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都不是為了自己，全是為了五花八門的親戚。
油庫的工作真吃香。
下班回到家，剛吃完晚飯，梁小軍來了，也是來問工作的。
陳富貴也沒隱瞞，實話實說。
“單位連你算在內，已經有十二個人問過了。我也不厚此薄彼，前邊要有人跟我意見統一，後邊的人就沒希望了，我對誰都是這麼說的。”
“知道，先來後到嘛！我懂，隻是沒想到單位裡這麼多人要。”梁小軍心底很失望，他還是來晚了一步，“前邊的人要是達不成意見，就請考慮我。”
“可以。”
陳富貴也沒推辭，反正他的工作遲早是要賣出去的，白白給人家也不可能。
“那就謝謝了！”梁小軍說完要走，再坐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我在家裡等消息。”
“行！”
送走他，陳富貴鬆了口氣，應該沒誰會來找他了。
他那工作要到明年十月份呢，也不知道這些人急個啥。
陪著洋洋寫作業的李青香卻是若有所思，沒想到一個油庫的工作這麼多人問，大家的思想觀念還是沒有改變過來。
認為隻要端著鐵飯碗，這輩子就衣食無憂。
這種想法是不錯，也隻適合放在眼下，再過個十多年，鐵飯碗也會被打破。
下崗潮一波接著一波，除了學校，公安，醫院，政府機關體係單位，其他企業基本上被全麵放倒。
就連油庫都被私人搶占了很大一部分，前世陳德海頂替了工作，沒乾幾年就覺得在單位乾著沒啥意思，果斷停薪留職，出來經商。
大隊支書家。
一大家子圍坐在桌子旁邊，大隊支書看了眼個兒子兒媳婦，端過老婆子給他泡的茶，喝了一口，雙手抱著茶缸。
“我想給你們小弟買個工作，你們覺得怎麼樣？”
大兒子說：“這是好事，爸你儘管去辦，我沒意見。”
二兒子說：“我也沒意見。”
大兒媳婦皺著眉頭：“買工作就買，不需要跟我們商量。”
二兒媳婦意見相反：“大嫂！你這話錯了，小叔子買工作，怎麼能不跟我們商量？錢是公中的，不是公公婆婆小叔子的。說買工作就買工作，我還想買一個呢。”
大隊支書不悅地看著二兒媳婦：“就你話多，想買就買，隻要你有那個能力，不花家裡的錢，我也管不著。
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家裡的錢不夠，你們手上有多少都拿出來湊湊。”
大兒子搖頭：“我沒錢。”
二兒子跟著：“我也沒錢。”
大兒媳婦和二兒媳婦都不吭聲，像是沒聽見。
大隊支書很生氣，感覺自己生了一窩不聽話的木頭，他重重地將手裡的茶缸往桌子上一放，“砰”地一聲。
怒火中燒：“我不管，你們兩個最少拿出一百塊錢來，不是兩個人一百，是一個人一百。”
大兒媳婦沒說話，用眼睛看著二兒媳婦。
二兒媳婦立即反駁：“我們手裡沒錢，爸這是要逼死我們？小叔子買工作，讓我們拿錢像話嗎？”
大隊支書瞪了二兒媳婦一眼：“家裡有困難，你們搭把手怎麼了？不想搭手就給我滾出去。”
“行！我們滾！”
二兒子起身，朝自己的媳婦一使眼色，打算要走。
大兒子一看，也跟著起身：“爸！我手裡真沒錢，就不礙你的眼了，馬上滾。”
大隊支書氣的臉紅脖子粗，將手裡的茶缸砸向兩個兒子。
顫著一根手指：“你們，你們，你們翅膀硬了，這是不把我放在眼裡？要滾是不是？行，勞資不求你們，都給我滾。”
大兒媳婦平靜地看著他：“公公說的滾是什麼意思？分家？”
大隊支書媳婦點了點頭：“是，分家。”
二兒媳婦臉色一喜：“媽！真的要分家？太好了！”
本來大隊支書想罵幾句什麼，被老婆子死死拉住。
“什麼都彆說了，還是分了吧！這個家再也維持不下去了。你還沒看出來嗎？老大老二早就不想合在一起了。
分吧！老小的工作也彆要了，誰讓他是弟弟呢？家裡的好東西都被他大哥二哥霸占了，他出生晚，就隻能吃虧。”
此言一出，一屋子人集體靜默。
她沒說錯，兄弟姐妹多，早出生的人總比晚出生的人要好一些。哪怕吃了不少苦，得到的回報卻是豐厚的。
家裡大兒子，二兒子成家立業了，小兒子還沒對象，以後結婚什麼的需要不少花費。他們老了，也幫不了他多少，一切都得靠他自己。
老大，老二結婚的費用全是家裡出的，自己沒掏一個子兒。孩子也養大了，分出去就掙點吃飯錢，啥都不用操心。
為了給小兒子買個工作，把家給拆了，大隊支書的臉陰沉的可怕。
陰惻惻地看著老大老二，陰惻惻地問：“你們也想好了，要分家？”
老大點頭：“是，我們想分出去。”
老二緊跟其後：“分了好，分了自在。”
大隊支書深吸一口氣：“好，那就分。明天去請你們舅舅過來，家裡的東西也搭配一下，分吧！”
看樣子老小的工作是彆想了，都要分家另過了，誰還管他的事？
這就是他養出來的好兒子，早知道當初該學陳富貴，把他們丟部隊去鍛煉，留在家裡做啥？
舍不得做啥？
想左了。
陳富貴的眼光比他好，人家把兒女安排的明明白白。老大送出去招親，老小留在家裡頂門立戶，這樣兄弟之間也不會因為一點雞毛蒜皮事鬨的不可開交。
聽說陳德江的老丈人是部隊司令，家裡就這麼一個獨生女。
招不招親的有什麼關係？以後老兩口沒了，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是陳德江的。
在單位裡鍛煉出來的人跟他的眼光就是不一樣。
看看他家這倆兒子，就知道顧著眼前，不知道把目光放長遠一些。小兒子要是有了工作，以後對家裡也會有幫助，怎麼就看不明白？
再說了，能不能買來陳富貴的工作還不一定呢，乾啥一開始就拒絕徹底？
算了，還是分了吧！免得看著鬨心。
李青香第二天去買菜，聽說大隊支書要分家，詫異萬分：“好好的怎麼就分家了？鬨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