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的推斷讓薛寶衩滿臉通紅。
薛蟠掰著手指頭一算也覺得不對,這才仔細回想起來。
學堂裡最近有人拿禁書嘛?
那些個動作細膩、姿勢巧妙、表情傳神的小書薛蟠自然早就看過。
學堂裡有沒有流傳,賈寶玉有沒有看過他還真不清楚。
從天香樓離開時就表現異常,總不能是在秦大奶奶的臥房裡瞧見的。
有了思路薛蟠自然有法子,雖然寶玉小廝嘴撬不開,可其它人就容易多了,更彆說是群窮光蛋。
薛蟠在學堂裡正為查出點眉目高興呢,自己家的老仆就尋了過來。
‘何事?東南買賣出了問題?’
老仆搖搖頭表示不清楚,‘小姐讓您回府!’
薛蟠還以為緬甸的海船出了問題,招呼小廝就往梨香院跑。
回到梨香院這才發現老掌櫃也在。
‘可是海船出了問題?’
薛寶釵拉著哥哥坐下,這才小聲的說道。
‘不是咱們家的事,今兒中午都在傳蒲州張王兩家一百多口下午會押解進京。’
薛蟠聽的一愣,迷惑的看著妹妹。
‘晉商中執牛耳著,兩家裡更是有族人在朝中當官。
比起咱們皇商來說更強。’
薛蟠也是無語,商人還得分,皇商確實不如官商勾結裡的商。
‘這事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怎麼突然冒出來了?’
兄妹倆一起看向老掌櫃。
老掌櫃也搖搖頭,‘彆說你們不知情,就連京中張王兩家的商號和票號也是中午時分突然查封的。
查封的不是刑部,也不是鎮府司,而是皇城司。
不少京中百姓一進去了兩家的票號!’
薛蟠臉上透露著焦急,他現在真是如驚弓之鳥,朝廷裡擔當有關於商人的他都得上心。
‘到底為何被抓,您有沒有確實的消息?’
‘這會誰有確鑿的消息,朝廷有意捂蓋子,誰敢亂傳,北鎮府司可不是吃素的。
坊間傳言是因為兩家往漠北和遼東走私武器和糧食。
被鎮守宣府的秦將軍抓個正著。’
薛蟠聽完臉上一喜,看了一眼自己妹妹。
‘我先出去打探消息,切莫操之過急。
哎呀,好好的,德哥兒去什麼北直隸,真是耽誤事!’
說完就接過妹妹遞來的兩個小金元寶出了房門。
‘小姐!’
薛寶釵搖搖頭,‘確實不能急。
一切要等緬甸的海船回港再說。
貪多嚼不爛,更何況西南的茶山咱們已經有所準備。
無論是從茶馬古道西去,還是過河西走廊都需要戶部點頭。
舅父那裡如何了?’
老掌櫃一愣,這才噢了一聲。
‘王大人自從離開蘭縣就沒了消息。
不過王家、甑家、史家名下的商隊聽說已經進了哈密衛。’
薛寶釵眼睛一眯,賈家這次怎麼沒有商隊西去。
還是賈家真的已經徹底放棄了行商。
可看如今賈家的奢靡生活若無商隊支撐單純指望田產的出息又能逍遙多久?
‘賈家在山西三鎮真的沒留下後手,也沒有暗中支持的商隊?’
老掌櫃沉默半晌這才搖搖頭表示並沒有查到。
‘榮國公何等人物,怎麼會不給賈家留後手。
去歲地租一事陛下百官已經亮明立場,五成是極限。
姨夫如今正在養名升官,必然不會為了地租再讓禦史盯上。
年節時來府上送孝敬的官員並不多,如此入不敷出怎會是長久之計。
賈家的金山銀山真的就不見底嘛?’
老掌櫃搖搖頭,‘小姐,賈家也許並不如您講的那般從容。
去歲璉二奶奶停了些日子的印子錢,隻是沒隔多久就又接著放了起來。
雖然京中地租政老爺特意叮囑,可其它田莊的地租未必就真的降了。’
薛寶釵搖搖頭,‘印子錢那點出息連榮國府下人的月錢都不夠。
地租也是杯水車薪,榮國府生活之奢靡比揚州鹽商有過之而無不及。
既然沒人動,那就查查沒動的人。
去歲陛下梳理宣府,有人被砍頭,有人被調防,那就查查依然安穩在宣府任職的軍將!’
老掌櫃聽的眼睛一亮,難怪老家主如此看好小姐。
果然才思敏捷,居然能從這個角度去查問題。
‘小心為上,千萬莫要露出馬腳。
宣府動蕩此時刺探軍情必是殺身之禍。’
看到老掌櫃想說話薛寶釵搖搖頭。
‘兵部不行,如果真是榮國公留的後手,一定是一批人,一個重要的地方。
勾出大概也許就有眉目了!’
老掌櫃拱拱手表示明白,接著猶豫著問道。
‘蒲州票號裡還有咱們的銀子,您看?’
‘不必著急,戶部去歲想借水泥打開票號,沒想到被各方勢力集體打壓。
如今有了現成的雞,夏尚書不會沒有動作。
放心銀子少不了咱們家的,如今寄人籬下,銀子反而是個禍害。
榮國府留下林黛玉可知光是年禮就不下兩萬兩之巨。
有林家在前,以後咱們家再想哭窮就沒這麼容易了。
行了,你也去忙吧!
隻要西南的商道穩住,加上西北茶葉,將京中產業交給賈家又何妨!’
老掌櫃真想給薛寶釵叫好,想到薛寶釵的女兒身,心裡又是一陣陣的失落。
送走老掌櫃,薛寶衩讓丫鬟準備筆墨紙硯給遠在金陵的堂弟寫信。
總之就是特意囑咐薛蝌一定要低調,用心學業。
至於為皇家搜羅珍寶之事隨緣。
各省的商號保不住就悄悄出手,全力護住海船和海外力量。
雖然知道堂弟曉得輕重,可身處京城的薛寶釵還是不放心。
朝廷一日三變,讓人應接不暇,薛家在朝中耳目閉塞,能保留自身即可。
薛蟠一副紈絝的架勢進了江南會館。
不少京中大掌櫃已經聚在一起飲酒商談了。
蒲州張王兩家讓出如此大的市場,自然有人會湧進來。
雖然薛家不想也無力參與,可多聽聽總沒有錯。
雖然年輕也是一家之族,底蘊在有些人麵前可以忽略不計,在有些人麵前可就相當重要了。
隨著各家小廝不停的來彙報,張王兩家的犯的事也是越來越清晰。
到底是地理位置的關係,晉商對於遊牧政權的支持更有先天優勢。
這種買賣隻要是商人就沒有不想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