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和偃師還存在周旋的可能。
那麼這一次的談判薑槐會把它列入一次決裂的象征。
“檢索倉庫所有可用收藏品,並且自動計算出如何在一個月內用這些藏品最大化碎星與燃燭者的力量。”
薑槐坐在辦公室內,一張又一張的文件從虛空之中漂到他的眼前。
不得不說,墨羽真的是讓薑槐很省心,除了她那種強烈的自毀傾向之外。
薑槐基本不用擔心她的力量增長,炎疆幻境除了最終的炎獄之王以及那藏在地下的隱藏Boss之外,基本都讓墨羽給通刷了個遍。
為了增強自己的力量,她甚至還想要進入B級幻境,但被薑槐直接駁回了。
為了避免墨羽找死,薑槐甚至設定了隻有自己批準才能進入C級以上的幻境這種設定。
而墨羽帶回來的收藏品中,名為炎獄之心的內核相當強大,可以將炎獄族的萬千靈魂融入進武器之中,說起靈魂。
那就是陸晚吟的主場。
所以現在就造成了一個這樣的局麵。
薑槐誇獎墨羽很能乾,墨羽很高興。
但薑槐拿墨羽帶回來的最強大的戰利品去強化陸晚吟,墨羽很不開心。
為了彌補墨羽,薑槐親自利用卡爾塔的科技文明將她的古刀“寂滅”進行了一次全方位的強化。
現在這把刀基本已經不能算古刀了,開啟二階段後直接化身粒子斬艦刀,在用這把刀將神星救世者切成了均勻的鐵方塊之後。
墨羽的心情這才稍微好了一些。
當然薑槐也沒有虧待自己,他鑲嵌在肺上的卡爾塔高強度光束發射器也經過了強化,現在他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哥斯拉了。
“無心菜,不是還有兩個月嗎,你怎麼全都按照一個月在準備啊。”
陸晚吟疑惑地看著薑槐問道。
“兩個月是第二次獸潮的極限,一個月是我的極限,但這些都不是偃師的極限,想拿下她,這些準備我感覺都還不夠。”
就在薑槐想著怎麼讓己方力量更加強大的時候。
偃師突然又做出了讓薑槐十分不理解的事。
他發來了一紙函件,或者說是戰書。
上麵寫明了自己的上百處工坊將會在何時發動進攻,而且還寫明了自己將會在三天之後開始將這個世界和宇宙的虛無儘頭融合。
“太目中無人了吧......哪兒有這樣的,把自己的目的寫得明明白白,太看不起人了。”
陸晚吟有些不滿地說道。
“......”薑槐看著那一紙戰書,不由地感覺到了偃師的可怕之處。
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真假假,她到底哪句話說的是真的。
上百處工坊這件事是自己利用守誓者形態對整個淩羽市進行了全方位掃描之後得出的結論。
但如果這一切都是偃師設置好的陷阱呢。
或許從一開始自己就該想到,要製造那麼多純粹在力量上不亞於百骸的傀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可因為她是偃師所以自己信了,之後的一係列布置都建立在相信的基礎上。
但這一紙戰書,讓薑槐開始懷疑這個事實了。
懷疑是否也在偃師的預料之中
到底哪一邊才是真的,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複
“哥,你為什麼要考慮那麼多。”
墨羽淡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薑槐回頭看去,就發現墨羽渾身是傷地從幻境之中走了出來,她又在逼迫自己的極限。
之前去倉庫的時候,墨羽也藏在自己的影子裡,如果偃師要發難她也可以隨時支援。
“敵人出現便將其斬狩,獸潮出現就抵抗獸潮,這樣不就可以了嗎?”
雖然墨羽的話看上去有些不講道理。
但薑槐卻似乎從中聽出了一些明道。
不去想那麼多
拋開一切
偃師做的這麼多事,或許隻是要掩蓋一件事,一個對她而言最重要的真相
那麼她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薑槐抬手示意墨羽和陸晚吟先安靜,他在監獄辦公室來回踱步,腦子裡飛速開始整理一切。
偃師所做的第一件事
在自己身上做的第一件事,這才是最重要的。
之後的一切,都是她為了掩蓋這根軟肋所做的掩飾和偽裝
軟肋
薑槐的大腦瞬間仿佛是想明白了一切。
兩個儀器核心,偃師和霜冉的內核。
自己在夢中所看到的一切。
與霜冉的鏈接所看到的那些夢境,那些孤獨,那些獨自等待的時間
偃師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
這是暗帝對自己的一個忠告。
原來如此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偃師
“無心菜,你.....你的表情,好奇怪。”
陸晚吟看著薑槐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這是薑槐從未表露出的詭詐姿態。
“我會陪你演好這場戲的,偃師.......”
