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佟啟年突然大叫了一聲,嚇得辦公室內三人一跳,但也因此將他們的心神全部拉了回來。
“陶生,之前的片子帶過來了嗎?”
佟啟年將目光轉到陶生的身上,雖然口中是在問著話,但下一刻他就已經看向了陶生右手上提著的那個紙袋。
所以不待陶生回答,佟啟年已是一把奪過了對方的紙袋,然後掏出裡邊的兩張片子,放到了白光燈之上。
這兩張片子,無疑就是葛正秋入院時和住院一段時間後分彆拍的兩張CT了。
包括李年都是第一時間看了過來,然後微微鬆了口氣。
“對了,這才應該是癌症晚期病人的肺嘛!”
緊接著從李年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陶生和金莉都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這總算是讓他們找回了一些正常的感覺。
從這兩張片子之上,他們都能看到片子中的肺部腫瘤,而且幾乎已經蔓延了整個肺部,這正是肺癌晚期的體現。
一旦到了這種時候,這個病人幾乎就已經被宣判了死刑,要掰著手指頭過日子了。
而且兩張片子的情況也有所不同,後一張片子明顯比前一張片子更加嚴重,這正是葛正秋入院半個月之後照的第二張CT。
可在李年話音落下的同時,佟啟年卻是一言不發,他的目光再次轉回開頭那張片子上,仿佛要看出一朵花來。
此刻佟啟年可以肯定的是,剛剛被推進CT室的那個病人,絕對就是葛正秋。
而CT機和打印機,應該也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這可是極其嚴謹的事情,若是將這一個病人的片子搞混在另外一個病人身上,那後續所有的治療方案都會是錯誤的。
這已經是極其嚴重的醫療事故了,以佟啟年對自己這個好友的了解,對方絕對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可是這樣一來,葛正秋剛才的那張片子要是沒有錯的話,豈不是說一個肺癌晚期的病人,竟然已經痊愈了?
這同樣是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甚至是讓佟啟年不敢置信的逆天怪事,這等於說是出現了一個百年難遇的醫學奇跡啊。
佟啟年的腦海之中,不由浮現出之前在自己科室的病房之中,葛正秋病情發作之後的一係列變故。
那個時候他親自上手,都沒有能救回葛正秋,隻能睜睜睜看著對方死去,最後由他無奈宣布病人葛正秋的死亡。
沒想到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一來,那個男的不知道給葛正秋注射了一支什麼針劑,竟然就讓一個已經被宣布死亡的病人起死回生了?
可是這個世界上,又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一種藥劑,在打入病人體內不過區區幾分鐘的時間,就能將病人體內的腫瘤全部驅逐乾淨?
如果真有這樣的特效藥,又怎麼可能不聞於世?
彆說這種立竿見影的神藥了,就算是一些僅僅隻有一點點對惡性腫瘤有治療效果的藥,一旦研製出來,瞬間就會在全球範圍內引起轟動。
可在佟啟年的印象之中,自己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這樣的神藥,在他的心頭腦海,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念頭。
癌症,一向是當今醫學界急欲攻克的難題,隻可惜無數年來,很多專業級的醫生前赴後繼,也不過是走出了一小步而已。
而且放化療這樣的治療手段,也根本不可能根治癌症晚期的患者,最多也就是延長一點他們的壽命罷了。
現在突然出現這麼一種藥劑,僅僅打入病人體內幾分鐘的時間,就讓癌細胞腫瘤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也太神奇了點吧?
嘩啦!
就在旁邊李年有一萬個問題想要問的時候,佟啟年赫然是伸出手來,一把將三張片子全部扯了下來。
“老李,謝了!”
佟啟年倒是沒有忘記給李年道一聲謝,但下一刻他便是頭也不回地提著三張片子,風風火火地跑出了辦公室。
後邊的陶生和金莉也在一愣之下,緊跟著佟啟年消失在了這間辦公室內,隻留下一個副主任風中淩亂。
“喂,喂,喂,你們倒是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李年衝著大門口高呼出聲,但等他趕到門口的時候,外邊哪裡還有那三個人的身影?
