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夏天?這麼說陳雪身上的衣服還沒在市麵上流通?”
另一位女學生韓雪柔有點意外,她仔細打量李青香,瞧她不像是無的放矢。可一個農村老太太,憑什麼說出這麼篤定的話?
難道她像外表看著這麼平常普通?
“是,還沒出來,這是我做的樣品。”李青香原本不想說這些,為了女兒以後不被人欺負,她隻能說實話。
剛才那位同學說她去過港城,不管是真是假,該裝逼時也得裝一裝。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要是她們知道雪兒是小地方來的,怕是會瞧不起她。
聽完老媽的話,陳雪心有靈犀,立即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我舅舅是開服裝廠的,京都的時髦衣服有一大半都來自於他的工廠。那些衣服的圖樣,全都出自我老媽的手。”
“啊!這麼說阿姨是服裝設計師?”跟陳雪一樣睡上鋪的何小紅羨慕的不得了,“陳雪!你媽媽也太厲害了。”
“術業有專攻,不算什麼。”李青香給陳雪遞著剛買的席子,枕頭,薄被,“我做了一輩子的衣服,熟能生巧,想出點彆的花樣很正常。”
“阿姨!你說錯了,熟能生巧跟設計創新是兩個概念,能做出引領時髦的服裝,絕不是熟能生巧這麼簡單。”嶽嬌鳳眼底露出複雜的神色,“京都流行的喇叭褲,一步裙,滑雪襖都是阿姨設計出來的?”
李青香老臉一紅,不敢說是抄襲彆人的作品,說了也沒人信,訕訕笑著點頭:“是,圖樣是我畫的。”
宿舍裡其他三個女孩頓時表情愕然,誰能想到,那麼好看的衣服,居然出自一位農婦之手,而且還是她們同學的媽媽。
“阿姨!你太牛了,以後做樣品,能不能多做一件?我出錢買。”
嶽嬌鳳最喜歡穿衣打扮,家裡也有這個條件,看陳雪身上的衣服不一樣,她就想擁有。
“做沒問題,問題是布票不好搞。”李青香愁眉苦臉,“我們家那邊買布還是需要票的。”
“這個好辦,以後我給你布匹,讓陳雪夾在信封裡寄回去。”嶽嬌鳳出謀劃策。
李青香點頭:“也行,那以後我要做樣品就跟雪兒說,你把自己的身高,肩寬,袖長的數字都報給我。”
“啊?還要這個?我不知道呢。”嶽嬌鳳在李青香麵前轉了一圈,“要不你給看看,我這樣的個子,該穿多大碼的衣服。”
“原本你該穿小碼的,但你個子高,小碼的短了一些,中碼又肥了些。”仔細打量完嶽嬌鳳的身材,李青香根據經驗分析道。
聽的嶽嬌鳳兩眼瞪大,驚喜連連:“哇!不愧是服裝設計師,一眼就瞧出了我買衣服時的困擾。沒錯,我買喇叭褲,小碼的腰身剛好,可褲腿短了一點,隻能買中碼的。”
“我記住了,以後給你做衣服,小碼的版,裙子,褲腿,袖長,衣擺都加長一個邊,基本上就行了。”
韓雪柔,何小紅雖然也愛美,但她們手頭不寬裕,不敢跟嶽嬌鳳這麼大方。她們都是小城市來的,家裡的經濟條件不是很好。
“謝謝阿姨!隻要衣服款式新穎,錢不是問題。”嶽嬌鳳財大氣粗的口吻。
李青香微微頷首:“確實,新奇的衣服往往都會比較貴,我的樣品以後會變成大量的成品,隻是你們比較早拿到而已。”
說是這麼說,到底做不做還不一定。她家雪兒的衣服不用從家裡寄過來,在京都買就行。
既然嶽嬌鳳提了,她也回應幾句,免得大家尷尬。聊天嘛!聊點人家愛聽的,提供一點情緒價值,以後對她家雪兒好一些。
宿舍的床鋪整理完,大家也聊的十分愉快,李青香帶著陳雪走了。學校沒這麼快正式上課,還有三天報到時間,她正好將一些事跟雪兒說清楚。
吃完晚飯,哄洋洋睡著,李青香拉著陳雪坐下,表情嚴肅認真:“雪兒!媽有件事要告訴你。”
“啥事?”陳雪驚訝地瞧著老媽臉上的神色,“媽!你那什麼表情?看著好嚇人,我害怕。”
陳富貴瞅瞅李青香,又瞅瞅女兒陳雪:“香!還是我來說吧!你太嚴肅了,瞧著是有點瘮得慌。”
李青香一怔,臉色緩和了不少:“行,你說也一樣。”
陳雪一點頭腦都摸不著,不知道爸媽要跟她說什麼,想想她自從好好讀書以來,就沒做錯過什麼。
事實上,老媽也不讓她乾什麼活,一心一意讓她好好讀書。
家裡的雜活都是弟弟陳德海做的,什麼夜晚關雞關鴨,趕鵝入圈。早上起來放出它們,撿雞蛋,鴨蛋,鵝蛋什麼,把它們趕去河邊吃草啥的,都沒經過她的手。
能有啥事讓老媽如此鄭重其事?
當時陳德海一臉不樂意,說老媽偏心。
老媽是怎麼回他的?
“你嫉妒你姐做什麼?她可是要考京都大學的人,有本事你考一個給我瞧瞧。男子漢大丈夫,乾這麼點小活就推三阻四,攀扯來攀扯去,將來能成什麼大事?
軍人還知道要好好保護婦女兒童,你哪怕現在還小,將來也是男人,讓你多乾點活怎麼了?不行?”
弟弟氣壞了,回吼:“我以後一定考高中,考大學,我也考個京都大學給你看看。”
老媽氣笑了:“好啊!隻要你能考上高中,我就對你跟你姐一樣好。千萬彆隻會誇下海口,不能實現,那我會瞧不上你。陳德海!是男人,你就要說到做到。”
“我一定說到做到。”
陳德海氣呼呼地給自己定下目標,努力學習,結果他做到了,如願考上了高中。大姐夫說讓他去讀中專,心裡一定氣壞了。
他可是要考大學的人,怎麼可能去讀中專?
不讀高中,他怎麼證明給媽看?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媽不會是耿耿於懷放不下吧?
大姐在六個兄弟姐妹中最受寵,老媽放不下也應該。
“雪兒!我和你媽的確是生了六個孩子,其中有一個沒成活,死了。”
聽完陳富貴的話,陳雪眼眸睜大:“爸!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你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