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溜達一會,到底還是賈蘭先擔心了,讓趕緊回府。
再次回到後門,德哥兒這才好奇的問道。
‘你們的族學在什麼位置!’
說起族學,賈環和賈琮倒是尷尬起來。
叔侄仨就賈蘭最小,還就他已經開蒙入了族學。
賈環嘛,自然是因為賈老太太舍不得賈寶玉,賈寶玉既然沒法開蒙讀書,賈環自然也不能去開蒙。
至於賈琮嘛,估計榮國府裡沒幾個人能想起他。
‘我們學堂在東府賈家宗祠背麵的一個院子。’
聽完德哥兒一愣,心裡差點沒笑出聲。
多麼諷刺的安排,祖宗前輩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富貴生活,用來供奉他們的地方,卻被一群搶奪男色的頑童所玷汙,所侵擾!
賈環正憧憬著能入學堂後的生活,各種承諾已經給賈琮許出。
賈琮一邊點頭,一邊打著飽嗝,時不時抬起頭看看沉默的德哥兒。
四小隻剛過了仆婦住的群房,賈蘭的丫鬟月兒就帶著彩雲迎了過來。
‘少爺去哪倒是給奴婢說一聲,萬一太太問,我也好有個預備!’
聽到彩雲的話語,賈環臉上露出一絲煩躁。
‘太太正在榮禧堂伺候貴人,哪裡還有工夫磋磨我。
行了,大冷天的趕緊回屋吧!’
直到賈環施禮離開後,德哥兒才反應過來。
這個賈環嘴是有點臭,可話音裡卻不乏對身邊丫鬟的關心。
‘德少爺,宜人傳話過來讓您直接去榮禧堂正殿邊的暖房尋她。’
德哥兒謝過月兒,這才和賈琮賈蘭告辭。
等德哥兒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賈琮這才小聲的問起德哥兒的身份。
賈蘭一時之間也沒搞清楚賈琮的想法。
德哥兒和逛花園似的走到外儀門。
畫冬看到德哥兒,也沒詢問,打頭就往暖閣走去。
一進暖閣,映入眼簾的是各種花盆裡的長壽花。
真是奢侈,溫暖如春的暖閣裡人頭攢動,古香古色的擺架上隻擺著花盆。
德哥兒沒忍住,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暖閣裡不光濕氣大,加上空氣不流通,那種味道簡直沒法說。
畫冬指指張穗所在的位置,接過德哥兒手裡的披風才轉身離開了暖閣。
雖然張穗正陪著兩位夫人說話,那種想出去透氣的心思一覽無餘。
德哥兒隨著母親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暖房裡的不同。
可能是生活習慣了,到了這時才發現暖閣窗戶上居然是玻璃。
這份奢侈真不是一般人家能想象的。
‘德哥兒來了,快過來見過長輩。’
這臉比牆皮還白,嘴唇如滴血一般,額頭上的皺紋如溝壑般起伏的居然是王夫人。
‘晚輩德哥兒見過王夫人。’
在王夫人手碰到德哥兒以前,德哥兒就已經站直了身子。
‘這位是東城兵馬司指揮使夫人。’
德哥兒立馬躬身施禮,這麼看來母親這是被堵住要個準確信息了。
這位東城兵馬司指揮使應該算是王子騰集團裡的核心人物。
德哥兒的到來,也解放了張穗,這種黏人的打法還真是讓張穗極其不適應。
娘倆一邊賞著花,一邊說著玻璃的事。
‘臭小子還挺有賣相,沒看不少小姑娘都偷瞄你嘛!’
德哥兒一個激靈,‘娘,您就彆開玩笑了。
隻是這裡的女孩也太早熟了吧!’
張穗這會才感覺到孤單,突然發現如果沒有丈夫和兒子一起過來,她估計能慪死。
誇完一位夫人和她的女兒,張穗這才說道。
‘早熟也是被逼出來的!
普通人家的女孩還沒有機會早熟呢,生活逼著她們不停的學習技能,到了出嫁的年紀蓋頭一蒙就得出家門。
這些官家小姐倒是比她們強些,這才在有限的選擇麵前,努力替自己選一個好的!
難怪不少戲詞都在歌頌兩情相悅,他們卻是值得歌頌。’
說著張穗示意兒子看家老太太那裡。
這位老太太是真能誇人,一會工夫好幾位姑娘都羞澀的施禮道謝。
幾個小子,她倒是也有耐心,拉著人家的手,倒是誇的耐心。
‘不用聽,誇來誇去還是不如她身邊那個寶貝疙瘩。’
這會德哥兒才認真的盯著賈寶玉脖子上的項圈看了起來。
‘這麼大一塊通靈寶玉真的能用十個月的時間從嬰兒嘴裡養成?’
張穗搖搖頭,‘這我倒哪知道去,一大家子圍著一塊玉的謊言唱戲是不是太誇張了!’
娘倆正議論的高興呢,暖閣另一邊一排丫鬟已經排著隊在上菜了。
德哥兒今兒真是見世麵,洗手的銅盆,漱口的茶杯,桌上的菜色各個精美異常。
銅盆上的浮雕各個不同,等菜進了嘴裡,德哥兒這才反應過來,那些精致的銅盆不會是以十二生肖來的吧!
一桌六七歲的小子,聽到賈老太太的祝酒詞,端起麵前酒盅裡的果子露。
‘年紀大了,這才喜歡兒孫繞膝,家裡的孫兒孫女也沒個玩伴,這才腆著老臉請親戚朋友們帶著家中晚輩來聚聚。
大冷天的各位可不要埋怨我把老骨頭勞煩大家!’
賈老太太的話,德哥兒喝了一口果子露就全部忘掉了。
謝過旁邊的牛家小子,德哥兒這才往主桌看去。
賈老太太也不管宴會的規格,身邊站著兩位婦人。
看到王夫人,也就猜到了另外一位就是賈赦的填房夫人刑氏。
看著她們小心翼翼的給賈老太太布菜,這才發現賈家的規矩真大!
可這也太矛盾了,賈老太太這裡規矩大,可寶玉的做法又明顯符合當下的規矩。
雖然男孩都不大,可賈寶玉就這麼明晃晃的坐在姑娘那一桌是不是太顯眼!
在想想賈赦兄弟倆相處的模式,這位賈老太太不會是人格分裂吧。
腦子裡想著,筷子也沒停過,賈家的菜才算的上色香味俱全。
不對,從賈老太太剛才的祝酒詞看來,這位老封君也是一位沒經過係統教育的女子。
在想想賈家的兒媳婦,孫媳婦,也都是沒讀過書的。
李紈也隻是讀過女四經,隻是識字罷了。
也就是說這幾位兒媳婦,孫媳婦都是憑借著本能和家傳本事處理府裡的事。
突然之間德哥兒卻對賈赦那位原配有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