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齊齊朝他喊：“二舅舅！”

陳德海一愣，轉頭看向四周：“你們怎麼來了？你爸媽呢？”

劉晶晶大一些，低著頭回答：“爸爸一早去打牌了，媽媽帶著我們去市裡玩，街道冷冷清清的，一點都不好玩。

我們就回家了，弟弟妹妹吵著要來外婆家，媽媽給了我們坐車的錢，讓我們自己來，她沒來。”

陳德海跺腳：“她的心可真大，怎麼就讓你們來了？萬一路上出啥事怎麼辦？既然來了，跟我回家，吃完中午飯，讓大舅舅送你們回去。”

為什麼是陳德江送？而不是他送？

他不想看見大姐，覺得她胡攪蠻纏，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劉芳芳有點害怕：“外公外婆會不會不喜歡我們？”

“不會，你們外婆不是那樣的人。”陳德海招呼著，把四個外甥帶回家。

陳富貴看見了，很意外，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問劉家幾個孩子：“誰讓你們來的？你們的爸媽呢？”

陳德海把劉晶晶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陳富貴心裡不舒服，臉上沒表現出來。不管怎麼樣，孩子是無辜的，來都來了，該招待也得招待。

姚家人不知道陳雲的三個孩子會來，趕緊又準備一遍紅包，給他們一人一個。

劉晶晶臉上露出笑容，劉芳芳歡呼雀躍，劉成明也開心地嘎嘎樂。

陳德江告誡他們：“紅包不能隨便拿去買東西，回家得跟爸爸媽媽說清楚是誰給的。”

陳富貴也想包紅包，看李青香無動於衷，忍住沒給。

老大的確氣人，不給就不給，少一年兩年不給也沒什麼。

今天吃飯人多，陳風在廚房給李青香打下手。大姐的三個孩子回來了，為什麼她自己不回來？

回來給爸媽認個錯，爸媽還是會原諒她的。

抬眼看了看李青香，見她一直在忙，並不在意幾個孩子來，心裡暗暗鬆口氣。

吃過中午飯，李青香吩咐陳德江：“把你大姐家的三個孩子送回去，告訴她，以後要是再來，孩子的安全我不負責。出了事，彆找我頭上。”

陳德江沒說什麼，推著自行車，招呼著劉晶晶，劉芳芳和劉成明上車，一車子全帶走。

姚思安沒去，車子坐不下。

陳雲在家裡悶坐，發呆，連中午飯都沒吃，沒胃口，不想吃。

早上起來，劉大齊隨便吃了一點就被人喊走了，知道他是去打牌，她也不攔著，攔不住。

往年都是一家人整整齊齊回娘家，忽然沒了地方去，心裡很空虛。

帶著幾個孩子去市裡玩，街道上冷冷清清，百貨公司都沒開門，轉頭又回來了。孩子們吵著要去外婆家，剛好看見班車來，買了車票將他們送上車。

中午肯定能撈一頓飯吃，還能撈點壓歲錢。爸媽是厭惡她，不會厭惡孩子，一定會給孩子們包紅包。

往年老媽給她的孩子一人一塊壓歲錢，二妹妹家的孩子一人兩毛。

去年一視同仁，每個外孫都是一塊，今年估計也一樣。

胡思亂想著，聽見外頭有自行車和孩子說話的聲音，陳雲起身出去看，原來是陳德江帶著三個孩子回來了。

“媽媽！我收了三個紅包。”劉晶晶將口袋裡的紅包拿出來遞給她，“媽媽！你幫我收著。”

陳雲漫不經心地問：“誰給你的？怎麼會有三個？外公外婆有沒有給？”

這話陳德江不愛聽，什麼叫“外公外婆有沒有給”，誰規定外公外婆必須給紅包？老媽要給洋洋，洋洋還不肯要呢。

劉芳芳激動地回答：“外公外婆沒給，是彆人給的。”

劉成明年紀小，說話口無遮攔：“一個是拐子女人給的，一個是老頭給的，還有一個是老女人給的。”

“瞎說什麼？”陳德江聽不下去了，瞪劉成明，“你也七歲了，跟洋洋一樣大的年紀，怎麼說話這麼難聽？”

陳雲不樂意，黑著臉：“德江！你凶什麼凶？成名還小，說錯了你讓他改正就是。我問你，他說的拐子女人是不是你女朋友？你找了個腿腳不好的？爸媽居然也同意？”

陳德江忽然就理解爸媽為什麼要將大姐趕出來了，瞧這嘴說的什麼話。孩子小不懂事情有可原，這麼大的人了，嘴裡不留德，說出來的話不中人聽。

“大姐！我的事你就彆操心了，我女朋友是腿腳不好，人家要腿腳好，也瞧不上我。”陳德江進來有一會兒了，陳雲也不說給他泡杯茶。

一個人騎車帶著三個孩子過來，累的要死不說，還渴。

陳雲拿走三個孩子的壓歲錢，裝進自己口袋，目不轉睛盯著陳德江：“你啥時候回來的？年前為什麼不來大姐家裡一趟？是不是爸媽跟你說了什麼？你也瞧不上大姐？”

“我回來的晚，沒顧得上來你家。”陳德江吩咐劉晶晶，“去給大舅倒碗水，渴了。”

陳雲像是沒聽見，就盤問自己關心的：“沒顧得上？怎麼顧得上去市裡的服裝廠買衣服？我問你，誰領著你們去的？是不是老媽？”

想著陳德海跟他說過的話，陳德江看陳雲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

這件事決不能讓她知道，否則家裡又會被這夫妻倆鬨的天翻地覆。

劉大齊要是知道老媽在服裝廠有關係，死乞白賴都得湊上來。德海說的沒錯，他就是個鐵算盤，什麼都得算一算。

“這你就彆管了，大姐夫呢？怎麼沒瞧見？”陳德江顧左右而言他，不想談什麼買衣服的事。

“我爸爸去打牌了。”劉成明一點不幫劉大齊藏著掖著，“他很喜歡打牌，贏錢了就給我們買糖，買西瓜，買蘋果。輸了就唉聲歎氣，好幾天不說話。”

劉晶晶給陳德江端來一杯茶，還把家裡的瓜子花生都搬出來放在桌上，十二歲的大孩子了，多少懂點禮數。

劉芳芳抓了一把瓜子塞進左邊口袋，抓了一把花生塞進右邊口袋，蹦蹦跳跳出去找人玩了。

劉成明跟在她身後，嚷嚷著：“二姐！我也要去，你等等我！”

陳德江看得直搖頭，感覺大姐不會教孩子，都這麼大了，還一天天就知道玩，啥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