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去了,這和賣到萬花樓有什麼分彆。
元霜光是聽著就心口發疼,她手腳瞬間發涼,慌忙去收拾行囊,“我們現在就去,不等明日!”
相比於自己親閨女,張嬤嬤更擔心元霜,“我們現在走,明日二小姐看不到,回府後又要怪罪咱們不辭而彆。”
“管不了那麼多,一切罪責由我承擔。”元霜把衣服稀裡糊塗都塞到一塊,“對了。”
她抖著唇指向春瑩,“讓她回去。”
“春瑩,你記好了,你爹娘那年患病無錢治病,是我拿了私房錢才得以救活,他二人最信任我,若我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你是知道我的。”
春瑩慌忙叩首,她固然了解元霜,爹娘最信任的人就是元霜,就算她跑到他二人麵前說,元霜要對他們不利,他們都不會信。
“小姐放心,小姐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你回去,就對元柔這樣說……”
放走了春瑩,元霜和張嬤嬤連夜尋來兩匹馬出了木蘭圍場。
她們必須要快!
風在耳邊呼嘯,張嬤嬤的聲音不甚清晰,“為何要讓春瑩謊稱,宋公子已輕薄小姐?”
元霜騎馬飛馳,馬鞭甩得利索,長發被係成馬尾,在風中飛揚,英姿颯爽,“她本就是來看笑話,若笑話沒看成,不如她的意,保不齊又要耍什麼小心思,我如了她的意,還可為我們爭取時間,眼下找鶯兒要緊。”
元柔若得知她和宋卓相安無事,沒準又要耍小心思折騰她。
當下鶯兒下落不明,元霜沒有多餘的精力和時間與元柔糾纏。
——
“你親眼所見?”元柔大喜,站了起來,興奮地來回踱步。
春瑩戰戰兢兢,“是,奴,奴婢親眼所言,去的時候,宋公子正壓著三小姐在桌上輕薄。”
元柔眼睛笑彎了,“靈兒說過,宋卓是個好色之徒,我就說嘛,元霜今晚怎麼可能從他手中完璧逃脫!”
“如此甚好,甚好!”
這倒省了她想其他法子對付她了,這樣一來,元霜失身宋卓,她就可以毫無顧忌地等著和謝則安完婚了!
至於霍岐山,等挑一良辰吉日,把元霜被宋卓輕薄一事告知與他,相信霍岐山也會對元霜避之不及,厭惡百倍!
春瑩膽怯地看去,“二小姐,您之前說,要趁著明日人多,把三小姐騙至寺廟的事,還要不要……”
“不必了。”元柔大笑,“她都已經是殘花敗柳,還費那功夫做甚!”
轉眼間,元霜趕到京都萬花樓,至門口,一瞬跳下馬。
萬花樓燈火通明,華光璀璨。
門口侍從見她一女子要往裡闖,上前阻撓,“欸姑娘,咱們這都是爺們來的地,你一個姑娘家趕什麼熱鬨!”
元霜從懷中摩挲,想掏一錠銀子,探入懷中才發現今時不同往日,沒了多餘銀錢。
她從頭頂拔下一株僅有的發簪丟給侍從,“小哥,尋個方便,我來尋人。”
那人慌忙接過,對燈處細看,紅瑪瑙在昏黃的燈下閃爍著矜貴的光芒。
是個好東西。
他嘿嘿一笑塞入懷裡,“您說,小的一定幫您找到!”
“一個姑娘,有些癡傻。”元霜比畫著,“這麼高,眼睛大大,很可愛,和我年紀差不多,十五歲左右您見過嗎?”
侍從琢磨了會,“姑娘啊,我們這的姑娘都是接客的,您說的這姑娘真是來我們這的嗎?”
元霜心底一沉,張嬤嬤也瞬間臉色慘白了起來。
鶯兒什麼都不懂,真被人強擄了去接客,配合的話好歹還有個活口,若不配合,免不了被人毒打,怕是連命都沒了!
“她,她一般紮了個雙髻。”元霜焦急比畫著頭頂,“這裡兩個雙髻,有時候頭發亂糟糟的,您再仔細想想。”
她忙不迭,又把手腕上僅有的玉鐲擼下塞給侍從,“拜托拜托,求您再仔細想想。”
那侍從思忖片刻,倏然想到了什麼,指著後頭,“昨兒個是有幾個龜公拉著一個姑娘往後麵去,我沒細瞧,您也知道能送到咱們這的都是那麼回事,是不是您說的姑娘,我還真不知道,不如兩位去後頭問問?”
元霜心急如焚,“多謝大哥!”
她忙不迭往後院去,張嬤嬤雙腿發軟,跌跌撞撞險些摔倒。
元霜攙扶著她,想到鶯兒會遇到什麼,竟不忍帶著張嬤嬤一起去。
“嬤嬤,你等我,我去。”元霜忽地喉嚨湧上酸澀,哽咽道:“還不確定那就是鶯兒,我去就好。”
三年前,院子裡的人都走了,那些丫鬟小廝把所有的能搬走的東西都搬空。
那樣空蕩的院子,除了張嬤嬤和柳兒,就隻有鶯兒會去找她。
鶯兒最愛吃雞腿,在外頭得來了雞腿都會帶給她吃。
張嬤嬤不放心,抓著元霜的手,“你一個人去,裡麵人多口雜,被人看去如何是好,若你瞧見那真是鶯兒,不如,不如就。”
她深知,一個姑娘家進娼館,還要帶另一個姑娘出來,少不了要被人指手畫腳。
元霜是要嫁侯門公子的人,怎麼能去這種地方,招惹上這種是非呢?
她想這大概就是鶯兒的命。
張嬤嬤偏過頭,咬牙道:“便由她自生自滅吧。”
說出這句話,淚水從布滿皺紋的眼角滑下,仿佛要了她半條命。
“這怎麼可以!”元霜心急,“嬤嬤,你放心,我一定把鶯兒好好帶出來!”
“我說了不要帶她!”張嬤嬤眼淚流出,“你如何帶?你有銀子嗎?你有人嗎?你是什麼身份?你怎麼帶她?!”
“你自身都難保,何苦管她啊!”
元霜含淚一怔,她現在可不就是自身都難保。
銀子,人,權勢,一樣都無。
可鶯兒就在裡頭,難不成叫她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好好的姑娘,因為她而在裡頭受糟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