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沙塵暴(1 / 1)

百花開也不是傻子,聽出了梁紅英話中帶刺兒,好像對他剛才的言語不太滿意。但是,他也琢磨不出到底為什麼,馬上他的口氣就軟了下來:“哦,我也就是說說,去不去再說。反正我就是對他們曹家不服氣,要說天下第一,還得說我們日本人的酒。”

梁紅英隻是淡淡的一笑,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繼續和他糾纏。但她心裡想:“你家的酒還能好到哪去?你家的酒是怎麼回事你自已不知道嗎?還用我說出口嗎?要是真正和曹家的酒公平競爭,誰也無話可說。隻是你家的酒摻了這種東西,就算是有讓人喝了再喝的欲望,那又是什麼起的作用?還在我麵前說大話,我更不可能容忍你拿著這樣的酒到臥龍鎮去坑我的鄉親們。”

兩個人各懷心事,彼此都不再言語。百花開坐在梁紅英旁邊,倒有了一種拘束的感覺,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的路,想著他的心事。梁紅英把那股被嘲諷羞辱的勁兒壓下去,總算吐了一口氣。那種感覺實在讓她接受不了,所以言語上的反抗必不可少。她眼光裡充滿了堅毅,腦子裡又在盤算:“我是不是就應該眼睜睜看著他們把酒運到臥龍鎮,賣給那黑心的王老板,賣給鄉親們?”

正這麼想著,車子駛入了一段平整的大路,路麵挺寬,不再那麼顛簸。即便如此,那小夥子開車非常穩當,很注重躲避行人,擦著邊勻速前進。

就在這時,西北方向出現了狀況。漫天黃沙從地平線上騰起,太陽也變得昏暗了。梁紅英馬上意識到:“壞了,起風了,沙塵暴到了!” 略有經驗的她叮囑小夥子:“快把車停下來!這裡沒有樹,還平整寬闊一些,風頭過來了,先暫避一時,等風過去再走。”

小夥子並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一邊開車一邊說:“怕什麼?咱們這麼大車,風還能把咱們的車吹跑嗎?”梁紅英焦急地說:“兄弟,我跟你說,你沒有經驗,這裡的風大的時候能達到十幾級。我們正處在一個山口的位置,刮這種大風是常有的事情。這裡平坦還能躲避一下風險,前麵那麼多樹,萬一樹被刮倒,還會砸到我們的車。”

小夥子卻沒有停車,還一個勁往前開,嘴裡囁嚅道:“這……這……在這兒停車嗎?”梁紅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沒有百花開的命令,他不敢停車。所以梁紅英趕緊對百花開說:“妹子,你快讓他停車!我可真不是嚇唬你,你不了解這裡的氣候,我從小在這山裡長大,知道這風大的時候有多危險!趕緊停下來,彆再往前走了!”

百花開撅著嘴,一臉不屑地對旁邊的小夥子說:“行行行,你就停一下吧。這姐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刮個風也怕?這天底下恐怕就沒她不怕的事兒了!”小夥子接到命令,立刻刹住了車。

此刻再看遠處,雜物隨風飛舞,樹枝瘋狂搖擺。風頭還沒到車前,就已經能感覺到這風的威力。梁紅英囑咐小夥子:“把你那邊的玻璃搖上來,彆留縫隙!” 話音剛落,嘩的一下子,他們的車整個被黃沙包裹,再往外看,連太陽都看不到了,到處都是黃色的沙子,好像瞬間進入了黑暗一般。車體也隨之搖擺,不停晃動。

此時此刻,百花開才有點慌,不由自主地一把抓住梁紅英的胳膊問:“姐姐,沒事吧?咱們不會被吹跑吧?”梁紅英心想:這十幾噸重的車再加上那酒,大風如果要把車吹翻,也太可怕了。不過她自已也沒底,她親眼看到過樹被連根拔起,瓦片被風都吹得飛起來,這車能不能扛得住這麼大風,她還真不敢說。說實在的,她也很擔心,後邊還有兩個兄弟呢,萬一出點什麼狀況,他們的生命也會受到威脅。相對來說,梁紅英他們三個在車裡頭還是有點保障,可後邊的帆布棚子隔不隔得住風吹呢?

梁紅英就聽到大風裹挾著沙粒、小石子、碎物,劈裡啪啦地打在玻璃上,讓人的心瞬間揪到了一起。與此同時,她發現外邊還有其他避風的人。有一個中年男子無處躲風,竟然把身子靠到了他們的車上,借助他們的車做掩體,躲避著大風的吹襲。梁紅英心想:不知道有多少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風困在了路上,時不時能看到隨風吹過來的衣服,撲啦啦地從車上掠過去。

梁紅英看到那男子在外邊艱難地掙紮著,想著車裡雖然坐著三個人,但再擠上一個人也可以,便開始嘗試打開車門。風一陣猛一陣緩,風小的時候,門可以勉強打開;風大的時候,門推都推不動。梁紅英一見風小了就趕緊開門,百花開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問:“姐姐,你想乾什麼?這麼大風,你不在車上好好呆著,想下去嗎?”

