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威力巨大,儘管他們幾個都趴在地麵上,卻仍未能幸免。衝擊波將離得最近的劉大哥直接推出去數米遠。所幸彈片沒有傷到要害,隻是他的背上有幾處劃傷,鮮血很快滲透了衣服 。
馬大夫和梁紅英離得較遠,但也受了不同程度的輕傷。馬大夫趕緊拿出身上的醫藥包,準備給兩人處理傷口。梁紅英覺得自已還能堅持,立刻製止馬大夫,現在沒時間耽擱。馬大夫隻好簡單地給劉大哥敷了些藥。既然敵人能扔出第一顆手雷,就有可能再扔出第二顆、第三顆。三個人趕緊匍匐轉移,這可是保命的行動,容不得多想。
他們剛換了個位置,緊接著一連數枚手雷就扔到了剛才的地方。敵人沒有捕捉到他們的準確位置,手雷炸空了。沒有人指揮之後,這些鬼子兵開始亂尋亂找,這就分散了他們的力量。梁紅英和馬大夫抓緊機會逐個擊破。轉來轉去,他們轉到了敵人的背後,找機會就“劈劈啪啪”開槍射擊。
與此同時,梁紅英還發現,有一個角落也有人在開槍擊殺日本鬼子,而且對方槍法相當準,雖不是衝鋒槍,卻槍槍命中,一槍解決一個鬼子兵,這大大消耗了鬼子的有生力量。原本在人數上絕對占優勢的鬼子,轉眼之間就變成了零星分布。在梁紅英他們和那個不明火力的支援下,雙方勢均力敵。鬼子在明處,他們在暗處,就算鬼子急得哇哇亂叫,也奈何不了梁紅英他們。
三個人帶著傷痛,逐步壓製鬼子。很快,他們就扭轉了危險局麵,並且迅速轉移,與張紫陽他們一夥人雙方彙合。張紫陽看到是梁紅英來救他們,高興得嘴唇顫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梁紅英第一時間抽出匕首,給他們割斷身上的繩子。數了數,總共十幾個人,其中有一些因鬼子當時亂射、躲避不及而喪命。
梁紅英誇道:“大哥,你的反應真快!是你指揮大家臥倒的吧?”
在這緊迫的環境中,張紫陽也來不及詳細解釋,簡單地說道:“是啊,不然命就完了。”他一見劉同誌渾身是血,受傷比較嚴重,立刻要過他的步槍,將劉同誌保護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範圍內。
張紫陽開始施展他的槍法。他爬到高坡處,逐一擊殺調轉槍口向這邊射擊的敵人。很快,偌大的屠殺場,遍地躺著的都是鬼子的屍體。還剩下二十多名鬼子,不敢再戀戰,倉皇逃走。他們爬上停在路邊的那三輛車,一口氣逃得杳無蹤跡。
馬大夫趕緊通知大家:“咱們也趕緊撤!這次算是大獲全勝了,不過我們不能在這裡耽誤,鬼子馬上就會折返回來,他們回了兵營,大批支援的鬼子很快就會到來。”加上救出來的人,總共十幾個人,他們火速朝著馬大夫開的那輛車而去。
一輛車根本就裝不下這麼多人。還好鬼子留下一輛指揮車,丟在了不遠處,雖然隻是一輛普通的越野車,但是擠上大幾個人還是沒有問題的,大家勉強上車。梁紅英親自駕駛。其餘的人則是擠上馬大夫的車,兩輛車疾馳而去,遠離激戰的現場。
馬大夫不敢立刻回自已的住處,隨著梁紅英一起把她救的人送回去,車朝著望江鎮的方向快速行進。梁紅英在前,馬大夫在後。望江鎮離這裡可不近,一時半會兒到不了。為防止鬼子追過來,梁紅英故意兜了個圈,繞了不少路,生怕他們有跡可循找到去的地方。
等到了望江鎮之後,梁紅英果斷地讓大家把兩輛車開進水裡,彆給鬼子留下蛛絲馬跡。他們找到一個荒僻的河岸,馬大夫先把車開了下去,梁紅英接著把這輛車也開了下去。車子沉入水底,淹沒了蹤跡。
而車上的大部分人都是來自於望江鎮的,他們各自回自已的家。這都不用管,關鍵是得留下兩個人,趕緊找到那位大爺,因為他們手裡還扣押著曹月紅和霍雲龍。被救出來的兩個小夥子一聽就知道她指的是誰,熱情地帶梁紅英他們找到了高蹺隊的隊長,還有那個曾為他們主持公道的大爺。
雙方一見麵,得知梁紅英已經把人救出來了,既興奮又激動。大爺滿是感激地握住梁紅英的手,馬上派人把曹月紅和霍雲龍請過來。兩個人其實也沒受什麼罪,被待為座上賓。可是那個高蹺隊的隊長王虎,仍然不服不忿,好像梁紅英救了人,對他來說不是幫助反而是打擊。他麵色陰沉,就算是放了曹月紅和霍雲龍,也不是他心中願意的,這讓梁紅英大為不解。
老大爺又問:“跟著你們一起去的黑子怎麼沒回來?”梁紅英趕緊問馬大夫。馬大夫告訴她:“黑子負傷了,在我的醫務所裡。我怕他會暴露,又把他轉移到一個更隱蔽的房子養傷。大家不用擔心,遲早他會回來的。”這麼一說,大夥也都安心了。
張紫陽很關心鞋匠大哥的下落,梁紅英告訴他:“鞋匠大哥大概也受了傷,他跟不上我們,我就讓他先找個地方隱蔽起來。現在估計也沒有什麼風險,他能自救,一定會脫離危險。”整個過程,梁紅英他們算是大獲全勝,雖然也有幾個兄弟被打死沒能回來,但這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一番與眾人的周旋後,梁紅英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曹小姐身上。救出曹月紅,本就是她此次行動的主要目的。梁紅英輕輕拉住曹月紅,將她和霍雲龍帶到一旁,關切地問道:“小姐,老爺十分掛念你的安危,特意命我前來輔助你。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曹月紅這兩日在這兒受到了不錯的款待,並未遭受刁難,因此說話也有了底氣。她滿臉怒意,憤憤說道:“這幫人簡直太過分!無緣無故就把我扣押在此,他們算什麼東西?我們曹家豈是任人欺負的?他們竟然還在船頭掛上羞辱曹家的旗子,這筆賬,我絕不會輕易了結!”