身為影像科的副主任,現在是上班時間,李年可不能像那幾位一樣擅離職守,被抓住了可是要受到極其嚴厲的處分。
所以李年隻能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被佟啟年撩撥得心癢難騷。
他隱隱有一種感覺,自己這一次要見證一個真正的奇跡,可他又不知道具體的情況,隻能在那裡乾著急。
“咦?對了,我可以把葛正秋這個病人幾次的片子重新打印一遍啊!”
在門口來來回回踱了半晌的李年,終於眼前一亮,然後連忙幾步跑到電腦麵前,從電腦記錄裡搜索出了葛正秋的名字。
對方三次的片子赫然在目,讓李年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印了起來,這個時候他可不管這是不是在浪費科室資源。
身為科室副主任,這點權力還是有的,最多之後將打印片子的錢自己補上就行了。
“這……”
等李年將三張片子又一次打印出來,然後並排掛到白光燈上的時候,他眼眸之中的震驚,已是越來越濃鬱。
三張片子有著明顯的不同,反倒是前兩張要更加相似一些。
李年清楚地知道最近的一張片子,那就是一個正常人的肺,看起來沒有半點的問題。
如果是第一次看到這三張片子,李年說不定都會認為第三張片子才是最早的一張片子。
然後一個正常的肺經過癌細胞的肆虐,漸漸變成了後麵兩張的樣子,這就是一個癌部病變的過程。
可他又清楚地知道,那張正常的肺部片子,才是那個病人剛剛所拍,這順序換一下之後,有些東西可就匪夷所思了。
“這個佟啟年,到底在搞什麼鬼?”
由於李年根本不了解事情的全貌,先前的佟啟年也沒有將病房的情況細說。
這導致李年雖然感覺到了一些東西,卻又不知道細節,讓得他再一次糾結起來。
他是真想跟著佟啟年去腫瘤科看一眼那個叫葛正秋的病人啊。
怎麼之前已經被確診癌症晚期的一個病人,現在拍出來的肺部片子,竟然跟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彆呢?
…………
不說這邊李年在那裡疑神疑鬼,佟啟年三人緊趕慢趕,這個時候正在焦急地等著電梯。
這從樓上下來倒是可以走樓梯,但上樓要是走樓梯的話,三人恐怕都得被累趴下。
看著電梯在每一層都停一下,三人真是度日如年,直到十分鐘後,他們才終於等到了一班上行的電梯。
出了電梯之後,三人根本沒有任何猶豫,風風火火地直撲32號病床,讓得護士站的幾個護士都頻頻側目。
“佟醫生他們這是怎麼了?要搶救病人嗎?”
其中一個小護士忍不住問了出來,但其他幾人哪裡能回答得了她,那幾個病房的病人,都是金莉負責的。
身後護士們的好奇,此刻的佟啟年又哪有心思去管?
他隻想第一時間見到那個叫葛正秋的病人,或許還有那位姓秦陽的年輕人。
在確認CT片子不會搞錯之後,現在佟啟年已經是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肺癌晚期瀕臨死亡的葛正秋,是真的已經恢複正常。
可他還有很多的疑惑想要問,又或者說是想要再確認一下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如果能從葛正秋的肺部穿刺取一點組織拿去活性檢測的話,或許才能真正確認這個病人的癌細胞到底有沒有徹底消失?
隻是這種事情必須得征求病人和其家屬的同意,但佟啟年有信心,為了身體的健康,對方應該是會答應自己的。
“嗯?”
然而當佟啟年第一個衝進病房,看到空空如也的32號病床時,心頭下意識咯噔了一下。
“咦?他們怎麼還沒有回來?”
緊跟著衝進病房的陶生和金莉,口中同樣發出了疑問,這讓他們的心頭,都生出一絲隱隱的不安。
“難道是去上廁所了?”
護士金莉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緊閉的衛生間門,這話出口後,讓得佟啟年和陶生都將目光轉到了衛生間的大門。
因為這個時候剛好從衛生間內裡傳出一道衝水的聲音,顯然裡邊是有人的,這讓他們希望大增。
但他們似乎是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葛正秋身邊是有家屬陪同的,但此刻的病房裡,連一個外人都沒有。
嘎吱!
