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為什麼非要等到現在，等到我已經深陷其中，等到我失去了那麼多，你才肯說出這些？”
“因為我不敢賭，江河。”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和痛苦，“基金會的手段比你想象的要殘忍得多。如果我過早地告訴你真相，你可能會因為衝動而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波瀾。
可那些憤怒、失望、痛苦和迷茫依然像潮水一樣湧來，幾乎要將我淹沒。
“林少華，”我低聲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和媽媽都在我身邊，我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我曾經恨你們拋棄了我，也曾經幻想過找到你們，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可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你是我父親，但你也是那個把我推入深淵的人。”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林少華的聲音變得更加虛弱：“江河，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母親。我這一生做了太多錯事，有些已經無法挽回。”
“但我希望你明白，無論我做了什麼，你始終是我的兒子，我始終是……愛你的。”
聽到這句話，我的眼眶突然有些發熱。
我咬了咬牙，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失控。
“林少華，”我低聲說道，“如果你真的愛我，那就把我身上這些枷鎖全都卸掉吧！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林少華在一陣極長的沉默後，終於釋然般的應道：“好。”
“好，是什麼意思？”
“基金會這邊的事情你不需要再去操心了，去過你想要的生活吧！我來解決。”
我冷笑一聲：“你要是能解決，那你為什麼要把我拉進這個局裡？”
他沉默了片刻，隨後緩緩說道：“因為他們的核心目標是找到你母親的研究成果，而那個成果……其實一直在你身上。”
我愣住了：“在我身上？什麼意思？”
“戴金山是不是跟你說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母親的實驗結果？”
我愣了愣，確實說過。
我應了一聲，說道：“他提到了一個盒子，說是當年你從龍青青的實驗基地拿回去的，我就想到了你當時給我的那個盒子，你說是你母親留下來的。”
林少華突然笑了一聲：“那就對了，他們根本不知道真相……你母親是自殺的，她也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她就死在我的懷裡，告訴我了他們在找的研究成果。”
“所以，你知道？”我愣了愣道。
“嗯，你母親的研究成果，並不是一份文件或者一個實驗數據，而是一種基因編碼……”
“停！”我立刻打斷他的話，“你彆繼續說了，我不想知道這些。”
“好，不說了，總之這些事情我會去解決好，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忘記這一切。”
其實我能猜到他剛才說的那什麼基因編碼是什麼，我讓他彆說下去，就是不想再摻和進這些事裡。
他們二十多年都沒有解決好，憑什麼讓我去解決？
我隻好感覺到一陣眩暈，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我扶住牆壁，努力讓自己站穩。
緩了許久後，我才開口道：“林少華，你現在跟我說的這一切，我到底能不能信你？”
“江河，我沒有退路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之前跟你說半個月的時間，沒有騙你，之所以我現在還沒死，是因為我每天都要靠呼吸機。一旦拔管，我活不過兩個時辰。”
我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說不出話來。
那些曾經對他的怨恨和憤怒，在這一刻似乎變得不再重要。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悲傷。
“等我，我現在就買機票。”終於，我還是選擇了相信他。
我不信他難道信戴金山嗎？
他是跟我坦白了這一切，但他的話不值得全信。
林少華終於笑了一下，說道：“不用，你不要再來這邊了，很可能有來無回。”
“你不管，這是我的事。”
他沉默了片刻，隨後輕聲說道：“江河，對不起。還有……謝謝你，成為我的兒子。”
我鼻頭一酸，而電話那頭卻傳來一陣雜音，隨後是長久的沉默。
我喊了幾聲，但再也沒有聽到他的回應。
我放下手機，呆呆地站在原地，腦海中一片混亂。
窗外的夜色深沉，仿佛要將整個世界吞噬。
我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打開臥室門走了出去。
陳婷婷和宋晚晴還在樓下看電視，看著她們倆，我心裡再次湧起一陣酸楚。
我不應該去懷疑他們，這些日子我們相處就像一家人一樣和睦，他們又怎麼可能陷害我？
當我來到樓下時，宋晚晴立刻就向我問道：“林哥，你吃飯了嗎？”
我點點頭，向她走了過去：“晚晴，我要去比利時，現在。”
宋晚晴愣了一下，倒也沒有多問，當即點頭道：“現在嗎？那隻有買機票了，私人飛機從那邊趕過來的話，起碼要後天才到了。”
“買機票，現在就買最近的航班。”
“好。”宋晚晴應了一聲，便拿出手機查詢起來。
陳婷婷也當即向我問道：“林哥，怎麼突然去那邊？是不是林爺……”
陳婷婷這麼一問，宋晚晴也立刻抬頭看著我，她們都關心林少華。
我重重點頭：“他可能……沒多少時間了。”
“那我也去，晴姐你幫我也買一張機票。”陳婷婷隨即對宋晚晴說道。
宋晚晴查詢後，對我說道：“林哥，目前隻有兩個小時後飛香江的轉機，明天早上九點半的航班。”
“訂下。”我沒有二話。
不管怎麼樣，林少華始終是我親生父親，他的最後一麵，我應該去見。
陳婷婷也立刻去收拾行李，沒有任何耽擱，我們便立刻啟程趕往了機場。
去機場的路上，我拿出手機，翻看著戴寧的照片。
她的笑容依舊那麼溫柔，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
這一切已經結束了，她卻離開了。
我要找到她，無論天涯海角。
可是，她現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