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獨自狩獵(1 / 1)

李冬雲正踮著腳尖,費勁地往窗欞上貼剪紙。

新燕啄泥的剪紙圖案緊挨著“工業學大慶”的年畫。

聽到這邊的動靜,她也好奇地湊過來看。

“嗯!真的啊!哥,你這字兒咋突然寫得這麼漂亮了?比馬主任今天在供銷社寫的還好瞅咧。”

“嗐……就是平時抽空去學了兩下。”李冬生撓了撓頭,隨便找了個理由應付著。

然而看著看著,李冬雲忽然皺起了眉毛。

“哥,不對啊,這個“產”字不應該是“産”嗎?我今天見馬主任寫的就是“産”啊,你這是哪兒的字啊?”

李冬生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剛才下意識就把後世的簡體字給寫出來了,現在哪流行這個!

“啊……這……這是……”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熱鬨的鑼鼓聲。

大隊宣傳隊和知青們正在村部前演活報劇呢,唱詞隱隱約約地傳了過來:“社員都是向陽花……”

這突如其來的熱鬨,瞬間吸引了家人的注意,可算是替李冬生解了圍。

李冬生趁機從懷裡掏出幾粒水果糖,動作麻利地塞到家人手裡。

接著他引出石虎要結婚的事兒,成功撇開了寫字的話題。

李冬雨把糖含在腮幫子裡頭,腮幫子鼓得像個小皮球,模樣十分可愛。

她還學著喇叭裡的社論腔調,“知識青年……要紮根……”

那搞笑的模樣,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屋子裡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呂彩蘭把祭灶的麻糖小心翼翼地掰成小塊,恭恭敬敬地供在灶王爺像前。

供完糖,她又拿起抹布,仔細地擦亮煤油燈罩。

“心到神知,灶王爺可得保佑咱一家平平安安、順順當當的。”

做完這一切,眼瞅著就該開飯了。

可突然,呂彩蘭像是想起了啥要緊事兒,她神色有點緊張地湊到李冬生耳邊。

“對了冬生,老君爺最近也沒給你托夢?是不是他老人家哪不滿意了?要不……”

李冬生正端著茶杯喝茶呢,一聽這話,嘴裡的茶“噗”地一下全噴了出來。

說實話,他都把這事兒忘到後腦勺去了。

當初臨時瞎編的謊話,沒想到娘還記著呢。

“哦……不用不用,老君爺沒生氣,最近也給我托夢了,就是囑咐我彆往外說。”

李冬生臉不紅心不跳地圓著謊,心裡暗自慶幸自己反應快。

聽到這話,呂彩蘭這才放下心來,臉上又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這時,廣播聲漸漸停歇,飯菜也都端上了桌。

外麵的雪還在下著,“簌簌”的雪落聲清晰可聞。

一家人圍坐在桌前,熱熱鬨鬨地吃著小年飯。

……

……

作業熱熱鬨鬨過小年的場景還在眼前,可這團圓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

眨眼就到了第二天。

天還沒大亮,李冬生就從被窩裡爬起來了。

今天他得送李冬雲回供銷社上班,雖說妹妹老說不用麻煩,可他這當哥的,心裡就是放不下。

“哥,下次彆來接我了,一大早還得送我,多麻煩呐!”

李冬雲坐在三輪車後座上,又勸起了哥哥。

“不麻煩,正好今天一早我要去給煉鋼廠送份材料,順路送你,你就彆操心了。”

李冬生穩穩地蹬著三輪車。

雪後的清晨,冷得那叫一個刺骨,李冬生每呼出一口氣,就瞬間消散在冰冷的空氣裡。

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大夥都跟約好了似的,忙著采買年貨。

似乎對於中國人來說,不管這一年過得有多緊巴,多不容易。

過年那可是頭等大事,必須得熱熱鬨鬨、體體麵麵地過。

沒多會兒,就到了供銷社。

今天這兒的人比昨天又多了不老少。

平時冷冷清清的供銷社,如今門口都排起了大長隊。

“趕緊進去吧,一會兒該遲到了。”李冬生催促著妹妹。

李冬雲點了點頭,“謝謝哥,下次真彆特地接我了。”

“知道了知道了,趕緊進去忙你的吧。”

告彆了妹妹,李冬生靠在車座上,摸出根煙點上,深吸了一口。

其實,他說去煉鋼廠送材料,那都是騙李冬雲的。

廠裡的采購員是石虎,又不是他。

雖說平時乾活他倆基本都在一塊兒,可石虎這幾天不在,他去廠裡也沒啥正事兒,頂多就是找柳八一嘮嘮嗑。

抽完了煙,李冬生把煙頭一扔,踩滅,然後蹬著三輪回村了。

這幾天石虎跟著他大伯在村裡緊鑼密鼓地張羅結婚的籌備,看石虎那興奮勁兒,就知道他想把這婚禮辦得風風光光的。

李冬生也去幫著招呼過幾次,可比起跟人打交道,

他明顯更適合跟野獸打交道。

回到村裡,李冬生就背上獵槍,大步流星地朝著北溝山梁走去。

這北溝山梁他熟得很,閉著眼都能走。

繞開那些結了冰、滑溜溜的羊腸小道,憑借著遍布山林的監控,仔細地追尋著崖柏叢裡新鮮的野豬蹄印。

山風跟刀子似的,卷著雪粒直往領口灌。

不過這些對於如今的李東升來說,都算不得什麼,甚至都不能讓他縮一下脖子。

路過一棵老鬆樹時,他小心翼翼地用槍管輕輕撥開覆在荊棘上的積雪。

二十步外那串梅花狀的足印變得淩亂不堪。

李冬生蹲下身,伸出食指抹開雪層下暗紅色的冰晶。

一股子新鮮的血腥味,還混著獾子特有的那股騷氣,直往鼻子裡鑽。

山坳裡隱隱約約傳來幼獸的嗚咽聲。

李冬生順著聲音的方向,撥開枯黃的蒿草,瞧見一個鐵夾子正死死地咬著一隻半大狗獾的後腿。

李冬生摸出鹿骨刀,正準備動手,突然聽見頭頂的鬆枝“簌簌”作響。

他下意識地抬頭一看,好家夥,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原來是母獾。

母獾的利爪在樹乾上抓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跡,那架勢,就像是在警告李冬生彆傷害它的孩子。

“倒是護崽。”

李冬生看著母獾,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隨後割斷了夾住狗獾的繩索。

受傷的幼獾一瘸一拐地,很快就鑽進了岩縫裡。

李冬生又用獵刀在雪地上劃出血線,引開母獾。

母獾嘶吼著,聲音漸漸遠去。

這是老獵戶教他的規矩:從臘月二十三到正月,不能殺帶崽的牲口,這是對生命的尊重,也是為了來年能有更多的獵物。

李冬生繼續往前走,轉過背陰坡時,他發現雪地上的蹄印突然變得深了許多。

李冬生趕緊卸下槍栓,哈了口氣,白霧在準星上瞬間凝成了霜花。

他貓著腰,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動,三十步外,一頭黑毛野豬正在那兒拱橡樹根,那身黑毛在雪地裡格外顯眼。

李冬生屏氣斂息,慢慢地把槍托抵在肩上,眼睛緊緊地盯著野豬,手指輕輕扣在扳機上。

“砰”的一聲,鉛彈穿風而過,驚起滿樹寒鴉。

野豬應聲倒地,掙紮了幾下,就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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