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常委,馬縣長走了嗎?”
倪啟光環顧四周,不經意的隨口一問,陳先便感覺出,倪啟光和馬士昌麵和心不和。
很簡單,倪啟光準是知道馬士昌登陳先的家門,說不定,他一直藏在樓下某個角落,暗中觀察呢。
直到看見馬士昌離開,他才現身。
之所以這麼問,是想確定一下,也給陳先提供出,他和馬士昌的微妙關係。
倪啟光是常務副縣長,在前農縣政府,僅次於馬士昌的存在。
他一見陳先,立刻把馬士昌帶出來,足以說明,接下來的話題,離不開馬士昌本人。
近幾天,前農縣找陳先彙報工作的人實在不少。
說是彙報,其實就是想在陳先跟前混個臉熟,留下記憶。
基本上,全縣主要領導,包括縣常委們幾乎都來了。
不同於之前的李高林,陳先身兼漢林市委常委,級彆明顯高於全縣其他官員,就連馬士康州得拿陳先當市領導對待。
也是,陳先本來就是市領導,他的地位,甚至比非常委的副市長還高。
馬士康州向陳先提前報到了,彆人還有什麼理由不來。
陳先有個原則,縣裡主要官員,也就是副縣級以上的,他都會接待。
畢竟一個班子成員,今後還要靠大家支持,維護住他們,至少能夠保證表麵上的團結。
倪啟光和其他人一樣,以彙報工作為由,讓陳先認識他、了解他,繼而拉進他與陳先的關係。
期間,不由得提起馬士昌。
倪啟光透露,李高林在任時,馬士昌俯首帖耳,從不敢提出不同意見。
隻要李高林確定的事,無論對錯,全是無條件執行。
他還舉了一個事實。
李高林多次參加縣政府常務會,為重大事務拍板做決定。
用李高林的話說,他參會,能提升會議規格,真正體現出縣委作為全縣最高決策機關的領導作用。
誰都清楚,縣委書記和縣長各管一攤。
書記管縣委,縣長負責縣政府。
縣政府常務會議參加人員,包括縣長、副縣長、縣政府黨組成員,並根據議題需要,安排有關部門、單位負責人列席會議。
堂堂的縣委書記參加,等於公然插手縣政府工作。
可馬士昌對此卻不以為然,甚至還起身讓出座位,在李高林坐下前,貼心的幫他推椅子。
種種跡象反映,馬士昌對李高林的霸道行徑,非但不反對,還十分的接受。
對於倪啟光反映的情況,陳先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他麵色平靜,臉上連一點漣漪都不曾閃現。
畢竟還處在公示期,沒有正式走馬上任。
任何有關前農縣的事情,陳先都以聽為主,隻帶耳朵,不帶嘴巴。
倪啟光滔滔不絕說了半個多小時,見陳先不表態,自己也無趣,隻好找了個借口起身告辭。
等倪啟光走之後,羅佳從臥室裡出來,撇嘴說道:“老公,咱家天天人不斷,都影響我休息了。要不然,你陪我去東河的工廠一趟,躲這些人,也趁機散散心。”
陳先正有此意。
實在受不住人來叨擾,出去轉一圈也行。
這幾年整天忙於工作,真沒抽出時間陪羅佳,正好可以遂願。
說走就走。
次日上午,陳先開著羅佳的寶馬車,向東河省會允陽市進發。
漢林距離允陽不算遠,走高速也就四個多小時。
中間在服務區停留一會兒,吃了午飯,到達允陽已是下午三點了。
多利華食品廠的廠址,設在允陽市藺下區河灘鎮。
顧名思義,附近有條大河。
廠子依山傍水,風景秀麗。
羅佳不經常在這裡,廠裡的日常事務全部交給她的助手負責。
到時候,隻需聽助手向她彙報即可。
開了幾個小時的車,陳先倍感疲乏。
躺在床上睡了一覺。
醒來時,天色將晚,羅佳卻不在身邊。
於是給羅佳打電話,得知她正與助手在允陽城辦事,估計得很晚才能回來。
羅佳叮囑陳先先睡,不用等她。
工廠有食堂,陳先想要開小灶的話,跟食堂說一聲即可。
陳先不願意麻煩人家,索性走出工廠,在河灘鎮閒逛起來,順便解決晚飯問題。
河灘雖然是鎮,但規模不算小,一點不遜色縣城。
華燈初上,整個鎮子五彩繽紛,高樓林立。
主街道上,車輛川流不息,路兩旁,還有不少行人溜達。
陳先邊走邊欣賞這座小鎮的夜景。
夜風習習,伴隨沁人心脾的花香,令陳先心曠神怡。
走了半天,陳先肚子一陣咕嚕嚕的叫喚,他才想起來該吃飯了。
正巧看見道對過,有一家名為“雨花香”的風味菜館。
門口不時有人進出,門臉也頗為壯觀,想來是個不錯的館子。
就是它了。
打定主意,陳先穿過人行橫道,走進這家菜館。
一進門,就被一陣菜肴美味吸引。
女服務員一見陳先,馬上迎上前來,客氣問他“幾位?”
