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雙方都擔心合作無法達成的情況下，加上買家不知道賣家有多窮，賣家不知道買家多有錢，才形成眼前的局麵。
謝威即使是過來人，有著超越時代的眼光，可依然不了解這個時代軍火貿易。
其根源就在於他把這個年代金錢購買力看得太重，加上他所了解的軍火貿易，也就是大戶交黨費購買大東風價格高昂，其他武器裝備謝威聽到的，都是論公斤賣。
所以才有了這樣的情況。
“有錯就必須立即改正，下次不能隻考慮金錢的購買力，也得認真分析客戶的金錢價值觀！”
謝威想明白這一切後，暗自告誡自己。
“那咱們推銷坦克的時候報價？”
一旁的王征好奇地問謝威。
本來王征現在是沒有參與到軍工相關項目談判跟交流中的，學校方麵由謝威負責談判，其他工作則是劉德寶帶著學校相關人員負責。
王征在謝威回到辦公室後，才來找謝威。
現在謝威幾乎都沒有再回過宿舍，回去了宿舍也沒人，同寢室幾人，要麼“消失”了，要麼就在實驗室裡，也就隻有期末考試的時候能看到班上還留在學校的同學。
“到時候看情況吧。雖然這些產油國來錢容易，沒錢了隨便挖幾鏟沙子就能冒石油，國際上石油供應是有定數……”
一說到這，謝威腦海中頓時想起之前聽到伊拉克人來的時候，他總覺得有一個能一次解決學校資金不足的方案，可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現在說到石油，腦海中的想法瞬間變得明確起來！
做多國際石油期貨！
兩伊戰爭，國際原油肯定會大幅度上漲。
在國內，由於金融市場尚未建立，平時除了貸款，根本就沒機會跟金融市場打交道，謝威都沒想過。
“你想起什麼了？”
見謝威說著說著突然就走神，隨後臉上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王征意外地看向謝威。
難不成，大方的伊拉克人訂單有問題？
“王哥，之前讓在香江那邊注冊投資公司，現在什麼情況？”
謝威嚴肅地問王征。
當初李校長從上級要了幾百萬港幣在香江注冊公司，不隻是貿易公司，投資公司，主要就想著規避國內的一些政策，拿到更多優惠政策。
“彆提了。投資公司現在沒有投資業務，養著十多號人，每年房租也不老少，那邊工資成本又高，整個公司，前前後後虧了100多萬港幣，要不是現在李校長還沒從學校離職，部裡怕是早就讓投資公司注銷了……”
一說到這，王征就頭痛。
“德盛貿易公司的黃智傑跟柴宏兩人對投資公司極其不滿……”
“那是肯定的，畢竟星空投資是掛在德盛公司下屬，運營成本跟虧損也納入德盛。”
對於黃智傑跟柴宏等德盛高層管理人員的不滿，謝威是清楚的。
之前招聘他們，就給了一個非常高的保底年薪，在超過保底年薪所需要的利潤後，每多增加部分利潤，他們就能拿到更多提成。
“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王征疑惑地問謝威，自己來找謝威，連事情都還沒說呢。
麵對王征的疑惑，謝威沒有回答，也沒解釋，而是問道：“王哥，你有沒有去香江工作的想法？”
“嗯？什麼意思？”
王征愣了。
去香江？
香江那邊的公司，表麵上屬於七機部管轄，實際上是校企辦管。
王征不了解國際市場，對德盛幾乎是放任其自由發展，如果不是那邊財務是學校安排過去的，謝威也不敢如此放心。
“需要我又去那邊一段時間？”
見謝威不回答，王征開口問道。
之前遇到問題的時候，也需要他去香江那邊了解情況，然後轉告謝威，再按照謝威的想法去搞。
“不是一段時間，以後就去那邊工作。再等幾年，就在香江隔壁的特區搞個分公司……”
讓王征去香江，還真不是謝威臨時起意。
他一直都認為王征眼界不夠，可也不得不承認王征對謝威的任何意見都不會有任何反對意見，謝威的任何想法，在王征那，不管對不對，都會被嚴格執行。
