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嶢綏低眉順眼地告彆了周族長,離開了周家。
周二哥目送他離去,意味深長地笑了。
祁嶢綏離開周家並沒有回西嶼莊園,而是七拐八拐甩掉身後的眼線,進了一個密道裡。
等祁嶢綏回到西嶼莊園,卻被管家用滿帶殺意的眼神死死盯著。
如果不是顧及沙發上坐著的銀發男人,祁嶢綏覺得管家下一秒就會咬破他的喉嚨。
“你這個叛徒還回來做什麼?!居然敢背叛主人!虧主人對你這個血奴那麼好!”管家聲音怨毒。
若不是他碰巧遇上了鬼鬼祟祟的祁嶢綏進了那什麼血獵周家的大門,他怕是永遠也不知道這該死的小鬼是血獵!
當時他真想一股腦毀了整個周家,要不是主人頒布了禁令,這該死的小鬼根本不可能活著回來!
祁嶢綏心一下墜到了冰涼的水底,他很是艱難的扭頭看向沙發上神色不明的男人。
祁遙眸中沒有太多情緒,漠然望著祁嶢綏,好像祁嶢綏隻是個陌生人一樣。
祁嶢綏的心忍不住抽痛,嘴唇筋攣似的抖動,千言萬語全都哽在被水泥糊住的喉間,出不來,下不去。
他這一次去,並不是背叛祁遙,而是想摸清楚周家接下來會有什麼行動,他怕周家人傷害到祁遙。
可他解釋又有什麼用呢,他之前的所作所為不就是背叛嗎?
這一次不是又怎樣呢,他一直都在背叛祁遙,他就是不懷好意接近祁遙的。
他也早就做好了祁遙對他冷漠甚至是憎恨的準備。
可是他真的沒想到,這一切來得這麼快。
“你能解釋嗎?”祁遙問。
祁嶢綏紅著眼睛沉默不語。
“你走吧。”祁遙帶著深深地失望看了祁嶢綏一眼,隨即又恢複成了第一次初見時的冷漠。
他的神情刺得祁嶢綏心痛到無法呼吸。
“不可啊主人!這樣的叛徒,就應該狠狠折磨,以儆效尤!”管家趕忙勸道。
“讓他走。”祁遙不再看祁嶢綏。
祁嶢綏閉了閉眼睛,那快要流出的眼淚被他用力憋了回去。
他有什麼資格哭。
他是背叛者。
祁遙從沙發上緩步站起,轉身向著樓梯走去,高大的背影卻帶了幾分寂寥之感。
祁嶢綏垂在腿邊的手鬆了鬆,又緊緊握住。
心底有一種預感,若是這次他不叫住祁遙,他就再也見不到祁遙了。
“哥哥!”
祁嶢綏想要拉住祁遙,管家上前飛踢,祁嶢綏輕鬆躲過,很快就跑到了祁遙身後。
管家大驚失色,這小鬼居然身手如此之好?他忙上前與祁嶢綏打鬥起來。
“哥哥!你聽我解釋!不管你相不相信,至少我這一次真的沒有出賣你!我想和你坦白一切,我不奢求你的原諒,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知道錯了!”
祁嶢綏收著手,不敢對管家使出殺技。
祁遙身體一僵,回過頭看祁嶢綏,唇角勾起抹諷刺的笑:“所以你現在是打算出賣你的家族了嗎?”
祁嶢綏聞言臉色慘白,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殆儘。
管家見此一把扼住祁嶢綏的脖子,想要用力掐碎。
“放手。”祁遙出聲。
管家不情不願甩開祁嶢綏。
祁嶢綏見祁遙願意搭理他,渾身又有了力氣,“我隻是想告訴哥哥我錯了,我想說清楚一切。”
“你之前不是不願意說嗎?怎麼現在又說了?”
祁嶢綏垂著頭,嘴唇被他咬出一抹猩紅血跡,才開口道:“我知道我的解釋無力,可我真的不想失去哥哥。
隻有剛剛快要失去的時候,我才明白,哥哥在我心中比那些事情都要重要,我不想為那些事情失去哥哥……
我什麼都可以放棄,什麼都不要了……隻求哥哥不要趕我走,哪怕不理我,哪怕恨我折磨我,都不要趕我走。”
祁遙沒說話。
祁嶢綏自顧自地講起了一切。
祁嶢綏的母親,其實也是一名血奴。
隻不過一開始,母親是在周家做傭人。
周族長酒後亂性強睡了母親,被夫人得知後,直接將母親賣入了吸血鬼聚集的酒館。
母親還算幸運,被一個頗有地位的血族選去做了血奴,算是過了一段短暫平凡的日子。
但很快母親就發現自己懷了身孕。
母親從那血族那裡逃了出來,因為她害怕血族不願意放人。
一直到祁嶢綏三歲時,本在家門前晾衣服的母親被一群突然出現發狂的吸血鬼撕咬。
小小的他絕望地看著這一切,哭喊著,掙紮著,可他卻怎麼也不敢邁出大門一步。
他很懦弱,也很膽小。
血腥暴力的場景讓他至今想起都忍不住暈厥作嘔,他恨自己當時沒有出去和母親一起,哪怕他出去也是死。
等母親隻剩下零零散散的碎屍時,周族長帶著人出現了。
恐懼之下的他自然把這個從天而降的父親當成了唯一的救贖。
可是周家人並不待見自己。
周夫人恨不得自己去死,百般折磨自己這個私生子。
三個哥哥也對自己極儘欺辱。
周族長也很少來看自己,每次來都是對他說吸血鬼有多麼可恨。
他恨吸血鬼,不需要周族長說,他便已經恨透了這些殺害母親的吸血鬼。
周族長說,需要自己幫他做實驗,為了讓父親在意自己,多來看自己,欣然同意了。
於是一針又一針的試劑如家常便飯般打入了身體裡。
很痛,真的很痛。
可是父親的關懷,他真的很喜歡。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些密密麻麻的針孔消失了,他的身體好像變強了許多。
實驗暫停了一段時間,那些日子他每天都在乾著不同的雜活,這也是為什麼他在莊園乾活那麼得心應手的原因。
很快,新一輪的實驗又開始了。
隻是這一次,換了無數吸血鬼來咬他。
真的好痛好痛,看著那些醜陋的麵孔,他想起了母親,那個被撕咬得隻剩下一些殘屍的母親。
他求周族長,他不想再做實驗了。
可周族長拒絕了他,還嚴厲地罵他不配做其的兒子。
他怎麼會不配做父親的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