陳先伸出一根手指,“就我一個。”
服務員頭前引路,給他找了一張桌子,將菜譜一放,拿著點菜機等他點菜。
陳先把菜譜一推,說道:“我不點了,挑你們店的特色菜,兩個菜一個湯就行。”
“喝什麼酒?”
“來一壺茶吧。”
點完東西,陳先觀察這家菜館,借以打發時間。
此時正是飯口,食客逐漸多了起來。
人頭攢動,熙熙攘攘,人聲鼎沸,十分熱鬨。
沒等多久,他點的菜一一擺上桌。
一盤炒蘑菇,一份紅燒雞塊,一碗魚丸湯,葷素搭配。
有紅有綠,有白有黑,冒著熱氣和香氣,令陳先食欲大開。
又點了一碗米飯,陳先開動食指,掄起筷子大快朵頤起來。
他真是餓了。
風卷殘雲,很快盤子見了底。
又喝了兩杯茶水,水足飯飽,叫來服務員結賬。
期間,打聽衛生間的位置。
剛才水喝多了,他要解決一下。
可是一樓的衛生間都有人,陳先憋不住,索性按照服務員的指引,沿著樓梯走上二樓,尋找衛生間。
方便完畢,陳先甩著手上的水珠,因為第一次來,一時找不到樓梯,又沒看見服務員,便按照記憶摸索。
走了沒多遠,發覺不對勁兒,眼前是個死胡同。
正打算折返回來,忽聽旁邊的包間裡有說話聲。
包間的門沒關嚴,有一條很小的縫隙,聲音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陳先絕非閒的無聊,偷聽彆人說話。
而是聽到有人提了一個名字,立刻引起他的好奇。
厲元朗,沒錯,就是他的恩人厲元朗。
隻聽有個男人甕聲甕氣地說:“全是這個厲元朗造的孽,他害死了我爸還有我哥,高姐,你也是被他陷害,遭受五年牢獄之災。這個仇,我非報不可!”
男人聲音落下,隨即有個女人咬牙切齒的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晃,已經過去快二十年,你爸你哥去世也差不多這些時間,是時候找厲元朗算總賬了。”
“隻可惜,厲元朗現在是洛遷省長,身邊有專人保護,對他動手恐怕難度太大,也很危險。”
“那該怎麼辦?”這次是另一個男人說話聲,“總不能什麼都不做,讓我爺爺和我叔白白含冤而死,他們在九泉之下,肯定閉不上眼睛。”
“我爸最近總是做夢,夢見我爺爺找他,讓他報仇。”
房間裡一陣沉默。
陳先把耳朵貼在包間門上,以便聽得更加真切。
畢竟涉及到厲元朗,而且房間裡的人,正在密謀報複厲元朗。
既然遇到了,就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不過,陳先也有個疑問。
他知道厲元朗在東河工作過,似乎沒有在允陽工作的經曆。
奇怪了,這幾個人為什麼對厲元朗恨之入骨?
他們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