梁紅英見狀,趕忙解釋:“小姐,他們隻是誤會了你,咱們就彆再和他們計較了。”一聽這話,曹月紅頓時沉下臉來,不滿道:“你怎麼還幫他們說話?我都氣死了,被他們像死豬一樣綁了,我受了這麼大的冤屈,你就一點都不同情我嗎?”一旁的霍雲龍竟也跟著連連點頭。
梁紅英突然想起,霍雲龍那日清晨急著來接曹月紅,心中好奇他有什麼發現,便一邊給月紅解釋,一邊試探著詢問霍雲龍:“曹小姐,我怎麼會向著他們呢?我隻是擔心你再惹麻煩。對了,那天霍少爺一早來接你,是不是得到了什麼重磅消息?”
曹月紅像是突然反應過來,手指著梁紅英,語氣帶著質問:“哦?原來我們的一舉一動,你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你到底怎麼回事?難不成一直在背後跟蹤我們、偷聽我們說話?我父親讓你來保護我、輔助我,可不是讓你做這種事!你要是這樣,趁早離我遠些,我曹月紅不需要你幫忙!”
曹月紅這般不留情麵的言辭,梁紅英早已見怪不怪。她隻是淡淡一笑,回應道:“看來我跟著是多餘了。不過就算我不跟著,曹小姐你也定能逢凶化吉。畢竟,你身邊還有霍大少爺保護著呢。”
霍雲龍無奈地苦笑著,連忙說道:“姑娘可彆這麼說。我這點本事,也就隻能添添麻煩,哪敢說幫忙。說到你問的那件事,既然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瞞你。我調查清楚了,那個孫參謀,背景可不簡單。我父親派人打聽到,他的嶽父竟然是川島大佐!日本人做靠山,咱們確實惹不起啊。”
梁紅英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川島又有什麼了不起?日本人難道就真有那麼可怕?”曹月紅撇了撇嘴,語氣滿是嘲諷:“瞧瞧你這得意的樣子,又立大功了是吧?人都被你救出來了,風頭又被你搶儘了!我這曹家大小姐,都快成你的跟班了。回頭你又能在我父親麵前耀武揚威、誇誇其談,好好表現一番了!”說著,曹月紅撅起嘴,一臉委屈又生氣的模樣。
霍雲龍趕忙出來打圓場:“月紅,你彆往心裡去。她哪能蓋過你的風頭?你可是曹家唯一的大小姐,這光環誰都奪不走。她好歹也幫了咱們不少忙,而且還不止一次,就算她有些張揚,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她這一回吧。”
霍雲龍這番話,總算讓梁紅英心裡好受了些。可曹月紅依舊冷哼一聲,還是板著臉,沒給梁紅英好臉色 。
張紫陽前來向梁紅英告辭。他和馬大夫準備返程,與那位鞋匠同誌會合。此外,還有身受重傷的劉大哥,馬大夫打算帶他回去,儘快處理傷口。
就在準備離開時,馬大夫把梁紅英拉到一旁,神情嚴肅地說:“我還有幾句話要告訴你。”兩人走到一個相對隱蔽、獨立的地方,馬大夫壓低聲音,道出了一個驚人的發現:“那個叫黑子的,我把他安置在單獨的地方養傷。但我對他起了疑心,他腿上和頭上的傷根本不存在,是故意偽裝的假傷。不過,身上的鞭傷倒是真的,和鞋匠兄弟受傷的情況完全不同。所以,我表麵上說是給他治療,實際上讓人看著他,把他控製起來了。”
梁紅英聽聞,滿臉詫異。她的思緒瞬間回到整個事件的開端:從大爺告知十幾個因反抗日本人而被抓的年輕人,是被人舉報泄露名單;到成功困住孫夫人後,鬼子卻精準找到他們的藏身位置。這些片段串聯起來,不禁讓梁紅英打個冷顫。她皺緊眉頭,向馬大夫確認:“你懷疑黑子是奸細?”
馬大夫先是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不確定:“我也不敢完全肯定。但疑點實在太多,咱們不能不防。”
梁紅英陷入沉思,回憶起與黑子接觸的點點滴滴。那個小夥子說起話來慷慨激昂,字字句句都透著愛國情懷,怎麼看都是個熱血青年,實在難以想象他會做出背叛的事。相比之下,那個叫王龍的人,惡行早已暴露無遺:先是綁架曹小姐一行人,後來又誣陷曹家,樁樁件件都是鐵證;在上海針對曹小姐的所作所為,更是令人深惡痛絕。可黑子不同,從相識到並肩經曆諸多事情,梁紅英實在無法將這個看起來正直的小夥子,和“奸細”二字聯係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