周邊敲打了幾次,發現沒蛇才開始上前撿。
“小心些,彆讓蛇咬了。”
“知道,這種草灘的蛇其實不多。”二虎無所謂的說道。
兩人動靜有點大,也是故意這麼乾的,抓蛇必須得趕一下,驚出來之後就不怕偷襲了。
不過還是以撿鴨蛋為主,這麼大個長島,估計平時攢著不少鴨蛋呢。
沿著邊緣位置一路往南,搜索完了再從另外一邊往北。
這邊是泥攤,邊緣位置沒什麼植被。
看到了一條蛇,二虎立刻驚喜了一下,用抄網一下子罩住。
這玩意毒的厲害,必須得限製了行動之後再帶手套抓,不然被咬了得不償失。
順利的把蛇放入袋中,他們都鬆了口氣。
畢竟不是專業抓蛇的,能搞一條都算是運氣了。
小島上麵的野鴨子差不多都被驅離了,兩人把東西送上船,開始裝弩箭。
這會兒才五點出頭,火紅色的太陽照耀在臉上。
汗水順著脖頸往身上淌,兩人絲毫不在意。
“把魚線裝上去啊,射完直接拉回來。”
“曉得,上次我們抓魚就是這樣來的。”
此時的野鴨開始溜邊,在玉溪河邊上如同小舟一般隨著波浪湧動。
隨著弩箭射出,雖然準頭不咋地,但五六箭還是能抓一隻。
就是收魚線太麻煩了,瞄準距離是十米,收回來再裝弩箭耽誤了點時間。
“爽,哈哈。”
再次收回來一隻鴨,兩人嘴都咧開了。
“鴨子真多。”
“就是太小了,我們四個吃估計得六七隻。”
一隻才一斤左右,大一些的一斤半,去除內臟什麼的剩不了多少。
一路往西開了兩公裡,隱隱看到一大群白毛鴨。
“這是養殖的?”秦大河有點摸不準。
前麵這一群鴨子有點肥啊,不像是野生的。
“去看看就知道了,先彆急著射,說不定遇到趕鴨人了。”二虎笑著說道。
“趕鴨人?”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去年夏天在運漕遇到過一次。”
帶著疑惑,加大油門往前突,還真是養殖鴨。
一個半月形的窩棚搭在岸邊,有個人正在燒開水呢。
秦大河有點好奇,就把船靠岸。
“阿爺,你這是養鴨子的啊?”他抽出香煙給對方一支。
香煙算是中低層社交利器,一根煙下去沒有交情都能扯兩句。
“伢嘞,我養滴鴨子,這邊一大群都是我滴,你們搞轟個(什麼)?”
策,這白茫茫的一大群居然都是對方的,牛逼哦。
“我們打野鴨呢。”三人點上香煙,就坐在江邊開始閒聊。
這會兒他倆也乾累了,順便休息一下。
聊天得知,對方是專業的趕鴨人,一路從安徽往金陵趕。
鴨子走到哪吃到哪,等到了金陵正好養大,賣給那邊做鹽水鴨、烤鴨這些東西。
“你們伢子要撿鴨蛋就去撿,我每次都留好多的。”阿爺抽著紅南京,笑眯眯的說道。
這是規矩,趕鴨子吃了本地很多小魚小蝦,那就要留一些鴨蛋放當地。
小孩兒撿了還能買糖吃。
現在的雞蛋鴨蛋等同於貨幣,可以買到絕大部分東西。
他們趕鴨人也帶不了太多鴨蛋,還有個半月形的窩棚要挑著走一路呢。
“我們自己也撿了好多,野鴨子的。”秦大河笑嗬嗬的說道。
看到他們船上那麼多東西,阿爺還蠻好奇的。
“這小船真好,我要是有個就能帶著窩棚走了,不用費勁的挑著。”
他跳到船上,看了一下,發現是真方便哦。
能放好多東西不說,還不用挑窩棚。
一些小島之類的資源豐富的地方也能上去。
鴨子就要吃這些東西才能長的快。
“您要是想做就去找木匠唄,有木材的話三五天就能做出來,幾百塊錢的事。”
“現在趕鴨越來越不好趕了,今年算是最後一年。”唏噓的歎了口氣,阿爺醬紅色的臉上顯露些許惆悵。
眼看著對方一根煙抽完,秦大河又遞了一根過去,讓對方續上。
他現在對農村的一切都好奇,不由得仔細問了一下趕鴨人的生活。
“趕鴨人很辛苦哦,水邊的蚊子吃人,還有人偷鴨子。”
“而且現在養殖鴨子多了,我也賣不上價了。”
秦大河聽到微微有些心酸,確實辛苦的很。
養鴨廠越來越多了,鴨絨、鴨脖、鴨掌、鴨舌以及鴨身子都能賣錢,比他整隻往外賣的賺太多。
“原來我們那一片還有三個趕鴨人,現在就剩我一個了,明年就沒有了。”他的臉上有著落寞。
原來日子不好過的時候,趕鴨人可以養活一家老小,現在的人能吃飽飯,趕鴨子反而掙不到錢了。
秦大河自己也續上一根香煙,二虎也津津有味的聽著兩人閒聊。
眼看著六點多了,阿爺要開始忙了。
隻見他拿了一根長竹竿,上麵綁一根紅色的鮮豔的布條,這是用來指揮領頭鴨的。
“這就是我吃飯的東西。”阿爺笑著說道。
竹竿點一下,頭鴨看到信號立刻到邊上來,其他鴨子也跟著一起回歸族群。
這會兒才能看到,起碼大幾百了,也有可能上千,真多啊。
“厲害。”
“哈哈,趕了這麼多年了。”老人的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神色。
仿佛在年輕人麵前展示絕藝很了不起,他們兩個也適時露出驚訝的神色,讓阿爺更高興了。
“給你們兩隻鴨子,抽你兩根南京都一塊錢呢。”他現在也沒其他東西,隻能送鴨子了。
“不要,我們手上好多呢。”秦大河連忙拒絕。“我們要回家了,阿爺下次遇到再聊。”
說著,兩人趕忙回到船上,拉響柴油機就回去了。
“開船慢點兒啊。”老人不放心的喊道。
“知道了,阿爺注意安全。”
“嘿。”他笑著搖了搖頭,看到圍著他的鴨群,又開始失神的望著河麵。
......