在三人目光注視之下,衛生間的門終於被人從內裡一把拉開,然後走出一個他們並不陌生的身影。
隻是在看到這道身影的第一眼,三人臉上都浮現出如出一轍的失望。
因為那並不是他們想要找的病人葛正秋,而是33床的那個老病號。
同一間病房的病人,自然也是他們三人該管。
“你……你有看到葛老先生回來嗎?”
金莉已經是迫不及待地踏前一步,直接就問了出來。
她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必須得先搞清楚病人的去向再說。
“你是說剛剛那個老夥計?他沒回來過啊!”
聽到金莉的問聲,老病號先是搖了搖頭,然後眼前一亮,反問道:“怎麼樣,他的片子出來了嗎?結果怎樣?”
看來這個老病號也一直想要關注葛正秋的情況,畢竟之前某些過程,他是全程親眼目睹的。
他的情況雖然比葛正秋要好上一些,但同樣是肺癌晚期,沒有幾個月好活了。
如果葛正秋真能起死回生,那他傾家蕩產也會跟對方求一管剛剛那種藥劑,哪怕是砸鍋賣鐵也在所不惜。
甚至在剛才的時候,他還給自己的兩個兒子打過電話,讓對方準備好一筆錢,以備不時之需。
雖然不知道那兩個兒子是個什麼樣的心情,會不會覺得老爹是遇到了騙子,但至少這位老病號本人,心頭已經是生出了極大的希望。
沒有什麼是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尤其是這位的年紀應該才剛過六十,比葛正秋還要小了將近十歲,他自然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什麼?他們沒回來過?”
然而金莉卻是答非所問,此刻她驚呼出聲,下意識跟陶生對視了一眼,都能了看出對方眼眸之中的那抹驚慌。
“唉,我剛剛就讓你們跟著他,現在……算了,事已至此,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不得不說佟啟年的脾氣還是不錯的,他先是有些責怪地提了一句,卻在下一刻歎了口氣,反倒是讓兩個年輕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因為心中的好奇,反而是將這麼重要的一個病人給弄丟了,嚴格說起來這也算是一種失職。
“佟醫生,病人的隨身衣物,還有那些水果紙巾什麼的都沒有帶走,他們應該還會再回來的吧?”
陶生倒是觀察得比較仔細,見得他抬起手來,指了指病床旁邊的櫃台,其上確實放了一大堆的東西。
這話總算讓佟啟年微微鬆了口氣,心想這些東西還在,病人回來的概率應該會極其之大。
“而且葛老先生還沒有辦出院手續呢!”
回過神來的金莉也想起一事,要知道隻有辦了出院手續,才能去結算費用,也才能結算醫保,拿回還沒有用完的押金。
總不能有人放著這麼一筆錢不拿就直接離開吧?
“那就……等一等吧!”
佟啟年索性拿著片子就在病床邊上坐了下來,口中喃喃出聲道:“可是……他能去哪裡呢?”
聽得這話,陶生和金莉不由又糾結起來。
是啊,醫院就這麼大,一個病人又能去哪裡呢?
“葛老先生剛才說他肚子餓,會不會……是去吃飯了?”
金莉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然後抬手指了指櫃台上已經有些涼了的白粥,這倒是讓佟啟年和陶生都眼前一亮。
畢竟他們之前同樣都聽過這話,隻是當時被佟啟年打斷,說要空腹去照CT,但葛正秋的饑餓感肯定是不會因為拍片而消失的。
然而三人在這裡一等就等了一個小時,在這人來人往的科室裡,這無疑也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小金,你應該有葛老先生的電話吧,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
佟啟年站起身來走了幾步,終於還是有些等得不耐煩了,看向金莉問了一句。
“有,我去找一下!”
金莉顯然也等得有些不耐煩,見得她風風火火朝著護士台衝去,不一會兒已經是拿著手機回到了病房。
病房中兩個醫生和一個病號的目光都凝注在金莉的身上,但片刻之後,他們就看到金莉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失望之色。
“關機了!”
金莉選擇實話實說,事實上這個號碼雖然登記了有近一個月,卻一次都沒有打過。
她甚至覺得這隻是個形式而已,應該不會用到這個號碼。
其實這個葛正秋留的電話號碼,確實是他自己的電話,但他為了不麻煩彆人,在手機沒電之後就沒有再充電,現在自然是打不通了。
可佟啟年他們卻不知道這個事實,他們想當然地便認為對方是故意關機,目的就是不讓醫院的人找到。
“這下麻煩了!”
