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倉不客氣地點出：“怎麼沒有？先前你說褲子定價三十塊太高，怕賣不出去，晚上賣出去那麼多，難道你不該反思？”
“我......”
元明被懟得啞口無言，黑著臉離開，坐回車裡。
王思倉沒理他，將付韓拿回來的棉線珍而重之地放進公文包，招呼司機：“回去。”
趙清隼抱著洋洋坐上車，招呼李青香：“李大姐！走了，回家了。”
陳雪跟李青香先後上了服裝廠的車，陳德海坐進了棉線廠的車。
兩輛車一前一後，開著回到了招待所。
進屋後，趙清隼招呼所有人都進他們的屋子，將身上的挎包摘下來，打開，將裡頭的錢全都倒在地上。
“來來來，幫我數數，這裡總共有多少。”
所有人都蹲下來，圍成一個圈，開始一張一張數，李青香提議：“一百一百折疊好，到了一千就用皮筋捆起來。我這裡有皮筋，你們誰要就找我拿。”
趙清隼打趣：“李大姐！怎麼還帶著皮筋？這是知道要捆錢？”
“是。”
李青香也沒否認，本來皮筋就是帶來準備捆錢的。現在市麵上流通的百元大鈔有，但不多，老百姓手裡根本瞧不見。
單位之間結算貨款才會用到，百姓手裡的錢幣還是十塊錢的“大團結”居多。前世她第一次看見百元大鈔是在84年，陳富貴發工資帶回來的。
印象很深，當時她摸著那張一百塊錢吃驚不已，實在是沒見過，稀罕的不行，揣口袋裡好幾天說不定放下。
後來見得多了，也就不稀罕了。
“還得是大妹子，準備的周到，我們幾個大老爺們根本就沒想起來。”王思倉很佩服李青香的細致，麵麵俱到。
這位大妹子心細如發，不但會做衣服，還會做生意，太能乾了。
趙清隼滿臉感激：“可不就是，我啥都沒想，就跟做夢似的，一個晚上，就整了這麼多錢回來。”
元明沒蹲下來數錢，他坐在一旁看著，這麼多人幫著數，不在乎少他一個。
其實他心裡不忿，瞧著一地板的錢，肺都要氣炸了。
這麼多錢，晚上的褲子沒少賣。
經過大家共同努力，錢一千一千地都數出來了，一共一萬五百三十塊。
瞧著那一疊一疊的錢，趙清隼傻眼：“怎麼賣了這麼多？一晚上賣出去三百多條褲子？”
王思倉取笑他：“老趙！說起來你也是個廠長，一晚上賣出去三百多條褲子有什麼稀奇的？你都不知道那會兒多忙，人家一買就是三條四條。”
服裝廠的司機甩了甩手：“我拿褲子拿的手都酸，三百多條肯定有。”
把錢一摞一摞放好，李青香在旁提議：“趙廠長！我看你這錢明天一早最好找個銀行存了，不能就這麼帶著，很危險。”
“是，我記住了，明天一早就去找銀行，帶著真不行。”趙清隼接受李青香的提議，她也是為了自己好，“今天辛苦大家了，我們都還沒吃晚飯，去看看招待所有啥吃的，我做東，請大家去吃飯。”
掙錢了，他心裡高興，難得聚在一起，吃個飯很正常。
好在是夏天，還不算太晚，招待所食堂沒啥好東西，就隻有麵條，連點小菜都沒有，最後翻出點豬油渣來碾碎了，鋪在麵條上。
算是吃了一碗豬油渣麵。
吃完，各自回房間洗漱休息。
洋洋四仰八叉睡了個昏天黑地，豬油渣麵沒吃著。
不過她早吃飽了，李青香給的五毛錢，全被陳德海花完了。她也沒說什麼，花完就花完，沒啥，她現在能掙。
陸晨遠給她結的貨款，加上晚上賣出去的錢，一共二百三十多塊。扣掉給陳風婆婆，大小姑子的手工錢，扣掉買皮筋，發夾的錢，還賺了一百多。
五毛錢跟一百多比，真算不得什麼。
以後她要用的線直接找王思倉拿，按批發價給她，剛才吃麵時已經說好了。相對來講，她的成本又下降了不少。
陳德海到底是個半大小子，飯量好得很。就算在外頭吃過了，一碗豬油渣麵照樣吃完。
洗漱完畢，大家各自安睡。
忙了一天，真的很累。
次日一早，趙清隼沒有去存錢，想讓元明帶著一萬塊錢貨款先回廠裡，交給財務。
為啥忽然改變主意？
主要是怕今天去百貨公司門口擺攤，人家如果真要他們的貨，怕他攪亂。
他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趁早打發他回去，免得壞事。
服裝廠的供銷科主任他打算換人了，這麼不配合的人他要不起。
元明不樂意：“還是存銀行吧！我一個人先回去乾啥？我得看著這些褲子全賣完才安心。”
王思倉看了看趙清隼：“我們在海城沒啥事，打算今天回去，你要是放心，就把貨款給我，我幫你帶回去。”
聽說他要回去，李青香也想回去。
“王廠長！我坐你的車回去，我的貨已經給小陸了，在海城也沒啥事。天太熱，跟你們一起走。”
“好啊！”王思倉想都沒想，同意了。
趙清隼不同意：“好什麼好？李大姐走了，我怎麼辦？我這還有不少貨呢？她不在，我連個主心骨都沒有。
老王！你也彆走，再陪我一天，要還是處理不了，明天我不攔著你，你們都走。”
元明看不慣趙清隼的做派，不鹹不淡地說道：“愛走就走好了，我們的褲子不愁賣，少了他們，一樣能賣出去。”
司機連連搖頭：“元主任！這話你就說錯了。昨晚生意好，那是李大姐選得地點好，今晚要再過去，不一定能賣出去這麼多。
再說就憑咱們幾個大男人，人家女同誌不一定愛來買，昨晚是陳雪同誌幫了大忙。”
元明冷笑：“這有什麼難的？大不了我們雇一個女同誌給我們做宣傳就是。”
“你說得輕巧。”趙清隼沉下臉怒懟，“人生地不熟的，你說雇人就雇人？老元！你坐辦公室泡茶讀報行，出來做生意，我看你根本就不行。
海城這地方可不是彆處，不是你能想當然的。我們也不可能每次都來擺攤，得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你是供銷科長，要不想回去，就拿一條樣品出去跑跑銷路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