這次總共打了十隻野鴨,兩人分了四隻,剩下六隻存放在秦大河家的冰箱裡。
蛇則是被二虎帶回去養著,明天他阿爹幫忙處理一下,幾個小年輕不會弄會中毒的。
論吃蛇的話,還得是老人靠譜一些,他們餓飯的時候什麼都吃過。
明天晚上把蛇和鴨子燒出來喝一頓,後天開始釣魚。
正常隻要是群體出去釣魚,二虎和鐵蛋手上的事放下都得來參與,哪一次不是賺的盆滿缽滿。
憨娃兒則是要看師傅忙不忙,忙的話就不能出來。
但秦大河隻要過去講一聲,阿爺肯定放人的。
學手藝有的是時間,可不能耽誤賺錢。
老娘看到鴨子也不奇怪,今天帶了弩箭出門的。
秦大河把自己遇到趕鴨人的事講了一遍,小丫頭來了興趣,還一直追問。
“我小時候遇到的才多呢,哪年不得撿好多蛋啊。”秦母臉上露出回憶之色。
“自從改革開放之後,趕鴨人基本就沒有了,原來趕鴨人都是幫公社在乾活的,他們手上都有介紹信,一路往金陵那邊走,你爸還認識好幾個呢。”
“我爸還認識好幾個?”
“他那會兒也喜歡跑金陵,但是住不了招待所,一路上就跟著趕鴨人一起擠窩棚,幫人乾活拿點鴨蛋吃。”
小夫妻倆頓時感到意外,沒想到老爸還有這種經曆。
豔豔舍不得這麼稀罕的故事,就站在門口聽著他們講趕鴨人的事。
很多東西哪怕他們80後看的都很少,隻能從老輩的口中知道個一星半點。
秦父這會兒也回來了,她又去纏著秦父問趕鴨人的事。
“遇到了?”老男人看了一眼兒子。
“嗯,遇到了個,應該是巢湖往西,合肥那邊的。”秦大河點了點頭。
“有沒有多派兩根香煙?”
“給了兩支南京呢。”他笑著說道。“我們聊了半個多小時,還看到阿爺趕鴨子。”
那麼一大群鴨子,一根棍子就能指揮,在他看來已經神乎其技了。
“哈哈,沒想到現在還有趕鴨人。”秦父的心情明顯很好。
就跟兩人把他那時候的經曆講了一遍。
那時候他在金陵惹了事,不敢坐車,還是跟著趕鴨人一路跑回來的。
小夫妻聽完收獲滿滿,真有意思唉。
“先吃飯,吃完飯再忙活。”刀魚炸好了,一股子香味充斥著屋子。
“嗯嗯。”小丫頭聞到立刻就饞了,上次吃的刀魚可是好好吃的。
秦大河洗了洗手,開始端菜。
“這個刀魚不錯。”,飯桌上,老男人誇讚道。
雖然不是江刀,炸出來還是很酥脆的,撒了點孜然粉和辣椒麵,噴香。
“疤爺送的,爸,咱倆喝點兒?”
“喝點兒。”小丫頭聞言就幫忙拿酒。
給父子倆一人倒了一杯。
推杯換盞之間,吃著刀魚很是快活。
吃完飯,一家人再次開始忙活起來,秦母還得拔鴨毛呢。
這些鴨毛也是能賣錢的,有人來村子裡收。
小丫頭則是在給炒貨機燒火,
今天的炒貨機忙了一天都沒休息,還剩一鍋豆腐渣。
黃豆粉、玉米粉可以等明天再炒,但豆腐渣不能等,今天必須得炒完。
喪彪拖著個榔頭步履蹣跚的在院子裡溜達。
還凶狠的對著肥肥吼了一嗓子,憑什麼就把它給鎖了。
肥肥絲毫不懼,反而步履輕盈的走在豔豔身邊嘚瑟的躺下。
它肥歸肥,長大了之後戰鬥力可是絲毫不弱的。
小丫頭看到喪彪可憐的樣子,抓了一把炒好的豆腐渣給它吃,這才消停了些。
“阿哥,什麼時候把喪彪放了啊?”
“起碼要冬天哦。”冬天村裡的雞都長大了,就不怕它去滅人滿門。
不過開春抓小雞的話,又得鎖上才行。
這貓兒真缺德,還把他連累了。
“哦。”豔豔知道最近是沒法放了,隻能安撫一下喪彪。
她都問了好多次了,秦大河不鬆口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