想到這一點之後,三人的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老病號的臉上也同樣浮現出一抹失望之色。
那個姓葛的病人到現在都還沒有回到病房,如果真是出去吃頓飯,時間絕對不可能耽擱這麼久,更不可能手機關機。
這讓佟啟年心頭隱隱有一種猜測,說不定就是那個年輕人不願暴露自己的某些本事,或者說某些特效藥的底細,這才選擇第一時間離開。
他甚至能想到之前要不是自己堅持,說不定對方連片子都是不會拍的,畢竟這樣也會暴露一些東西。
可越是這樣,越讓佟啟年心癢難搔。
臨床多年,他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奇事。
這很有可能對現代醫學攻破癌症這一絕症,都有一種裡程碑式的意義。
“你們兩個,就守在這裡,葛老先生他們若是上回來,第一時間通知我!”
佟啟年站起身來,無是叮囑了一句,然後沉聲說道:“這件事情,我必須得找主任商量一下了!”
話音落下之後,佟啟年便風風火火地奔出了病房,而且第一時間給主任打了個電話。
當佟啟年回到辦公室沒多久,將三張片子都掛在白光燈上的時候,科室主任翟佑吉已經是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翟佑吉主任約莫五十多歲的年紀,頭發有些稀疏,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卻掩蓋不了他眼眸之中那一抹充滿信心的光芒。
相對於佟啟年這個副主任醫師,翟佑吉可是貨真價實的主任醫師,而且在肺部腫瘤上的研究,已經有數十年的時間了。
對於這位科室主任,無論是佟啟年這樣的資深醫生,還是陶生這樣的年輕醫生,都是相當信服的。
“啟年啊,我正在研究一個有意思的病例,這麼著急把我叫過來,有什麼重要的事?”
剛剛進門的翟佑吉一邊朝著這邊走過來,一邊已是有些不滿地問了出來。
他下意識就覺得應該是某個病人病情惡化了,連佟啟年這個副主任醫師都束手無策,所以才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叫他回來。
可是病人有問題不是應該在病房嗎?把自己叫回辦公室又是怎麼回事?
不過在看到白光燈架上的那幾張片子時,翟佑吉仿佛明白了一點什麼。
對於一個腫瘤病人,終究是要先看片子才能知道病情的。
“翟主任,我這個病例,絕對比你那個更有意思!”
佟啟年有些止不住的激動,而聽得他這個說法,翟佑吉不由心頭一動,腳步也加快了幾分。
對於這個資曆不短的副主任醫師佟啟年,翟佑吉是相當看好的,甚至是他準備提拔的副主任人選。
畢竟如今科室的那位副主任,年紀比他老翟還要大,最多兩三年就要退休了,到時候副主任的位置肯定會空出來。
雖然這樣的職位,需要院方高層才能決定,但科室主任的意見也是比較重要的,翟佑吉相信那幾位領導應該會賣自己一個麵子。
像翟佑吉這樣的資深醫師,看重一個下屬唯一的條件,自然就是在醫術上的表現了。
在佟啟年進入第一醫院的十多年時間以來,翟佑吉一直都看在眼裡,各方各麵都讓他相當滿意。
此刻佟啟年都沒有問他剛才研究的是一個什麼病例,就說眼前這個病例一定會更有意思,這無疑就是一種自信的表現。
以翟佑吉對佟啟年的了解,如果不是真有十足的信心,這位是絕對不可能說這種話的。
“翟主任,你先來看看這三張片子!”
佟啟年沒有拖泥帶水,卻是在這個時候賣了個關子,讓翟佑吉先來看看他掛白光燈架上的三張片子。
“哦?”
翟佑吉其實一進門就注意到了三張片子,而且猜測佟啟年叫自己過來,應該就是跟這三張片子有關。
“啟年,你片子放反了吧?”
在將目光轉到三張片子上的第一時間,翟佑吉就發現了問題,這讓他不由皺了皺眉。
因為他第一眼就看到其中兩張片子,是自己這個科室常見的肺癌表現,而且是由重度到瀕危的轉變。
可是最後一張片子,明顯是一個正常人的肺部。
這對他這樣的科室大主任來說,完全沒有什麼研究價值。
這不由讓翟佑吉有些不滿,這可是他看好的副主任人選,怎麼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呢?
