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坊市出來,先繞過了幾座山,接著還順著河遊了數段,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之前在幽暗森林裡被追的雞飛狗跳的辦法都用儘後,千雲生才開始悄然往回轉。
這段時間雖然折騰,但千雲生覺得還是值得的,特彆是各種各樣的辦法都試了以後,起碼可以大大增加他們的追蹤的難度。增加彆人的難度就是增加自己的保命幾率,這一點千雲生從來都做的不遺餘力。
又過了大半天,眼看著日頭西斜,離著隊長藏身的地方還有幾個山頭的時候,突然天空中撲通一聲,掉下來一個人頭。
人頭的兩個眼睛睜的大大的,嘴巴也睜的大大的,沒有血色的臉龐和沾著滿是星星點點血跡的頭發,仿佛都凝固成了一幅花儘了全部力氣在拚命呼喊的時間瞬間。
“朱吉!”
千雲生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撞了一下,眼睛瞬間就模糊起來,腦子裡也仿佛各種各樣缽兒罄兒在響,甚至覺得喉嚨深處有一種混合著酸味苦味辣味等等一起的某種汁液,洶湧的衝了上來。
他原來以為自己經過幽暗森林的洗禮以後,起碼神經已經強大到不再為這樣的事情戰栗的程度。但真的重新麵對生死,真的重新發現你所熟悉的美好的珍視的東西,在你麵前被摧毀的時候,你還是會脆弱的和蒼白的根本不夠看。
遠處從高空中一個嘹亮的聲音緊跟著頭顱就傳了過來,很快那個身影就迅速的接近。
當突如其來的死亡的消息和越飛越近的敵人猙獰的臉龐共同交織成一幅如同死亡進行時的畫麵的時候;
當一天前還在跟你談笑風聲的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下一刻就用自己的死亡來向你宣告生命的短暫燦爛和殘忍酷烈的時候,你會更加覺得這樣一種命運的不公和沁入心肺的痛苦。
甚至這種對於朋友死亡的痛苦,都壓下了你對於自身死亡的恐懼。
看著他死都閉不上的眼睛,痛苦的掙紮的臉龐,你很難想象,他死前受到了怎樣的折磨和恐懼啊。
眼看著自己也要跟他一樣交代在這荒山野嶺了,要不是自己還有那麼一點求生意誌的死死支撐,恐怕現在已經癱軟的像一坨泥巴了吧。
“完了,完了,”一個聲音不停的在心裡說。
“快跑”另外一個聲音也在怒吼。
他就覺得自己仿佛想要拚命做什麼,但身體卻完全沒辦法做出任何的動作來。
隨著遠處的那個黑影越撲越近,千雲生甚至都能看清對方的臉。
對方臉上那種仿佛聞到血腥味而興奮的表情,同時因為過於高速的衝擊而讓大地也變得震顫不已的狀態,終於給了千雲生一點力量。
他顫抖著手,花儘了力氣跟自己完全沒辦法指揮的身體艱難的對抗著,拚命的用儘全身的力氣摸出一張土遁符。
“噗”的一聲,一陣輕響,終於他在黑鷹將要衝到他麵前的時候,瞬間遁了出去。
黑鷹似乎並不怕千雲生土遁,畢竟在和人類打了這麼多交道的年月,對於人類這些東西的優缺點他早就已經了然於心。
他先把下衝的身形微微的拔高,然後再用更大的力量撞了下來,重重的往地上一踩。
躲在地下正在拚命逃遁的千雲生,就覺得整個山頭都如土龍翻身一般的,一股無可抵沛的力量擠壓了過來,鉗固住他的周身,讓他的前進越發困難。
本來一張能遁出老遠的土遁符,在半柱香內就徹底的撲閃一下就被消耗殆儘。這時候千雲生可不敢冒出頭去,咬咬牙把所有的土遁符都拿在手上,一張耗儘就再用一張,拚命的往另外一個山頭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