這就是掌控國外公司最好的人選。
隻不過，之前機會不太合適。
謝威還準備等到國外的業務多了後，在香江那邊成立集團公司，注冊成離岸公司，以此來剝離公司跟學校的明麵關係。
按照現在這種搞法，哈工大肯定會是第一個上美帝製裁名單的高校。
美帝的製裁，對學校發展並不會有任何太大影響，可對跟學校有關的國際貿易公司影響不會小。
“國內的事情都忙不過來……”
王征皺起了眉頭。
香江那地兒雖好，可終究比不得國內。
資本主義的腐朽世界，王主任到了那邊，倒不是怕自己把持不住，而是很迷茫的。
“帶上你媳婦兒一起，在那邊公司給安排一個工作。”
謝威知道王征不情願，在於他的那個對象。
“還沒結婚呢！”
“那就先過去，把這段時間忙過，回來結婚，然後再帶上她一起。”
謝威根本就不給王征商量的餘地。
“什麼時候走？”
見謝威態度堅決，王征知道沒法更改謝威的決定，光棍地問他什麼時候走。
“等李校長回來，我跟他討論後你就走。國內的業務你先不用管……”
“不管？”
王征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咱們的交換機業務出問題了。”
這才是他來找謝威的目的。
“交換機業務出什麼問題？現在蓉城那邊工廠都還沒有投產，就靠著學校實訓車間培養技術人員進行小規模生產……”
這下輪到謝威疑惑了。
沒聽說交換機業務出現什麼問題啊。
通過王征的解釋，謝威才明白，跟福州電話局的業務黃了，其根源就在於富士通知道國內能提供小容量程控交換機，正在開發2000門的交換機後，果斷降價，從原本的1500美元一線直接跳樓，雙方簽訂了合同——600美元一線！
不僅如此，富士通公司還跟滬市無線電管理局合資，準備成立合資工廠，在國內建廠生產大容量程控交換機。
如此一來，原本國外程控交換機最大的劣勢——價格高企，已經不存在了。
“這麼狠？”
謝威聽完，感慨了一句。
自己這隻蝴蝶煽動翅膀，帶來的影響還是不小，讓最早進入國內的程控交換機價格大幅度下降不說，還讓國際電訊巨頭提前4年進入國內搞合資工廠。
“不隻是富士通，其他的國際電訊巨頭在得知消息後，紛紛降低報價，現在最高的報價不足1000美元……有消息表明，目前已經有超過5家國際巨頭在跟國內接觸，準備建立合資工廠……蓉城那邊應該很快就會來學校……謝叔這段時間日子的壓力估計也非常大……”
看著謝威一點都不擔心，王征急忙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說了。
之所以一開始不知道消息，就因為福州那邊對這事情保密了。
“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啊，來勢洶洶。”
對於福州電話局的行為，謝威並不氣憤。
氣憤，有用麼？
如果哈工大能提供大容量交換機，或許是另外一種結果。
國內第一個開通程控交換電話網絡的城市，謝威這隻蝴蝶煽動翅膀有些晚，終究沒有影響到。
“可不是！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讓我去香江……”
王征不樂意地說道。
“你留下也改變不了什麼，價格戰，目前是不可能跟他們打的。短期內，咱們也不會缺乏業務……”
“蓉城的工廠投資規模不小，蓉城市政府方麵……”
“香江的事情更重要！”
謝威搖頭。
他清楚，在程控交換機領域現在想要跟國際巨頭們開戰，根本不現實，價格戰不是好事，在沒有大容量交換機跟國際巨頭們競爭的情況下，沒了利潤，大容量程控交換機搞出來，都需要太長時間回收研發經費。
見王征擔憂，謝威歎了口氣：“如果隻是程控交換機業務單獨跟國際巨頭競爭，咱們一點希望都沒有。除非有彆的資金來源，即使無法靠著交換機的利潤持續研究，也有大筆經費投入……”
