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劉仁怔住了，直播間裡的觀眾也全都怔了一下。

【啊？】

【他剛才說了什麼？】

【他說了現實吧？他絕對說了現實兩個字了吧？！】

【臥槽，剛才誰說《永夜》裡麵的npc沒有自主思維的，這不就有了！】

【我好像忽然有點理解什麼是第四麵牆了。】

【……】

儘管彈幕正在飛速滾動，但劉仁卻沒法和觀眾一樣怔住太久。

他很快就回過神，回道：“現實？你說的現實，是指中庭之外的世界嗎？”

皮新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又隨口問了一句：“你記得從你出生到現在的所有事情嗎？”

“那怎麼可能記得。”

“你的記憶是從多少歲的時候中斷的？”

“……”

劉仁沉默了一下，調取了一下原身的記憶信息。

然後發現，他所能夠追溯回去的時間，截止在了原身的25歲。

25歲之前的記憶信息，沒有。

25歲之後到現在，倒是挺詳細的。

基本上重要的事情全都能夠知道。

原身在中庭混了幾年時間——但是，他是怎麼來的，從哪裡來的，這些更加詳細的設定信息，因為記憶截斷的緣故，一片空白。

隻能說，這個遊戲壓根就沒有準備25歲更往前的記憶。

這很正常。

如果用尋常的思維思考的話，為了節省算力，《永夜》不可能詳細的把玩家所扮演的那個角色的過往每一年的履曆都設計得清清楚楚。

而且也沒有那個必要。

但是這一點，在“玩家”的視角來看，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但是，此時此刻，指出這一點的，卻是皮新傑。

一個《永夜》裡麵的npc。

思索兩秒後，劉仁還是決定如實回答。

畢竟如果撒謊的話，一個謊言，就得用上百個謊言去彌補。

實話實說就簡單多了，也不用費那個腦子。

“我在25歲之前的記憶信息是一片空白。”劉仁回道。

“你難道不覺得這很不正常嗎？”皮新傑問。

“仔細一想，確實很不正常……但是，這和我之前的那個問題，有什麼關係嗎？”

【25歲之前？那主播扮演的這個人的年齡是多少歲？】

【我看不懂了，有沒有大手子出來解釋一下？這個npc他喵的，為什麼會知道這種事情？】

【也就是說，主播知道他的這個角色25歲以後的記憶信息？】

【為啥？】

【為什麼之前從來沒有人說過這件事？】

【我已經有點迷糊了。】

【咳咳，我來說一下吧——進入《永夜》之後，玩家會被隨機分配身份。有的是被從外麵送進來的罪犯，有的，就和主播一樣，是直接降落到某個已經在中庭裡麵的角色身上，然後再進行角色扮演。】

【後一種進入遊戲的方式，會獲取該角色的部分記憶信息。有的多，有的少。所以主播能夠知道他自己這具身體的記憶信息就很正常。】

【那為什麼25歲之前的記憶信息就沒有？】

【不知道。】

【那怎麼回答……】

【……】

“在中庭，像你這樣的人很多。”皮新傑說道，“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仿佛一身都是一個迷。被送進來的那些新人裡麵，有的也是和你一樣，有的就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了——他們管自己來的那個出發之地，叫做‘現實’。”

“……”劉仁又沉默了一會。

他的心裡升起了驚濤駭浪。

眾所周知，《永夜》是一款單機遊戲。

既然是單機遊戲，那就沒有npc從玩家口中得知，這個世界其實是一個遊戲這個情報的可能。

因為每一個進入其中的玩家，都相當於是重開了一把。

裡麵的npc怎麼可能會有其他玩家遊玩時的記憶信息呢？

不會有的。

那皮新傑所說的……又該如何解釋？

劉仁半天沒再開口。

直播間裡麵卻是炸了鍋。

雖然很多觀眾都是進來看個樂子的，但有腦子的觀眾也不在少數。

【握艸！？】

【這個皮新傑說的，該不會是拓麻的玩家吧？！】

【《永夜》不是一個單機遊戲嗎！？】

【不對，誰跟你們說，《永夜》是一個純單機遊戲了？】

【本來就是啊！】

【還是說，《永夜》裡麵的npc就是這樣設定的，知道自己其實是npc，所以才能說出這樣的打破第四麵牆的話嗎？】

【是有這種可能，畢竟，以前也有不少遊戲有借鑒過類似的手法。】

【但《永夜》他喵的不是咱地星的產物啊，搞不好還真有點子秘密在裡麵。】

【……】

皮新傑以為劉仁是被突然的消息給嚇住了，倒也沒有生出什麼疑心，隻是哈哈一笑，說道：“你也不用想太多，不知道自己從哪來的人在中庭不少。知道自己從哪來的人在中庭同樣不少！但是那又如何！中庭有中庭的規矩！不管那些家夥是從哪來的，為什麼來的，來到了中庭，都得遵守中庭的規矩！這就足夠了！”

【握艸，牆破了！】

【還真打破了第四麵牆？！】

【不對不對，應該是《永夜》就是這樣的設定吧？也有一些遊戲，為了讓玩家有更好的體驗，就讓裡麵的npc知道自己其實是npc什麼的。】

【確實。類似的遊戲並不少。】

【雖然這一點有點經驗，但也就僅此而已了吧。】

【也就還好。】

劉仁聽完皮新傑的話後，回過神，又問了一句：“那他們有說現實是什麼樣的嗎？”

皮新傑搖搖頭：“不知道！我雖然知道這事，但是我對這事兒不感興趣，所以也沒有去問過！也沒有意義！”

“那……你是哪種人？從現實來的，還是，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的？”

“我兩種都不是！”

“啊？”

“非要說的話，我應該也算是從‘現實’來的吧？”皮新傑一邊抽著煙，一邊隨口說道：“不過，像我這種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的人裡邊，也不全都是從‘現實’來的。來自所謂‘現實’的人，僅僅隻是‘知道自己從何而來’的人裡麵的一部分而已。”

“……”

【我靠，我徹底迷了。這是啥意思？】

【難不成還有不是從“現實”去中庭的人嗎？】

【這個皮新傑剛才說的那些來自現實的人，難道指的不是玩家嗎？】

【what？】

【？？？】

彈幕裡麵再次飄過去了一堆問號。

本來以為自己對《永夜》了解了的人，突然之間又感覺，自己好像不是那麼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