在自己麵前犯點小錯誤也就罷了,可若是在未來考核副主任的時候犯錯,那又會給醫院領導留下一個什麼樣的惡劣印象?
“沒有放反!”
然而在翟佑吉話音剛剛落下之後,佟啟年已是搖了搖頭,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前者不由一愣。
“翟主任,你應該還記得那個叫葛正秋的病人吧?”
佟啟年再次開口,先是問了一句,然後又提醒道:“就是那個孤兒院的院長!”
“嗯,我記得他,這兩張是他的片子?”
翟佑吉顯然已經記起了葛正秋,先是點了點頭,然後說話的同時,指向了前邊兩張肺癌晚期的片子。
至於最後一張普通肺的片子,翟佑吉根本沒有去多看,但在他的心中,絕對不會認為那也是葛正秋的肺部片子。
在佟啟年的提醒下,翟佑吉對葛正秋的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的。
畢竟葛正秋數年如一日地在孤兒院照顧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單單是這一點,就讓翟佑吉相當敬佩,同時有些感慨。
天不佑善人,葛正秋已經年近七十,竟然得不到一個善終,想想還真是可悲可歎。
隻是翟佑吉見慣了太多的生生死死,他這個科室的死亡率一直以來幾乎可以說是全院之最,所以他也就是有一些感慨罷了。
“是他的片子,不過不是兩張,而是三張!”
然而緊接著從佟啟年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翟佑吉先是一愣,然後便露出滿臉的不信,看怪物一樣看著佟啟年。
“你開什麼玩笑?”
翟佑吉的的臉色忽然變得嚴肅了幾分,同時再次露一抹不滿的神色,盯著佟啟年反問出聲。
醫學是嚴謹的,尤其是這種涉及到生死的醫學,容不得半點的玩笑。
這個他一向看重的副主任醫生佟啟年,現在竟然開這樣的玩笑,這讓翟佑吉極為不滿,心想自己是不是要重新考慮一下副主任人選了?
“翟主任,我真沒有跟你開玩笑,這三張片子,真的全部是那位葛老先生的肺部拍片!”
佟啟年似乎完全沒有在意翟佑吉嚴肅的神情,而是再次強調了一遍,這一次倒是讓後者心頭一動。
“難道……你找到了他患癌之前的片子?”
這就是翟佑吉突發奇想的念頭,但下一刻便是疑惑道:“可這又有什麼用呢?”
是啊,這患癌之前的片子,倒的確是一個好肺,可是這又有什麼意義?
更何況如果這是葛正秋患癌之前的片子,那你佟啟年不還是放反了嗎?
“不是之前的片子,這張片子,是一個小時之前拍的!”
可就在翟佑吉心中念頭轉動的時候,從佟啟年口中說出來的話,當即就讓他風中淩亂了。
“你說什麼?!”
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翟佑吉牙縫之中擠出來的,他的那張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似乎想要從佟啟年的表情之中,看出一絲絲說謊的跡象。
作為科室技術最好,地位也最高的主任醫師,翟佑吉清楚地知道如果佟啟年那句話是真的,將意味著什麼?
