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慶帝揉揉自己的太陽穴,腦子裡有太多的信息,大腦的疲乏感越來越重。
十餘年的混亂和令出多門讓國朝內野心家越來越大膽。
‘江南世家和山西商人有合流之意。
他們在秘密培養漠北部落和關外女真部落。’
順忠親王眉頭一擰,‘那些蠻族?
雖然變法會影響他們的收益,可餘留的富貴也是普通百姓無法比擬的。
他們為何會轉而支持北方蠻族?’
雍慶帝搖搖頭,苦笑著說道。
‘按夏愛卿的說法就是權力和利益。
蠻族入住中原一共才多少人口,為了維持統治必將啟用士紳集團。
一旦江南士紳架空異族朝廷,商業、土地、財富還不是由著他們劃分!’
順忠親王眼睛大睜,不可置信的看著雍慶帝。
突然之間又放聲大笑,笑的眼淚都從眼眶中滑落出來。
好不容易忍住,咳嗽幾聲,這才疑惑的說道。
‘他們怎麼會如此天真?
他們能為了榮華富貴賣國求榮,豈不知會有更無恥的人將他們的謀算告知異族。
元朝的四等人之策才過去多久,前車之鑒這些讀書人難道都忘了?
這就是讀書人,一個個腦子都讀傻了吧!
陛下,北靜王?’
雍慶帝搖搖頭,‘江山若真淪落至此,北靜王如何選擇也隻在一念之間!’
說完就陷入沉默,順忠親王一咬牙,拿起書案上的虎符就大步離去。
王寧遠既然能想到擴地裁軍必然有謀劃。
沒想到跟著王寧遠淋了幾天雨,在泥地裡忙了幾天,最後隻得到一個字,殺!
為了部分人的榮華富貴,讓異族剝削統治自己的萬億同胞,不殺難道還留著他們享受榮華富貴。
看到王寧遠咬牙切齒的模樣,順忠親王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難怪史書上每次變法都伴隨著血腥,夏吉主持的變法在北方雖有抵抗但是還算溫和。
原來還沒到流血的時刻!
百姓們要的並不多,雖然保住他們的性命,房屋和田裡的收成毀了大半。
可王寧遠依然在百姓的恭送聲中帶著萬民傘回到京城。
隻是一句本官必會讓大家安穩的渡過今冬,就讓百姓跪下一片。
‘親王殿下,本官並不是邀買人心,隻是儘到為官者的本份。’
看到王寧遠如此恭敬的行禮,順忠親王搖搖頭。
‘持正為何接任順天府後如此小心翼翼。
怕陛下猜忌!
收成減少,府丞大人有何打算?’
這些王寧遠自然擅長,當然是大興基建,有了足夠的勞動力正好開始。
‘京中寺廟有如此多的銀子?’
王寧遠哼了一聲,‘親王殿下不會真以為本官一直忙於抗洪,彆的事一點沒做吧!’
順忠親王眼睛一眯,這才回想起來。
海甸算是王寧遠在背後一點一點搭建起來的。
這次抗洪海甸除了物資,所有文官胥吏役夫居然沒出現幾個。
連用著最順手的海甸義學裡年紀大的學子都不見身影。
‘京城之地寺廟中的浮財雖然讓人眼紅,可他們手裡握著的田產才是大頭。’
說完王寧遠掀開車簾,‘標兒!’
李標騎馬到馬車邊,將皮質背包裡的資料抽出來遞給王寧遠。
‘讓大家不用如此緊張,告訴大家今晚都到王家,王家酬謝大家!
去吧!’
李標說了一聲得令,一夾馬腹就去通知這個好消息。
順忠親王疑惑的接過的資料就迫不及待的看起來。
史書上往往會漏掉一個放債大戶,他們手裡的財富和田產並不比一個世家掌握的少。
隻是他們披上了一層仁善的外衣,還渡世人,他們連自己身上沾染的因果都渡不乾淨。
盛世的佛門亂世的道,佛門趁著盛世不知侵吞了多少普通民眾的財富。
‘這是皇家寺院的田產?’
王寧遠點點頭,伸手指著潮濕的新墨跡。
‘本官從修整海甸就開始探查京中的寺廟。
海甸時本官雖然狠敲了他們一筆,可他們卻依然不知悔改,大肆的接受土地投獻。
然後在轉手佃租給農戶,國家少了財稅,卻肥了佛門。’
‘攤丁入畝後,夏秋兩稅並不高,何必多此一舉呢?’
看到佃租,順忠親王立馬閉上嘴。
普通百姓哪怕一年多落幾十個銅板也會這麼乾。
更何況掌握耕牛的大戶還是佛門,有此便利隻要不傻都知道如何選擇。
借著寺廟,菩薩佛主的聲名大發其財,明麵上卻都在鼓吹寺廟的靈驗。
看到各個家廟也是如法炮製,隱匿下的田產如此之多,順忠親王都感覺到吃驚。
看到自己家供養的家廟也是如此,順忠親王猛的一下站了起來。
用力揉著腦袋,恨恨的說道。
‘他們,他們居然打著本王的名號如此胡作非為。’
看到每年光是給商家放債的收益就六千多貫,更是咬牙切齒。
越看越心驚,這些寺廟不止給中小商戶放債,甚至已經持有不少大商家的暗股。
佛門高僧自有其流動的規律,同樣也是資本流動的規律。
順忠親王臉色陰晴不定,詫異的盯著王寧遠。
‘你是想借大皇子的刀砍向佛門?
你們還嫌變大得罪的人不夠多!’
王寧遠搖搖頭,‘大殿下能把持住文選司就不錯。
真以為本官帶出的官員是擺設?
沒能力,大皇子也壓不住他們。’
‘你不伸手?’
王寧遠切了一聲,‘這話您敢給陛下說嘛!
看看如今陛下應付六部官員的窘境,難道還要殿下步陛下後塵。
教了殿下一年有餘,如果連吏部都待不住,他如何能掌控萬裡江山。’
順忠親王一愣,眯著眼睛問道。
‘持正難道已經下了決心!’
王寧遠拿起茶杯,擰開蓋子慢慢的吸著茶水。
‘大皇子是陛下嫡長子,難道還不夠名正言順。
若不讓大皇子繼位,難道還要再來一個義忠親王之亂!’
‘王持正你!’
話一出口,順忠親王立馬左右看看,甚至還掀起車簾瞧瞧。
鬆了一口長氣後,這才小聲的說道。
‘皇上和太子自古就是對立的!
你怎可如此魯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