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凱一愣，隨即尷尬地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頭發：“不用客氣，是我該謝謝你，幫了我們廠裡的大忙。”
李青香不置可否，牽著洋洋：“我走了，再見！”
洋洋也跟楊凱擺手：“爺爺再見！”
“再見！再見！”
楊凱手裡拿著汽水，目送李青香祖孫倆走出車間。
汽水是廠長買給大妹子的，她卻推說喝不慣，給了自己。這麼好的東西，怎麼可能喝不慣？妹子不過是尊敬他而已。
人家尊敬他，他也得尊敬人家，下次妹子再來辦事，一定不給她甩臉色。
李青香走到廠門口，趙清隼和司機都在，看見她來，就知道事情辦成了。
趙清隼兩眼笑眯：“李大姐！都弄好了？”
“是，都弄好了，剩下的就你們服裝廠的事了。”想了想，李青香給了趙清隼一點建議，“趙廠長如果想看見效果，就趕緊安排人做一百條拿去海城試試水。
不過這麼做有風險，褲子一出，海城的服裝廠會效仿，下次賣的話估計沒這麼爆。”
第一次搞這種事，趙清隼真沒什麼經驗。
聽言，他愣怔了片刻：“我回去跟廠黨委的人研究研究，爭取第一次多帶點去賣。”
李青香暗地裡歎了口氣，國營廠就是這點不好，不管啥事都得開會討論通過。班子團結還好，開會表決不會遇到阻礙。
要是班子不團結，針鋒相對，意見相左，一件事沒個幾天討論不好。
後來的私企為什麼能吞並國營廠？就是人家決策有魄力，乾啥事不拖泥帶水，執行力強。
“那最好，會節省許多的費用，也會給自己尋得商機。”
李青香跟趙清隼告彆後，坐著服裝廠的車，帶著三大袋碎布回去了。
來來回回都是坐車，到家不過十二點多。
陳富貴已經回來了，中午飯已經做好。看見有車停在家門口，李青香抱著熟睡的洋洋下車，他趕緊跑出來迎接。
“回來了！我來抱洋洋，去哪兒了這是？”
“去了趟市裡的服裝廠，拿了些碎布回來。”李青香把洋洋交給陳富貴，“把人放屋裡，趕緊回來幫我搬碎布。”
“好！”
司機下車，將車上的三大袋碎布都搬下來，放在地上，他要幫忙搬進屋，被李青香阻止了。
“你放著就好，我自己會搬，來來來，去我家吃完中午飯再走。”
“不用，不用，我去廠裡的食堂吃，已經跟他們說好了，讓他們幫我留著飯菜。”司機爬上車，啟動車子，“李大姐！我走了！”
“好！辛苦你了！”李青香跟司機揮手，道彆，“你開慢點，再見！”
陳富貴從屋裡出來，看著李青香：“香！你幫人乾啥了？人家又送你碎布，又幫忙送回來的。”
李青香招呼他一起乾活：“沒乾啥，就教他們的師父打板去了。”
“你總是不消停。香！你有高血壓，大熱天的四處跑，我真怕你高血壓的毛病又犯。”陳富貴心疼地看著媳婦，“咱就在家好好待著，不出去瞎跑行不？”
聽著男人關心的話，李青香心裡十分滿足。
“不行啊！等我想辦法掙點錢再說。富貴！你也聽到風聲了吧？現在允許個人做買賣了。我還年輕，想趁機多掙點。
咱手裡有錢，老了不靠孩子們養。相反，他們還得靠著咱們接濟。就像風兒，咱們要不幫襯一把，她的房子啥時候才能蓋起來。”
陳富貴沉默了，的確，單位上已經接到了通知，允許個人私底下進行交易。他回家一直沒說過，媳婦是怎麼知道的？
家裡幾個孩子的確正是需要錢的時候，光靠他的工資，過的也不是很富裕。培養兩個孩子讀書，困難不小。
“香！你量力而行，彆把自己當牛馬，你已經不年輕了。”
“我知道。”
兩人把三袋布都搬回來，丟在廳裡，洗乾淨手，李青香坐下等著吃飯。孩子不在家，隻有他們兩個，一般都是陳富貴伺候她。
這似乎成了一種習慣。
端來飯菜，陳富貴把筷子遞到她手裡：“回來沒看見你，我心裡空落落的。看見紙條才好一些，本來想打個電話，又怕耽誤你辦事，就沒打。”
低頭吃了一口飯，李青香說道：“好在你沒打，打了我也接不著，我在車間裡，那是趙廠長辦公室的電話。對了，正祥有沒有鬨著不肯走？”
“有，哭著要找姐姐。”說起外孫牛正祥，陳富貴跟著笑，“死命抱著我的脖子不撒手，要回來跟姐姐玩。
後來火車要開了，霜兒才把他抱走。這孩子，來了幾天心都玩野了。”
李青香吃了一口菜：“小孩子不就這樣，有的玩，有的吃，開心快樂，哪裡願意回家。”
“香！霜兒跟我說，你斷定牛家隻有正祥一個孫子？這也是你那天做夢夢到的？”
“是！”李青香也不隱瞞，“我那天的夢很奇怪，看到了許多東西，其中就有霜兒家的。她的三個小叔子都沒生下兒子，就霜兒生了一個。
親家夫妻把孩子慣得無法無天，一輩子沒啥出息，但福氣不錯，正祥也生了一個兒子。”
“我就知道是你做夢夢到的，我把這事跟霜兒說了，她很驚奇。”陳富貴今天做了個辣椒炒雞蛋，辣椒他自己吃，雞蛋夾給李青香。
“我沒給她帶孩子，她有沒有說什麼？”
“說了，說你像是變了一個人。”陳富貴仔細打量李青香，感覺她沒變，還是他從來就喜歡的香。
“還說了什麼？”李青香問。
“說你比以前更通情達理了，會做各種各樣好吃的。霜兒很開心，說你什麼麻煩都能解決。”
李青香“嗬嗬”一笑：“我不想給她帶孩子，自然就得解決她的麻煩。家裡有洋洋了，再帶一個，我真吃不消。”
“我也是這麼跟霜兒說的。”陳富貴安慰李青香，“放心吧！霜兒都能理解。”
洋洋睡醒了，自己爬起來，走到李青香身邊，軟軟糯糯地喊：“外婆！”
李青香放下碗筷，將她抱起來，放在膝蓋上坐著：“醒了！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