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歐陽聽到我的話後，瞬間笑了起來。

他重新戴起了褐色墨鏡。

似乎是從主動坦誠，再次封閉了自己的寓意。

而戴墨鏡和摘墨鏡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似乎隻有他自己知道。

我站起身子，看著坐在旁邊的老歐陽說道：“您說的對，一條龍，怎麼能有人心呢。”

“但我是個人，需要人心，人沒有心，會死的……”

老歐陽哈哈的笑了起來。

他同樣站起身子。

他個子很高。

和我平齊後，墨鏡下的獨眼盯著我。

“那咱們就看看，你是要當人，還是要當龍，我很期待。”

說完這話。

他笑容瞬間收起，轉頭杵著拐杖往外走去。

對著遠處的金四和奕雪喊道：“回家咯~”

奕雪原本還在玩籃球，似乎也比較感興趣，完全不是一個女孩的性格。

此時也是馬上跑來老歐陽的身邊。

眼神有些期待的看著我。

“外公，他同意當我爸爸了嗎？”

而我聽到這話。

心中猛然一揪。

眼淚控製的不住的打轉。

天下還有什麼見到自己的女兒不能相認，不能陪伴這種事情更難以忍耐的情感。

我微微皺眉，看向籃球場的天花板。

不敢再看奕雪一眼。

老歐陽笑嗬嗬的說道：“咱們奕雪將來是要當京城公主的丫頭，怎麼會是人的女兒呢，走了走了。”

聽到這話。

我雙拳緊握。

但始終沒有任何的動靜。

奕雪聽到這話，顯得有些失落，似乎也明白老歐陽說的意思是，我沒有同意。

眼神中滿是失落。

但骨子裡的那種力量，讓她沒有糾纏，而是猛然一笑。

“那外公，我們回家吧！”

說著就十分欣喜的用小手，拉住了歐陽的大手。

而我更是身子顫抖。

就這麼看著奕雪和老歐陽緩緩走出了籃球場。

而奕雪始終沒有回頭再看我一眼。

小小的人，就這麼和歐陽消失了。

而我終於是忍不住，眼角流下了眼淚。

沒人會懂我現在的心情。

這時候。

旁邊伸過一隻手，把一根點燃的香煙塞在了我的嘴裡。

“江哥，這老歐陽心機狠毒，他今天就是故意這麼搞你心態的，你不能上他的套啊。”

我抬起頭，用手抓著煙頭，深吸一口。

用手背不在意的擦掉那道眼淚。

清了清嗓子。

低聲說道：“如果可以不是人就好了。”

汪財見狀更是無奈歎氣：“我找人查一下吧，奕雪不一定就是江哥的女兒，萬一是那奸詐的老瞎子下套呢？”

其實這是一個很謹慎的正常想法。

我也沒有怪汪財亂說話。

但我心中深知。

老歐陽的手段沒有那麼低級，他不會編造一個謊言來找我。

他這種人。

沒點把握，是不會做任何決定的。

奕雪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她就是我和王燕的女兒。

甚至可以這麼說。

老歐陽為了永遠的把控我這把刀，不用我去懷疑奕雪是不是我的種。

他都會幫我去做親子鑒定的那種。

這就是老歐陽不是人的地方。

但我也沒有和汪財說清楚歐陽是哪種人。

也沒有告訴汪財，奕雪肯定是我的女兒。

而是深吸一口氣後，我看著汪財認真說道：“我知道，孟藝佳很器重你，你對她也很是忠心，這件事，不要告訴她，我現在有點亂，我不知道她知道以後，我應該怎麼應對，所以，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自己考慮清楚，我自己會和她說。”

汪財微微一愣。

隨後馬上笑著說道：“江哥，你這是啥話，是你帶我來的京城，也是你發現我的，我怎麼也是跟你親近啊，大嫂也很好，但我也知道……”

“不用解釋，你這點腦子還是騙不了我，少說兩句吧。”

我打斷了他的話。

汪財尷尬一笑。

“但這事我肯定不說，看江哥自己。”

有了汪財的保證。

我反手抓著煙頭，在手中擰滅。

往籃球場外走去……

……

“真的沒談成！”

“石銳可以啊，這都能預判？”

“老爺子，石銳怎麼這麼厲害？”

沈氏辦公室的人，都是一臉驚訝的看著沈家老二。

隻有沈老頭沒有太大的反應。

也是因為他性子很急，一輩子都是這性格，但也不是真的大老粗。

此時雖然對小孫子的判斷很欣慰。

但也沒有表露出來。

典型的華夏式家庭。

很少誇人的那種。

就是之前他一直看好的沈中庭，也隻是聊天多一些，多培養一些，大的場合帶著，也沒怎麼誇過小輩。

這是喜愛的，會是這樣。

不喜愛的，就會一言不發，黑著臉，不去搭理一下的那種。

之前的沈石銳就是這麼被沈老頭對待的。

但今日不同往日。

沈老二也是關鍵時刻站出來。

這才是緩解了沈老頭的喪孫之痛。

好歹還有一個。

好歹還夠聰明。

至於德行……他也隻能當做沒看到。

現在他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沈老頭歎氣說道：“剛剛，老歐陽摘墨鏡了。”

沈家人又是一臉的不解。

“老爺子，摘墨鏡就怎麼了？”

“是啊，不是聊天中間摘了一下嗎？”

“是有什麼寓意？”

沈老頭再次歎氣：“歐陽這個老家夥，獨眼是他最在意的事情，和他當絕戶一樣，是他的逆鱗，我們四個老頭這麼多年，不管天黑，不管室內室外，他都沒有摘過一次墨鏡。”

“如今……他對著韓滿江摘了墨鏡。”

眾人依舊不解。

又不敢直接問老爺子。

於是紛紛下意識的看著沈石銳。

沈石銳無奈把遊戲機丟在辦公桌上，屁股靠在桌角。

“這叫開誠布公，主動把傷疤展露在對方麵前，這是一種投城的意思，可見爺爺之前他們聚會啊，都是表麵趴t，玩的挺嗨，洋酒喝了，妹子點了，藥丸都磕了，但是沒走心。”

對於這敗家子的形容。

眾人一陣的無語。

但也是明白了沈老頭是什麼意思。

他們幾個八九十歲的老頭，肯定不會真的和沈石銳那種派對一樣，那麼瘋狂。

大概意思就是說。

老歐陽從來都沒準備好好和其他幾個家族好好來往。

所謂的來往，都是為了最後一家獨大做準備。

“石銳，那你說，他和咱們老爺子認識那麼多年，都一直狼子野心，為啥對韓滿江這樣啊？”

“是啊，這老家夥，是不是已經和韓滿江一起準備搞我們了？”

“我就說這韓滿江不能留，當時就應該弄死在紐約！”

沈石銳無奈歎氣，似乎很佩服這些人的腦子。

他有氣無力的說道：“說明這韓滿江進京，就是他一手策劃的啊，他內心真正的盟友，一直都是韓滿江，不是四大家族，哎呦我天，你們這腦子，多打點遊戲，開發下智力好不好？”

沈石銳顯得很是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