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算是問對了,咱媽可是上過私塾的。”陳風忽然感慨,“要是時代沒變,咱爸媽可都是文化人。”
邱母的眼底露出神往:“小時候,我的確享了不少福。父親是地主,哥哥是省城的大律師,姐姐嫁的也是富農之家,我身邊還有個丫鬟侍候著。
可惜......時代變了,哥哥在省城被人暗殺,說他為一個潛伏的新四軍辯護,到底是不是真的,也沒人知道。
後來大姐二姐相繼去世,我爸接連遭受打擊,跟著去了。家裡的田地都被捐獻了出去,我的丫鬟也走了。我從小姐變成了丫鬟,後來又變成了潑婦。
不潑不行,你們的爸太老實,不潑,孩子們就得跟著受罪。早些年的日子是真的苦呀,如今算是掉進了福窩窩。隻是......你們的爸走的太早,沒能享福。”
邱驚雷知道外公家裡的一些事,具體的不是很清楚,都是根據片言隻語拚湊起來的。老媽還是第一次清清楚楚跟他們說這些,也就這兩年政策好了,不搞批鬥那一套。
否則她是萬萬不敢說的。
邱母的眼裡有淚,她眨了好幾下眼睛,讓淚水自己收回去。
笑著看向老三媳婦:“有啥事彆悶在心裡,都是一家人,幫不了也能聽你嘮叨幾句。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爭氣不爭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老三媳婦的眼裡露出光:“是,我聽媽的。”
她這個婆婆真真是有文化的人,說出來的話就是讓人聽了服帖,以後她再不犯渾了,得好好尊敬她。
有她在,家裡的日子才能好過。
初三一早,姚司令一家要回去。
陳富貴和李青香早早起來給準備了一些土特產,沒帶多少,實在是姚母買的衣服占了太多地方。
陳德江是主要勞動力,姚司令和姚母提不了多少。
姚思安腿腳不好,舍不得讓她提太多東西,隻拎了自己的衣服。
洋洋也跟著早起,送姚思安去街上坐車。
姚思安最舍不得洋洋,牽著她的手:“洋洋!說好了,一定要去看望大舅媽,不能不去知道不?大舅媽給你買好吃的,好玩的。”
洋洋看了看李青香:“外婆去我就去。”
“外婆外公到時候肯定會去的,你也要去。”
姚思安捏了捏洋洋的臉,這孩子實在長的漂亮,如果可以,好想拐回家裡去養著。洋洋不僅僅是長得好看,還會說話,一張小嘴叭叭,能叭到人的心坎裡去。
“嗯嗯!”洋洋點頭,很認真的表情,“外婆去了我一定去。大舅媽!你坐車要小心哦!不要吃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要跟不認識的人說話。”
“噗!”姚思安聽笑了,學著洋洋的樣子點頭,“好的,大舅媽記住了,一定按照洋洋的話去做。”
姚母和李青香在一旁看著笑,班車來了,他們四人上車,揮手,道彆。
洋洋也跟著揮手,看著車子一點點走遠。
陳富貴和李青香回到家,準備了一下,該乾嘛乾嘛。
姚思安有點落寞:“洋洋好可愛,我很喜歡她,如果可以,好想將她接到我們身邊來。”
陳德江反對:“不行,洋洋有喘症,不適合寒冷的北方。媽說了,要她好好讀書,以後去溫暖的南方,有利於控製她的病。
都說好了,她長大了考大學,隻能考花城大學,要麼就是鷺城大學。”
姚母讚同:“你媽媽是個考慮長遠的人,洋洋情況特殊,的確不能去我們那兒常住,等她大一些,夏天來我們家也不是不可以。我也很喜歡那孩子,太懂事了。”
姚司令想著那可可愛愛的女娃娃,時常睜著一對烏溜溜的大眼珠子看人,還會對著他甜甜地笑。
“那孩子古靈精怪的,學習不錯,是個讀書的好苗子。親家母慧眼識珠,好好培養,一定有出息。”
女兒的親事定下來了,他心裡鬆了口氣,沒有想象中的雞飛狗跳,也沒有想象中的被人看輕,低人一等。
感覺老天待他不薄,早早地給他預備好了女婿。
再看陳德江,眼底都是讚賞。不僅僅是因為他對女兒好,對女兒的關切,也是因為他父母讚成這樁婚事。
陳雲今天起的很晚,孩子們不知道去哪兒野了,劉大齊破天荒在家裡洗衣服。
她一看桌上的鐘,已經快十一點了。
怎麼回事?她怎麼睡了那麼久?破天荒頭一回睡到中午才醒,怎麼腦袋還暈乎乎的?病了?
伸手摸摸自己的額頭,沒有燒,也沒咳嗽流鼻涕,不像是生病。
奇怪的是劉大齊居然在洗衣服。
她嫁進劉家十三年了,第一次看見他這麼體貼,笨手笨腳地搓洗衣服。
拿肥皂時,好幾次沒拿住,掉木盆裡了。
笨拙的樣子極其可笑。
陳雲一點都沒笑,反而心裡兵荒馬亂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劉大齊這麼聽話,今天不出去打牌,反而在家裡幫她洗衣服,一定是做錯了什麼。
她緩緩起身,走進廚房洗漱,劉大齊看見她醒來,笑的一臉討好。
“雲兒!你終於醒了,媽說讓我們今天去他們那兒吃,我姐夫他們回來了。孩子們已經過去了,咱們也走吧!”
“你怎麼在洗衣服?”陳雲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劉大齊,“是不是瞞著我做了什麼?”
劉大齊遲疑了片刻,不知道怎麼跟陳雲說。
昨天他賭博輸了一千五百塊,其實他那也不叫打牌,是賭博,幾個人一起推牌九,來來回回玩了一整天,輸了一千多。
跟他們一起玩的不僅僅是村裡的人,還有市裡的混混頭子董強。
當時玩推牌九的人很多,裡三層外三層的,下注的人也多,他也不知道董強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一開始都是他贏,贏了五百多,很多人看他贏錢,都瘋了一樣跟著下注。
他也有點癲狂,後來輸了,接著又贏了,這次贏的更多,快要九百。感覺今天的運氣不錯,有人讓他坐莊,他沒忍住,接受了。
每次輸贏都是幾百塊,他的血液跟著沸騰起來,實在是太刺激了。
第一次賭這麼大,感覺頭皮都在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