現在翟佑吉對於葛正秋的情況已經完全記起來了,那就是一個肺癌晚期,整個肺部都已經被癌細胞侵蝕的可憐老人。
據當時他跟根據佟啟年的診斷報告得出來的結論,葛正秋最多還有兩個多月可活,甚至可能撐不過一個月。
畢竟葛正秋的年紀已經大了,生理機能也在逐年衰退,遠遠比不過那些年輕人。
癌細胞這種東西,自然也會欺軟怕硬,一個老年人得了肺癌晚期之後,存活時間恐怕還不到年輕人的一半。
由於葛正秋孤兒院院長的身份,翟佑吉的印象還是比較深刻的,因此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這件事會是真的。
“翟院長,葛老先生是我親自送進CT室的,也是我親自守在那裡,看著片子打印出來的,絕對不會有錯!”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翟主任會是這樣的反應,佟啟年便是再次說出了一個事實,同時還用手輕輕點了點那張最新的片子。
“這前邊兩張,是葛老先生一個月和半個月之前拍的,最後一張,是一個小時之前拍的。”
佟啟年的聲音有些顫抖,見得他將目光轉向翟佑吉,沉聲說道:“翟主任,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不,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然而此刻翟佑吉的整張臉,就像之前在CT科辦公室的佟啟年一樣,幾乎整個貼在了第三張片子之上。
其口中的喃喃聲,昭示了他內心極度的不平靜,還有那一抹不敢置信。
可翟佑吉又清楚地知道,以他對佟啟年的了解,絕對不會拿這樣的大事來開玩笑。
正是基於這種了解,翟佑吉才下意識相信了佟啟年剛才所說的那些話,也相信了這張片子不可能做假。
可以他數十年的臨床經驗,還有曾經在醫書上學到的那些理論知識,卻又清楚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一個已經被確診為肺癌晚期,甚至沒有一兩個月好活的病人,怎麼突然之間接就能照出一對好肺的片子來呢?
從這張最新的片子之上,翟佑吉完全看不到半點的癌症病變跡象,這也是他無數次夢寐以求的病人肺部結果。
因為一旦出現這樣的片子,就昭示著這個肺癌病人已經被完全治愈,不會再受病痛的折磨了。
可是從醫數十年,翟佑吉卻連一次這樣的情況都沒有遇到過,更不要說肺癌晚期的病人了。
“啟年,你準備一下,第一時間給病人做穿刺取樣,檢驗科那邊,我親自來打招呼!”
翟佑吉終究是個從醫數十年的老醫生,很快便定下了心神,見得他將臉緩緩從片子上移開,緊接著下了一連串的命令。
看來他跟先前從CT樓出來的佟啟年一樣,為了確定這件事是真的,必須得第一時間做活體取樣檢測,這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CT拍片這種東西,終究隻是一張片子而已。
隻有真正從病人身上取出肺部組織進行活檢,才能確定癌細胞到底有沒有消失。
如果最後的檢測結果真跟這張片子大同小異,那可就是一個醫學奇跡了。
這不僅會讓肺部腫瘤科瞬間成為全院的焦點,甚至楚江市第一醫院,也會在一個極短的時間內,成為全國醫療界的焦點。
癌症,一向是上世紀和本世紀急欲攻克的醫學難題,但無數醫學大拿夜以繼日研究,一直收效甚微。
疾病可不會以一個人的身份地位,或者說錢多錢少為意誌轉移。
從古至今,它都是無差彆攻擊。
無論是古代權傾一時的霸主帝王,還是如今在商界呼風喚雨的大腕巨鱷,又或者是手握權力的一國領導,隻要患了癌,恐怕都會束手無策。
一旦楚江市第一醫院有肺癌晚期的病人被治愈的消息傳出,絕對會轟動全國甚至是全世界,讓那些患癌卻不得根治的大人物們都趨之若鶩。
不過在此之前,翟佑吉覺得自己必須得先確定這一件事。
單憑一張片子,恐怕並不能讓人信服。
畢竟這些年來無論是正規醫院還是小門診所,甚至是一些民間人士,都時不時有攻克癌症的料爆出來。
但最後的事實證明,那都不過是空穴來風,想要提高自身的知名度嘩眾取寵而已。
可現在事實就擺在了翟佑吉的眼前,而且還是他最看重的佟啟年親口所說,那此事的可信度就要高得多了。
片子已經擺在了這裡,隻需要進行一次肺部組織的活檢,就能形成完整的證據鏈。
“那個……翟主任……”
然而就在翟佑吉心情變得極其興奮,甚至連論文名字都想好的時候,卻發現麵前的佟啟年腳下紋絲未動,而且有些欲言又止。
這讓翟佑吉很是恨鐵不成鋼,心想這種事都不應該由我來提醒你,你在拿到片子的第一時間,就應該給病人做穿刺取樣了。
“還愣著乾什麼?快去啊!”
急上心頭的翟佑吉,忍不住推了推佟啟年的肩膀,但僅僅是將對方推得走了一步,他便看到了一張無奈又遺憾的臉。
“翟主任,病人不見了!”
