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這麼看來，我們的確該給李大姐的提成提高一些，冬裝賣得貴，相對來說，利潤要高些。我同意提高提成，你們覺得呢？”
“我不同意，不能養大了她的胃口。”
“我也不同意，衣服就是衣服，什麼冬裝夏裝，不都是衣服，分那麼清楚做什麼？”
“就是，我也不同意。廠長！你不能因為跟她有私交，就按照她的意思來。她拿我們廠裡的碎布，給錢了嗎？”
趙清隼掃視周圍人一圈，笑了，冷笑：“你們要這麼說的話，那就當我今天沒提這事。
我求爺爺告奶奶找來的人，人家沒拿我們廠裡一分錢工資，要的不過就點提成，你們還嘰嘰歪歪，實在讓人寒心。
廠裡的碎布是我答應免費提供給她的，不然你們以為人家的提成為什麼這麼低？這事你們不同意也行，那廠裡的機器就都歇著吧！”
聞言，大家個個麵麵相覷，不知道趙清隼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廠長！我們廠裡的機器為什麼歇著？不做冬裝，不還有彆的衣服可以做？”
“做個屁。”趙清隼忍無可忍，再次爆粗口，“天氣越來越冷，做了那些襯衫，馬夾賣給誰去？你當我們還是以前的服裝廠，整天半死不活地生產幾件工作服？
我們是要跟著市場走的，也要跟著季節走，不生產冬裝，你光生產夏天的，秋天的有啥用？你能保證明年夏天人家還買咱的衣服？
要是不買呢？生產出來的賣給誰去？彆跟我說什麼賣給彆的城市，彆的城市能不能賣進去真不好說。
海城那邊是我們已經鋪設好的渠道，人家百貨公司冬天不賣冬裝，光買夏裝秋裝？你們覺得合理嗎？”
“不管怎麼說，反正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沒了她李青香，我們廠還不開工了？”
“總是提價真不太好。”生產部的車間主任李國濤站起來表態，“廠長！我們是不是該跟李青香同誌好好聊聊？”
趙清隼反問：“你覺得我沒跟她聊？要不這樣，明天我帶你去跟她聊聊。”
工會主席徐德金舉手：“明天我也去，跟李青香同誌做做思想工作，爭取不提價。”
“我看行，不能每次都讓她牽著鼻子走，得給我們一點尊重。”
“就是，要沒有我們，她的衣服樣式再好也沒人要，上哪兒要提成去。”
“我看她這是得寸進尺，不能這麼慣著，每一次提供衣服樣式都要提成，她從我們廠裡掙走了多少錢。”
趙清隼轉頭問管生產的副廠長：“老羅！你也是這個意思？”
副廠長沒有表態，說了一句：“明天我也跟著你一起去看看情況。”
趙清隼點頭：“行，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下午一點出發去李大姐家。”
大家都沒意見，趙清隼起身走出會議室，臉色難看。
感覺這些人過了幾天好日子，馬上就飄了，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人家李大姐不用求著服裝廠使用她的衣服圖樣，是他們求著人家給口飯吃。人家不給衣服圖樣，打板師傅怎麼打板裁剪？工人們哪裡有活乾？
一個個自以為是，都覺得自己能說服李大姐，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一點，大家在廠門口集合，上了同一輛車，司機輕車熟路地開往李青香家。
李青香在做發帶，她沒事就慢慢地做著，做多做少也沒在意。
現在她的收入在慢慢增長，手裡的錢也越來越多，盤算著想去北郭村附近買塊地蓋房，等著拆遷。
隻是她跟北郭村的人不熟悉，不知道找誰買。
還有就是萬一拆遷了，人家看她是外地人，卡著錢不給怎麼辦？
拆遷款都是打進村裡的，之後再由村裡打給每家每戶。前世北郭村就有這麼一戶外來人口，房子拆了，沒拿到補償款。
隻拿到一點買地蓋房子的錢，賣地基的東家說，地皮是他們的，拆遷補償是補償地皮，不是補償被拆的房子，補償款跟他的房子沒啥關係。
最後那戶人家隻能拿著錢灰溜溜遞走了，錢在人家口袋裡，人家不給能怎麼辦？這事還是前世劉大齊當新鮮事說出來的，不然她也不知道。
北郭村是九一年左右拆掉的，當時第一批拆遷，補償豐厚。
要是真買了地皮建了房，被拆的話，估計想拿到那筆錢不容易。算了，不找那些揪心事，好好乾她的手工活，免得為了一點錢，鬨得一大家子提心吊膽地不安生。
北郭村的地不好買，市裡的房子應該好買，她得好好想想該怎麼運作。
“李大姐！我又來了。”趙清隼從車上下來，進門就喊。
李青香從屋裡出來，瞧見趙清隼帶了幾個人來她家，就知道她要求加提成的事沒談妥，這是打算來說服她？
不可能，風衣的提成沒達到她的要求，她不會輕易給出圖樣。
愛要不要，她不在乎。
進門就是客，不管人家說什麼，她都不會反對，保持自己的初衷就行。
“趙廠長來了，這幾位是......”李青香一邊招呼大家進屋，一邊發出疑問。
趙清隼給李青香一一介紹：“這位是生產部車間主任李國濤，他是工會主席徐德金，我身邊這位是羅副廠長。他們說要來你家裡瞧瞧，順便跟你認識一下。”
“哦！是嗎？”李青香故作受寵若驚，“來來來，都坐，我給你們泡茶，難得各位來我家。”
提來熱水壺，拿來茶葉，茶杯，李青香一杯一杯泡，完了一杯一杯推到各人麵前。進屋拿出果盒，倒了些自己家裡炒的南瓜子和花生，端出來，放在桌上。
“來，吃瓜子花生，這瓜子是我自己炒的。”
“謝謝！”趙清隼第一個抓起瓜子，放在麵前的桌子上，慢慢地磕，“李大姐！是這樣，我們今天來呢，是他們覺得你的風衣圖樣不該提價。”
李青香的視線在李國濤，徐德金和羅副廠長的臉上掃過，隨即微微一笑。
“沒關係的，買賣不成仁義在，覺得價格高，可以不采用，這樣大家都省心。”
沒等大家搭話，外頭又來了一輛車子，“嘎”地一聲停下，車門打開，下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