薑槐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而後轉身看向墨羽和陸晚吟。
“三天之後,準備迎接偃師的決戰。”
“哥,可以將你探查到的那些工坊位置發給我們,三天的時間,我有信心可以.......”
“不。”
薑槐搖了搖頭。
“什麼都不用做。”
畢竟三天後的舞台,屬於偃師。
時間如同白駒過隙,轉瞬之間,三天的光陰已悄然流逝,迎來了一個新的清晨。
這七十二小時裡,薑槐異常的沉默,沒有向杜輕鴻或是協會透露絲毫信息,仿佛獨自承受著某種重負。
霜冉也同樣選擇了封閉自己,將自己緊鎖在監獄那幽閉的房間內,與外界隔絕,而薑槐則默契地沒有去打破她的靜謐。
當第一縷晨曦穿透薄霧,溫柔地灑滿淩羽市的每一個角落時,一股前所未有的奇異力量悄然降臨。
這種力量和當初暗帝的黑暗完全不同。
它不僅僅是一道結界,更像是一位擁有無上意誌的守護者,將整座城市緊緊包裹,卻唯獨將人類與覺醒者拒之門外。
淩羽市,這座往日繁華喧囂的都市,此刻竟變成了一片隻屬於獸族的寂靜領地。
然而,說它是空城,又略顯偏頗。因為在城市的心臟地帶。
那座最近才樹立的,象征著淩羽市抗擊獸潮勝利的紀念碑廣場上,一隻獸正靜靜地佇立著,它的身影在晨光中拉長,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這位原初七獸中以智慧著稱的存在,此刻就如同一位普通的人類女研究員。
正手持一本筆記,站在噴泉邊,專注地記錄著什麼,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無法乾擾到她的思緒。
“......人類的曆史進程,在時間的長河裡什麼也算不上,但在千百萬個世界裡,卻隻有人類數次讓獸潮的腳步停滯不前。”
她的口中呢喃著什麼,而後伴隨著一陣咳嗽,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滴落在了地上。
“我的計算從未有錯,隻是缺乏了常量因素考量,這個因素,是人類嗎,還是典獄長。”
當薑槐、陸晚吟以及墨羽三人緩緩靠近時,偃師竟沒有絲毫察覺,直至薑槐故意發出的咳嗽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這輕輕一咳,卻如同驚雷一般,讓偃師手中的筆猛地滑落,跌落在石板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真是抱歉,我失態了。”
偃師慢慢彎腰,費力地拾起筆,這個動作看似簡單,卻似乎耗儘了她所有的力氣,以至於她不得不順勢坐在了噴泉邊的長椅上,氣息略顯急促。
薑槐的目光冷冽,直視著偃師,“這不像是你準備迎戰的姿態。”
“我給了你三天時間,足夠你清除我布下的工坊,但你選擇了按兵不動。典獄長,我想聽聽,你是已經放棄了抵抗,還是在背後籌謀著什麼不為人知的計劃?”
她的聲音疲憊而無力,雖然相貌看上去隻有二十多歲,但這種老態龍鐘的語氣卻讓她整個人都顯得蒼老了許多。
薑槐甚至有一種感覺。
偃師的身體仿佛被無形的重擔壓著,她的眼神中閃爍著迷茫與疲憊,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倦怠,讓她不禁自問,繼續活下去的意義何在。
“你也並沒有如你所說,讓你工坊裡的傀儡傾巢而出吞噬淩羽市。”
薑槐淡漠的回答。
而後慢慢走了過去,就像是對待老朋友一般,直接坐在了偃師的身旁。
“那麼,你的打算呢?”偃師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隨時可能啟動那些傀儡,你根本無法阻止。”
薑槐聞言,隻是淡淡一笑,隨即伸了個懶腰,整個人放鬆地靠在了椅背上,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我打算賭一把,賭上一切。”
“賭?你賭什麼?”偃師的好奇心被勾起,儘管咳嗽不斷,她還是努力問道。
薑槐抬起手,輕輕地在偃師的後背上拍了拍:“我賭的是一顆高尚的靈魂。”
“......什麼意思?”