最終佟啟年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哪怕他知道這個事實說出來,可能會引來翟主任的怒火,可事已至此,又能怎麼辦呢?
“啥玩意兒?”
翟佑吉都感覺自己是不是幻聽了,聽得他滿臉不可思議地問道:“病人不見了?這是什麼意思?”
如此重要的病人,怎麼能不見呢?
“就是……病人自己走了,找不到了!”
佟啟年硬著頭皮,再次說出一個事實道:“我跟小陶在病房等了一個多小時,病人還沒有回來,所以我覺得他恐怕是不會回來了!”
“而且葛老先生的電話也關機了,根本聯係不上!”
佟啟年一次性將這個事實全部說完,讓得翟佑吉呆若木雞,先前的那些激動和興奮,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佟啟年,你給我說了這麼多,還給我看了這張神奇的片子,最後你才跟我說病人找不到了?”
翟佑吉的一張臉已經是陰沉如水,哪怕這是他最看好的一個醫生,此刻的他也沒有太過客氣。
誰讓這家夥將自己的心態撩撥起來之後,又當頭一盆冷水澆了下來呢?
這他喵的不是耍自己玩呢嗎?
這可是能關係到肺癌領域格局的一次機會,你佟啟年就這麼輕易把病人給搞丟了?
“翟主任,這件事情確實是我的失誤!”
佟啟年倒是個愛護下屬的好醫生,並沒有說陶生和金莉的事,而是將責任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可現在人確實是找不到了,咱們還是商量一下到底該怎麼辦吧?”
佟啟年沒有糾結前事,這也是他過來找翟佑吉的原因。
畢竟這件事情太大了,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啟年,你確定這張片子是一個小時之前拍的,而且確定這三張片子,都屬於同一個病人葛正秋嗎?”
翟佑吉也沒有再去追究放跑病人是誰的責任,而是一臉嚴肅地問出了幾個問題,而且就這麼一瞬不瞬地盯著麵前的佟啟年。
“翟主任,我用我的職業操守發誓,絕對是!”
佟啟年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幾分,而且還舉起右手四指向天,口氣更是斬釘截鐵。
“那你先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翟佑吉算是徹底平靜了下來,聽得問道:“一個肺癌晚期的病人,總不能無緣無故地就變成這樣吧?”
說話的同時,翟佑吉抬起手來,指了指那張完好無損的肺部,心頭充滿了極度的好奇。
“翟主任,是這樣的,之前葛老先生咳血,我跟小陶進行了搶救,最終搶救無效,我宣布了葛老先生的死亡!”
然而緊接著從佟啟年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翟佑吉再次張大了嘴巴,心想佟啟年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些什麼?
這都已經搶救無效,被你宣布死亡的病人,現在你竟然說他自己離開了醫院,而且還有了一對完好的肺部,你確定不是在講故事?
不過翟佑吉知道這件事應該還有後續,所以他強忍著沒有開口打斷。
“可就在這個時候,葛老先生有兩個後輩家屬走進了病房,其中一個叫小陽的年輕人在檢查了一下之後,卻說葛老先生並沒有死,而且實施了搶救!”
果然,從佟啟年的口中,開始講起了秦陽和趙棠進入病房之後發生的一係列事情。
翟佑吉果然還算是沉得住氣,就算他聽到佟啟年說那個年輕人施展銀針護心,再給葛正秋注射了一管針劑的時候,都沒有太過失態。
從佟啟年的話語之中,翟佑吉意識到那一男一女,尤其是那個被葛老先生和福伯稱為“小陽”的年輕人,才是這件事的關鍵人物。
“翟主任,在那管針劑注射完成之後僅僅幾分鐘,葛老先生就蘇醒了過來,並且滿麵紅光,還吵著要吃東西!”
就算佟啟年親眼目睹了那一場彆開生麵的救人現場,但現在複述一遍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驚才絕豔。
此刻想想,似乎那個叫什麼小陽的年輕人身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自信,自信絕對不會出現任何意外似的。
隻可惜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葛正秋身上,佟啟年現在回想起來,竟然發現自己有些記不起那個年輕人的樣子了。
包括那個極有氣質的漂亮女人,佟啟年印象之中的模樣,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變得模糊了起來。
這他喵的是見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