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悅生站在杜月月身後,伸手輕攬住了她的腰。
本意是見她抱著孩子,下意識地護著。
可不知道是不是舒悅生的錯覺,他明顯查覺到杜月月的身體突然僵住。
似乎是不希望他的碰觸。
這個認知,讓他心裡一時有些擔憂。
杜月月抱了會孩子後,就把孩子交到了慕思得手中:
“我知道你心疼舟舟,可這孩子是她拚力生下,你可不能真嫌棄他。”
“媽媽說笑了,我自己的兒子,我又怎麼會真嫌棄。”慕思得接過孩子,垂頭瞧了一眼。
睡著的小嬰兒,隻一眼,就讓人的心軟的快化了。
“喜歡的,很喜歡,隻比對舟舟的喜歡少一點。”他說著就把孩子往自己的臉上貼了貼。
那柔軟熟練的動作,讓杜月月自愧不如。
比起她當初剛生完孩子時的樣子,慕思得這個父親顯然比他們合格。
舒悅生自然也瞧見了他的動作,一時之間也是內疚不已。
“這孩子也給我抱抱吧!”他沒抱過女兒小時候,總得抱抱小外孫。
杜月月見他抱過孩子,就轉身出了病房。
一出去,眼淚跟決了堤似的湧出來。
她不敢哭出聲,隻能默默流淚。
二十多年了,她沒想過自己還能等到這一天。
她記得她還有記憶那會,應該是舒蘭舟剛考上大學那一年。
杜國柱再一次的逼她同意跟他結婚。
她拖得太久,實在是拖不過去了,隻好假意同意,前提是讓他把舒蘭舟送走,送去讀大學的城市。
並且讓舒蘭舟斷了再回杜家村的念想。
她要讓舒蘭舟徹底的跟杜家村的一切割裂開。
隻有這樣,杜國柱才不能繼續傷害她的女兒。
本來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直到她發現杜家販賣孩子的事實。
可能是因為她的鬆口,杜國柱對她的看管沒了那麼嚴格,這讓她又生出一些希望跟不甘來。
於是她收集了些證據,悄悄的遞出去交給了村子裡的人。
她本以為有了這些證據,村子裡的人會去告發杜國柱,這樣一來,她也能被救出去,徹底的逃開這處狼窩。
可她忽略了杜國柱在村家村人心目中的影響。
那次的事不僅沒讓她逃出去,還徹底激怒了杜國柱。
杜國柱一氣之下,第一次動手打了她。
再後來的事,她就記不清了,隻知道,她不僅挨了打,還被杜國柱給……
那些記憶太過不堪,她可能是想自欺欺人的讓那些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吧,所以她選擇了遺忘。
她把所有的事都忘了,連她自己是誰都忘了。
她瘋了之後,杜國柱突然就感覺到怕了,再也沒有逼迫過她,隻是把她當牲口似的鎖在地下室裡養著。
直到幾年前,杜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杜國柱就開始不管不顧的虐待她。
她還記得那時候他罵她的話,說是舟舟學業有成的回到杜家村,插手了杜家村拆遷的事,讓他失去鎮長的位置。
還把他兒子送進了監獄。
她那會聽不懂這些,現在想想,真是叫人大快人心。
她的舟舟就是厲害,輕易的就是收拾了杜國柱那個人渣。
如今又把她當年沒有做到過的事做到了,揭露了那個王八蛋販賣孩子的事,送了他去監獄。
她的女兒,真棒,比她這個媽媽可厲害多了。
杜月月一會哭,一會笑,情緒一時控製不住。
怕彆人把她當瘋子,她一個人偷偷的躲進了樓道。
原想待會就走,去給舟舟買菜做飯,剛把眼淚擦乾,舒悅生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
“你什麼時候來的?”杜月月現在看到舒悅生,心裡是說不出的複雜。
她忘不掉他,可又忍不住的怪他,怪完他還是放不下他,又覺得如今的自己早就臟了,配不上他。
更何況他現在的身份地位早就不是當日的窮小子。
而她不過是個久病初愈的老女人,老了醜了又被杜國柱那王八蛋……
杜月月心頭已生不出波瀾來,她隻想逃離舒悅生。
餘生隻願好好的陪陪自己的女兒,給她帶帶孩子做做飯,看著她幸福健康,她也就心滿意足。
“來了有一會了。”舒悅生朝她走近一不。
杜月月下意識的退開:“舟舟一會該醒了,我得去給她做些吃的。”
“你在躲我?”舒悅生一把握住她的手:“為什麼?”
杜月月伸手去扒他的手:“沒有,你想多了。”
“我能感覺得到。”舒悅生歎了口氣:“是在怪我嗎?”
“我確實對不起你。”舒悅生舒不得鬆開她,伸手想把她抱進懷裡:“你打我罵我吧,隻要你能消氣,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隻是,能不能彆不理我?月月,我不能沒有你。”
杜月月有些慌亂:“我沒怪你,你彆這樣,這是醫院人多,鬆手……舒悅生你鬆手,先放開我。”
“不鬆。”舒悅生雖然沒再堅持抱她,可拉著她的手確沒有要鬆的意思:
“我已經鬆開了你的手二十多年,如今說什麼也不會再鬆開。”
“你的記憶剛恢複,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到處走,說吧,要去哪裡,我陪你?”
“照顧舟舟的事我不太懂,但要做什麼,你隻管告訴我,我不假手他人,全部親力親為。”
“當初你一個人把舟舟生下,又一個人獨自照顧他,那些事我都沒有參與過,是我的失職,也是遺憾。”
“如今舟舟也有了孩子,我們就把過去那些沒在一起做過的事,都再經曆一遍好不好?”
舒悅生軟著聲音,幾近哀求地開口。
“這不一樣。”杜月月臉上一閃而過的難過:“過去的就是過去了,不管怎麼彌補那都不一樣。”
“我其實沒怪過你,結婚也好,生孩子也好,那都是你情我願的事,你沒有做錯什麼,更不欠我什。”
“要怪,隻怪我運氣不好。”她把舒悅生的手拉開:
“隻是有些事發生了,我自己走不出來,如今舟舟要做月子,咱們的事以後再說。”
她說完,拉開門離開。
舒悅生不知道她這個以後再說是什麼意思。
但他有種預感,月月已經不依賴他了,她病好了,記憶回來了,那些美好的、難堪的都記起來。
他早就不是她記憶裡的那個生哥!!
舒悅生早就預料到會這樣。
所以有時候他在想,要是杜月月一直不恢複記憶也挺好,可他又知道這個想法很知識。
他這麼做這麼想,跟杜強那種人又有什麼區彆。
所以哪怕明知道會出現現在這樣的局麵,一直以來他還是在配合舒蘭舟全力地救治杜月月。
隻是,看到現在這樣的杜月月,舒悅生這心裡還是一時半會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