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雪戰說：“李書記也提了要求，必須保證所有清退的人，的的確確不符合條件，一定要防止有的支書借這次機會公報私仇，另外，要求全麵摸排，對條件困難卻沒吃低保的人，儘快低保的同時，查問原因，如果是因為有人從中作梗，一律嚴懲！”

郭陽若有所思說：“我建議先清退，等這項工作做完，再開始摸排和追責，防止個彆害群之馬狗急跳牆。”

金雪戰目露讚許：“還是你考慮周全，就這麼乾！”

石敢當果然人如其名，重新“掛帥”當天，就把所有低保戶轉了一遍。

其實他對村裡每一戶的情況都非常清楚，但基於做事要嚴謹的態度，必須全部摸排一遍，不能枉下評斷。

全部走完後，他把村戶自己闡明的情況和其他渠道得到的消息做好整理，然後逐一進行研判，研判基本結果出來之後，再挨個轉一遍，把結果告訴對方。

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麵對有情緒的村戶，他總是可以穩定住情緒，耐心解釋。

“我這個研判不是最終結果，你們有意見或者認為哪兒不對的，可以指出來。”

“但就一點，想要靠撒潑打滾改變，免談。”

“我隻看證據。”

他說。

其中有一戶，老太太和光棍兒子相依為命，表麵看條件確實不強，但石敢當查到，老太太居然在縣城還有一套房子，儘管麵積不大，但租金也足夠他們娘倆生活。

“那是我攢了一輩子的錢，給我兒子娶媳婦的啊。”

老太太痛哭流涕，表示不服。

石敢當說：“低保是最低生活保障，不是為了讓你們改善生活，想改善生活，就要走其他政策支持。”

“你兒子年近四十，身體硬朗，智商也正常，為啥不參加鎮裡每年組織的職業技能培訓？”

“我，我兒子不識字啊。”老太太哭訴。

石敢當冷哼一聲，不再廢話，扭頭就走。

因為他知道她兒子是高中文憑。

不識字？

對於撒謊的，一律扣分。

石敢當就一個邏輯：如果你真的需要低保生存，就沒道理靠撒謊來糊弄人！

他做事雷厲風行，而且一點不講人情，不到三天，果然得罪了不少人，這些人聚在一起一合計，一大早就紛紛跑到鎮裡舉報。

郭陽負責接待。

“小郭，你可是咱們石家村的人，得為我們做主啊。”

“我們生活不容易啊。”

一幫人抹眼淚，看上去可憐極了。

郭陽提前就做好了功課，先是耐心解釋一番：“低保是為了兜底，不是為了讓誰占便宜，彆的條件我就不說了，就一點，你們誰家裡人均收入真的低於低保線了？”

有人舉手，一個字還沒說。

郭陽就說：“你家大兒子在縣裡做建築，一天工資四百，你二兒子在市裡開門市，一個月少說也有一萬的進賬，還有你小女兒，每個月也會給你不低於一千的贍養費，你說你難？”

舉手的人悻悻放下手。

還有人不服，試圖蒙混過關，全部被郭陽擺事實“擊破”。

“想過好日子，一萬個理解，但是低保這點錢對你們來說不會有任何影響，那這些錢拿去給真正需要的人，不好嗎？”

郭陽語重心長，但這些人不管那個，裝窮叫苦不好使是吧？那就鬨。

於是大部分人打開胡攪蠻纏模式，嘰嘰喳喳的嚷嚷起來，大有現場要失控的趨勢。

柴畫玫一個頭兩個大，湊近低聲說：“這麼下去事情肯定會鬨大，要不然還是緩緩再說？”

郭陽大聲說：“有人鬨情緒我們就可以妥協？那不就是誰會鬨事誰沾光？這種風氣，早該杜絕了！”

緊跟著，他目光堅定，掃視這些人，大聲說：“你們儘管鬨，往大了鬨，正好讓縣裡領導，乃至市裡省裡領導，知道你們白白吃了多久的低保，然後把你們之前吃下去的，全給吐出來！”

眾人麵麵相覷。

有人喊道：“彆聽他嚇唬咱，吃下去的還吐出來，當我們傻嗎！”

“你家從三年前開始吃低保，但你在鎮裡有兩個門市，五年前就開始收房租，你繼續煽動大家鬨事，我保證，你三年來低保不光要吐出來，你逃得稅款一樣要補繳，還有罰金！不信你就試試！”

石敢當鏗鏘有力道。

那人頓時啞巴了。

石敢當看了眼郭陽，得到後者支持後，他繼續說道：“還有你們所有人，你們這麼下去，隻會給自己帶來損失，不信就試試看！”

這些人不是家裡有門市，就是家裡有人開公司做生意，或者打工能掙錢的。

反正在石敢當的嚴格篩選下，都是絕對不夠資格吃低保的。

本來就心虛，這麼一說，麵麵相覷，不敢吱聲了。

“都回去吧，順便告訴你們在其他村的朋友了親戚了誰的，彆的鎮我們管不著，但咱們北高這次，凡是違規吃低保的，一律清退，誰也彆想躲過去！”

郭陽大聲說：“還有，誰家真有困難的，也可以隨時找支書，或者直接找我，隻要是真的，我們一定全力幫你們辦相關政策。”

眾人無言以對，隻能乖乖走人。

這件事很快傳遍全鎮的每個村子，石家村率先出手，而且當著那麼多人的麵，郭陽表態堅決，這下支書們怕得罪人也不行了，硬著頭皮開展。

北高這次如此大的動作，其他鄉鎮和縣裡不可能不知道，有人佩服，有人坐等看金雪戰的笑話，也有人去找李書記反映情況，甚至有班子成員在開會時提及並討論此事。

李書記說：“違規吃低保本就不可取，我不明白這件事有什麼好討論的，難道你們都有關係戶在吃低保？”

一句話問得所有人語塞。

低保風波鬨得沸沸揚揚，支書們也按郭陽說的那樣，把責任都推到了老田爺倆頭上，這下爺倆成了眾矢之的，隻不過礙於老鼠是個混不吝，鄉親們不敢當麵懟。

老鼠憋著一口惡氣，喝了酒，帶人摸黑闖入淩封家裡，這次沒說那麼多話，罵罵咧咧就動手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