梁紅英回過臉來說:“下邊有一個人,我把他叫上來,讓他在咱們的車裡躲一躲。”百花開當時就翻臉了,怒氣衝衝地連說了好幾聲:“不行!不行!不行!” 這把梁紅英給氣的。隨後,百花開低頭抄起腳底下那挺輕機槍,對梁紅英說:“姐,你讓開,我開兩槍把他趕走!”

梁紅英一把推開她的槍,這一次不再和顏悅色,她已經忍無可忍:“你沒有同情心也就罷了,不讓人家上車,我也就聽你的,你怎麼還開槍趕走人家?妹子,你要這麼做人的話,今天咱們就算是一刀兩斷,我曹英子又不是非要跟你乾不可!你彆趕他走了,我走,我也不坐你的車了!”說完,梁紅英就推車門,做出要下車的準備。

百花開當時就傻住了。梁紅英雖然也常頂撞她,但卻沒像今天這麼激烈。她有點手足無措,一把拉住梁紅英說:“姐姐,你可彆走!你走了我可怎麼辦?人生地不熟的,我全靠你給我做主心骨。為什麼我要拉著你來呢?就是有你在,我心裡才踏實。你不是想讓那個人上車嗎?行行行,讓他上來吧,我聽你的,你就彆生氣了!”

事情轉變就這麼快,梁紅英隻是板了板臉,百花開就有些受不了了。梁紅英也覺得好笑,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妙,一物降一物。也不知道是怎樣的緣分,這個百花開為什麼對自已如此顧忌?反正現在她同意了,梁紅英不敢遲疑,推開車門就喊:“大哥,大哥!快來快上車,風太大了!”

那男子抓著車上的纜繩,不好意思上來,大聲回應:“我能堅持,我能堅持!”這聲音幾乎都傳不到車裡麵,就被風吹跑了。推車門都很艱難,風壓過來的時候,差點把門關上。梁紅英再次用力推開,說:“車上有地方,快來吧!”大哥有點不好意思,嘗試著走過來抓住車門,爬了上來。

剛到車上,這車又猛烈地搖晃起來,風力又加大了。百花開嚇得攥著拳頭,恐慌地看著外邊的黃沙,戰戰兢兢地說:“好大的風,咱們的車不會被吹跑吧?”剛上來的那個人說:“十幾年了,沒刮過這麼大風,今天突然就起風了,真是嚇死人!”

百花開一聽他說話,立刻皺著眉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得像帶著刀子,嫌棄地說:“你是乾什麼的?刮這麼大風還跑出來,不被風吹才怪!幸好有我們這車,要不然你早就像樹葉一樣被吹跑了!”這話聽著真讓人不舒服。梁紅英知道她就這脾氣,也不去理會,而是在大哥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說:“好好在車上躲一躲吧,再大的風也吹不跑咱們的車。我想這風很快就會過去,‘狂風不終日,暴雨不終朝’,短暫的風大也是常有的事情。”

大哥點著頭說:“是這個理,我知道,這風雖然大,過了這個風頭就小了。”正在這時,“砰”的一聲,不知道什麼東西砸到了車上。百花開又驚叫起來:“怎麼回事?剛才是什麼砸了咱們的車?”她一推旁邊的司機說:“快去,你下去看看!”

梁紅英一看現在風正大,外邊都看不到東西,讓人家下去看什麼?現在就算車壞了,也不能下去,所以她馬上製止:“小夥子,你彆動,等風小了再下去查看。現在風大,出去特彆危險!”百花開撅著嘴哼了一聲,似乎在抱怨:怎麼這個姐姐處處和我作對?就在這時候,又是一陣猛烈的搖晃,隨後聽到後邊“撲通撲通”“劈裡啪啦”“叮鈴咣當”……

這一陣風吹得太猛烈了!剛才是什麼聲音?發自車體本身?難道是酒壇子摔了嗎?梁紅英倒不是擔心酒,而是擔心自已的兩個兄弟——他們安全不安全?

百花開終於也有了顧忌,大聲喊道:“剛才是不是我們的酒缸被吹掉了?快快快,你趕緊下去看情況!”她命令旁邊的司機下車。儘管風勢凶猛,小夥子也不敢遲疑,他拚儘全力把門推開一條縫——大風將門死死壓住,實在難以完全推開。

梁紅英也想下去查看情況,可此時的風大得令人難以置信,車體晃動的程度超乎想象。坐在車上,不隻是震動,車身還出現了嚴重的傾斜。梁紅英趕忙製止司機,不讓他下車。她轉而命令道:“你趕緊把車發動著,向前開一段,讓車頭朝向西北,這樣才能保證咱們的車不被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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