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蘭舟打量了一眼院子跟那幢二層小樓。
“老支書說是。”舒蘭舟其實沒什麼印象：
“隻是那會我太小，很多事都不記得了，而且這樓也比小時候新多了。”
其實是在她五歲後就沒怎麼在這小樓裡生活過，那時候為了能吃上飯，基本就滿村子裡跑，哪裡還記得這裡是什麼樣子。
更何況後來沒多久，房子就被人占了，裡麵那點生活過的痕跡早就被其他人毀了個一乾二淨。
不過這些話，舒蘭舟沒打算說給舒悅生聽。
“不記得了就不記得了，左右都是過去的事。”舒悅生滿臉內疚地握了握舒蘭舟的手：
“以後爸陪著你，你想去哪裡，想做什麼，我都陪著你。”
舒蘭舟扭頭衝他笑：“好。”
有爸爸的孩子終究是不一樣的。
幾人上了樓，各挑了間房間住下。
推開二樓的窗，就能看到整個杜家村。
村裡的房舍都不高，老房子不少都隻有一層。
現在全都被翻新過，不是民宿就是各種店鋪。
小吃、花店、民間手工藝，還有飯店、酒吧跟一些民間博物館之內。
想起上次回來時村子因為拆遷矛盾的破敗景像，舒蘭舟一時感慨萬千。
慕思得從後擁住她：“要不要去下麵走走？”
“好啊。”舒蘭舟轉過身牽了慕思得的手下樓：“上回來的太著急，也沒來得及在村子裡轉轉。”
“如今雖說變化挺大，不過我看原來的老房子都還在，整個布局似乎也沒多大的變化。”
“運氣好沒準能碰到些村裡的老人，說不好可以問出些我媽媽的事。”
以前她太想逃離這裡，所以從來沒跟人問過她媽媽的事。
如今時過境遷，心境早就與當初不同，更何況她又知道她不是被媽媽拋棄的，自然想知道更多關於媽媽的消息。
下樓的時候，慕思得沒有提叫上舒悅生的事。
舒蘭舟也有心讓他再休息休息。
雖說從申城過來一路並不遠，飛機轉動車再開車，也不過三個多少時。
可舒悅生到底年紀大了。
下了樓，慕思得牽著舒蘭舟的手走向被裝扮成美食街的村子街道。
雖說是旅遊淡季又不是節假日，可來這裡旅行放鬆的年輕人還是不少。
一路走過，看到不少拿著手機拍照的情侶。
看著帶著點熱鬨氣息的古樸村落，舒蘭舟的心情一時複雜難明。
畢竟這裡留給她的記憶並不算好。
看出她臉色有些不好，慕思得帶著她進了旁邊的小吃店：“要不回去？”
“算了。”舒蘭舟打量了一眼這家小店，還沒來得及想她是哪家村民的房子，從裡走出個老婆婆來。
“姑娘吃點什麼？”
舒蘭舟看著老婆婆愣了好幾秒：“廖婆婆？”
“哎，是我，姑娘要來一碗我做的瘦肉丸嗎？”廖婆婆沒多少意外。
畢竟她的小店就叫廖婆婆瘦肉丸。
但舒蘭舟進來前，並沒有注意到小店的招牌。
“那就來一碗。”舒蘭舟想了想：“哦，不，來兩碗，也讓我老公嘗嘗我小時候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她的話讓廖婆婆愣了一下：“姑娘是杜家村的人？也吃過老婆子的瘦肉丸？”
廖婆婆盯著舒蘭舟，努力的想從她臉上找到點熟悉的記憶。
可不管她怎麼想，就是想不起來舒蘭舟到底是誰？
其實也不怪她，畢竟舒蘭舟曾經的模樣跟現在變化太大。
“小時候村裡擺席，我運氣好吃到過一回。”廖婆婆是外村嫁過來的媳婦，最是擅長做席麵。
以前杜家村窮，就是擺席，其實也沒幾個菜，而瘦肉丸湯絕對是席麵上的一道硬菜。
動作慢了，很可能就吃不上。
那會她年紀小，輪不到她去席麵上搶，往往隻能吃些剩菜剩飯。
那次能吃上瘦肉丸，還是廖婆婆心善，提前給了她小半碗讓她躲在灶房裡吃完。
“你是舒蘭舟？”廖婆婆似乎終於想起來她是誰了：“我聽說你留在了申城，怎麼想起來回到這？”
當初舒蘭舟離開的時候是什麼光景，廖婆婆可記得分明，要是以她的性子，怕是永遠也不想要回到這裡。
不過，早幾年她也聽說了件事，說是這村子之所以會有如今的局麵，也多虧了舒蘭舟。
那會村子裡拆遷，問題一大堆，廖婆婆的幾個孩子擔心她，早早的把她接去了城裡住。
這也就讓她錯過了那次的事，後來回到這裡開了這家瘦肉丸。
還是因為村裡的老房子得以被保留，加上她又閒不住。
誰能想到，會在這裡再次遇到舒蘭舟。
“廖婆婆，我找到我爸爸了。”舒蘭舟這會是高興的：“我爸爸想回來這裡看看我生活過的村子。”
“也想再打聽打聽我媽媽的消息，廖婆婆你還記得我媽媽嗎？”
廖婆婆臉色變了兩變：
“你等著，我先去給你煮兩碗瘦肉丸。”
舒蘭舟以為廖婆婆是不願意跟她說她媽媽的事，一時還有些疑惑。
隻是這疑惑還沒有持續多久，廖婆婆就端著兩碗瘦肉丸出來。
“快吃吧。”廖婆婆把瘦肉丸推到倆人麵前，自己則是在舒蘭舟的旁邊坐下：
“你吃著，我來跟你說說你媽媽的事。”
“……”還以為她不願意說呢，原來……
舒蘭舟心知是她誤會了廖婆婆，一時還有點不好意思。
她的這個表情看在廖婆婆眼裡，就是溫軟可欺。
“嘖……你小時候就是個看起來綿軟的性子，除了對讀書的事執著外，彆的事上就從來不知道要去爭去搶。”
廖婆婆對那個在村子裡遊蕩，天天找吃的小女孩是瞧不上的，雖說她也心疼那麼小的孩子。
可她一個外姓媳婦，自己要在村子裡立足就已經很難了，哪裡還有能力去管一個毫無關係的小丫頭。
更何況在她看來，那小丫頭也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明明連飯都吃不飽，還成天在看書。
真不知道那書是能管飽呢還是能止渴。
那時候的廖婆婆對舒蘭舟是嗤之以鼻的。
直到舒蘭舟考上大學的消息傳進村子，她才對這丫頭有了些改觀。
可也隻是稍稍有些改觀，她一直覺得就舒蘭舟這種綿軟的性子，遲早是要被人欺負死。
想要出人頭地，可太難了！
可如今看來，她似乎是錯了。
廖婆婆輕歎了口氣，心裡忍不住感慨：
“我原以為你那性子，日子過的不會太好，如今看來，似乎還不錯，你老公真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