“學校這情況，哪裡來的錢？”
不擔憂才是怪事。
校企辦每年利潤不少，花錢的地方更多：要加大新技術的研發投資，要擴大生產規模，要新增其他業務，還要擴張校企辦……
甚至，還需要支持學校那些軍工項目的經費。
到現在，修建辦公大樓的錢都還沒有著落。
“所以，才需要你去香江……”
王征等著謝威給自己解釋去香江怎麼解決資金問題，見謝威不說，也懶得問了。
“走吧，等李校長回來再說。你跟122廠那邊聯係，讓他們準備好飛機，立即去把李校長接回來。”
謝威吩咐王征找122廠那邊安排飛機去首都接李校長，自己則是直接去張鳴秋家找他。
“大半夜，你找我就為了讓我給李校長打電話？李校長不休息？”
被吵醒的張鳴秋氣憤地看著謝威。
自己是老年人，跟謝威這種經常熬夜的年輕人，能比麼？
“他睡覺也得起來，不隻是要讓李校長起來接電話，王征去隔壁122廠讓飛機起飛，李校長明天下午就能回到學校！”
謝威認真地說道。
“出什麼事情了？你等下，我把衣服換了……”
張鳴秋大驚。
讓飛機去接李校長回學校，顯然是出了大事，為什麼自己一點消息都沒有？
也顧不得抱怨謝威大晚上不讓自己休息，準備去換衣服跟謝威去學校。
“沒什麼大事，明天李校長回來了再說。”
謝威也不管張鳴秋是否樂意，學校更換了電話交換係統後，為了更方便聯係，學校領導家裡也給裝了電話。
當然，也是要給錢的，隻不過不需要如同市電話局要收2000的開戶費，一百多塊的電話機錢，得學校領導們自己掏，就當支持學校課題了。
“真沒什麼急事？”
張鳴秋很想問問，自己這個代理校長在謝威眼裡是不是真的就那麼無能，什麼都找李校長。
“真沒有。”
謝威肯定地說道。
可張校長哪裡相信？
沒急事，至於深夜給李校長打電話，還安排飛機去接他？
“我們需要一筆外彙，不少於1000萬美元！”
見張鳴秋臉上浮現出不滿，謝威無奈，簡單地透露了一點消息。
“得，你去忙你的，我回去繼續睡覺。唉，人老了，睡眠不足，影響工作啊……”
聽到這話，張鳴秋果斷轉身回去睡覺。
1000萬！
還是國家最寶貴的外彙！
自己沒有李校長從部隊爬起來的那種經曆，自然沒有老戰友、老首長那樣的人脈關係，也沒有李校長撒潑打滾耍無奈要經費的本事。
不睡覺，還能乾哈？
見張校長沒有再問，謝威鬆了一口氣。
就怕張校長覺得他也是校長，自己什麼事情都不跟他彙報、直接找李校長而感到失落，那可不是好事。
“安排好了？”
謝威回到辦公室時，王征已經在辦公室等謝威。
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搞的花生米跟一瓶老白乾，謝威還沒回來，就著花生米，已經小半瓶白酒下肚了。
“起飛了，真有必要這樣？”
“有。校企辦想要發展，就必須多線發展，除非我們放棄高科技領域的產品……”
“那不行。放棄了高科技領域的產品，校企辦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隻是賺錢？”
王征搖頭。
“所以，我想讓你去香江那邊，投資公司準備炒石油期貨……兩伊戰爭馬上就要開打，兩個都是產油國，雖然在這之前因為霍美妮上台，朗駝的石油出口份額因為被西方製裁而大規模降低……”
朗駝的宗教革命趕走了親西方的巴列維國王，霍美妮上台後，執行仇視西方政策，在如此情況下，西方自然不會為了很多國家都能提供的原油給伊駝輸送資金，讓他們發展。
去年2月，朗駝宗教革命勝利後，國際油價大幅上漲。
不過，在沙特等產油大國瘋狂增加石油產量後，國際油價雖然比之前還高了不少，現在已經降低下來很多。
在兩伊戰爭爆發後兩個月，國際油價又會大規模飆升。
“我不懂這個啊……”
王征聽完，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