“一顆以身入局,曆經無數世界,被獸潮侵襲,被監獄收容,甚至被視作怪物,卻依然保持著內心純淨與光輝的靈魂。它就像是一塊經曆了無數風雨,卻依舊晶瑩剔透的琥珀,時間的沉澱讓它更加珍貴。”
偃師愣住了,她望著薑槐,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她從未想過,會有人以這樣的方式評價她,將她視為一塊曆經滄桑卻仍舊閃耀的琥珀。
“你......咳咳!咳.....不應該對一個......怪物抱有如此期望,典獄長,你的善良,最終會讓你在這條路上迷失。”
“我不會。”
“你哪兒來的自信?”
“你說過,我是錨點,但我也有自己的錨點,隻要有錨點,就不會迷失,我的錨點便是這個世界,還有我所珍愛的那些人。”
“你很天真,雖然你的內心處處透露著狡詐,但你的確抱有著一份純良的天性,典獄長,那麼你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麼嗎?”
“你會引入虛無,吞沒這個世界。”
“所以,你不阻止嗎?”
“不。”
“為何。”
“這個世界隻有我們,你所設置的那些工坊,其實是為了複製出這個世界,對嗎。”
薑槐的話語剛落,偃師就輕笑了一聲:“小看你了......真想不通,你這樣的人,暗帝到底應該怎麼贏你。”
“如果我真的會輸,我可能隻會輸在你手上,偃師,因為你不僅強大,而且並非絕對的邪惡,你看到的東西遠比我寬廣,甚至於我剛開始掌握百骸力量那段時間,也是你的丹朱商會在處處幫扶我。”
見偃師沒有說話,薑槐繼續說道:“如果我真的去清除了那些工坊,那就意味著我並沒有通過你的考驗,這個複製的世界也並不會生效,對嗎?”
“也許吧,就算是已經淩駕於時間之上的我,也看不到另一條軌道上所發生的事。”
啪——
偃師合上了筆記本。
“對這個世界的觀測也差不多到位了,既然你出現在了這裡,那就說明你同意我最後的計劃,對嗎?”
“是的。”
“........包括犧牲鏡魔?”
薑槐沒有說話,但一道裂隙緩緩張開,一隻白狐慢慢地從裂隙裡走了出來。
【我......已經準備好了】
白狐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薑槐,最後目光落在了偃師身上。
“這才是最好的選擇,相信我,痛苦不會持續太久,這是你第一次經曆這種事,很快你就會麻木。”
偃師在薑槐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所以,需要百骸也是您騙我的?”薑槐笑著問道。
“這是一個小小的實驗,我想看看那個幾乎不會表露任何自己感情的百骸,會不會因為被你獻祭而暴跳如雷,嗬嗬嗬.......我失敗了,它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應,哪怕你最後真的願意獻祭它,或許它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畢竟它是我見過的,除我以外,對獸群仇恨度最深的存在。”
【.......主人】
白狐慢慢走到了薑槐身邊。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不客氣。”薑槐笑著朝她點了點頭。
陸晚吟有些看不下去了,為什麼。
為什麼薑槐會如此絕情......雖然霜冉是一隻獸,之前也是敵人。
她來到薑槐身邊也是為了當臥底,但是
墨羽抬手,攔住了想要上前說話的陸晚吟。
“不要打擾他們。”墨羽淡淡地說道。
有時候陸晚吟真的很羨慕,為什麼墨羽可以做到對薑槐之外的事情如此淡漠。
霜冉似乎也對薑槐的灑脫感到一絲痛心,白狐發出了一陣嗚咽,最後一次蹭了蹭薑槐的手背。
“好了.......永恒軍團,也該到了。”
“他們提前了行程嗎?”薑槐問道。
“是我撥快了時間,活得久,站得高的人,總有那麼一些小技巧。”
“所以你的身體才會如此脆弱,不堪重負。”
“嗬嗬嗬.......行了,典獄長,接下來,麻煩你......”
就在偃師說話的檔口,頭頂的天空突然如同被一把巨大的長刀給撕裂。
這道裂隙的長度橫跨了整座淩羽市。
薑槐從未見過如此誇張的裂隙,不禁皺緊了眉頭。
“那便是永恒軍團嗎,真是聲勢浩大啊。”
“不.......不不不!為什麼.....為什麼它會在這裡!”
偃師抬頭看到那裂隙的時候,眼神裡卻充滿了恐懼。
這個反應讓薑槐瞬間明白了一點。
來的不是永恒軍團。
哢擦——
裂隙緩緩被撕裂,而後一隻巨大的金色龍瞳透過裂隙朝著下方張望,在看到地麵上渺小的幾人後。
龍瞳微微眯了眯,似乎是找尋到了什麼讓它感興趣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