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濃烈的鹹腥味道,和混合著咬斷的海魚的身體流淌出的汁液的味道一起衝擊著千雲生的鼻腔。
他背後的攝魂幡裡傳出一個無意識的波動:“餓...要吃...餓...餓...要吃”的有節奏的從神魂中把信息傳了過來。
自從南荒那驚天動地的一戰後,背後那個無意識的神魂波動就成為了自己與攝魂幡之間最重要的聯係。
千雲生拍了拍身後的幡,示意它稍安毋躁,往眼前這個自己勢在必得的獵物望去。
眼前的章妖貌似毫無顧忌的大吃大喝,但兩個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子暴露了它真實的內心。
“它正在等著我過去送上門,好讓它做出致命一擊。”
讀懂了章妖的小心思後,千雲生冷靜的臉龐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就仿佛看著已經落進油鍋裡的魚還在蹦躂著做最徒勞的掙紮。
一般野獸成為妖獸後都往往開始有了一定的智慧,但除了化形的妖獸外,普通妖獸的智力還是在人類麵前不夠看。
它自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仿佛就如同傻的隻會往人類的漁網裡鑽的同類一樣。但是它不明白的是,這樣淺直的計謀在人類麵前簡直就如同一張白紙般純潔。
章妖縮回一隻伸出去的觸手,觸手的吸盤上七八個被吸在上麵拚命掙紮的海魚,被就像擼串一般輕鬆的送進它的大嘴裡。
“嘎吱、嘎吱”
就如同吃到最好吃的美食一般,章妖用最津津有味的表情笨拙的挑逗著千雲生的神經。
千雲生想起了在南荒的無時無刻不被妖獸包圍著的日子,那時候那些圍著他們,仿佛下一刻就想要把他們碾碎以後蹂躪的甚至一點屍骨都留不下的妖獸們,也是這樣的表情。
千雲生摸了摸臉,把那些深藏在記憶深處,幾乎已經刻進靈魂裡的顫動和心悸的記憶和情緒統統都埋了下去。
他在等,他在等著自己種下的種子來到收獲的時間。
見千雲生無動於衷,章妖開始不耐煩起來。
它大概無法明白眼前這個既不逃跑又不上前的生物到底是被它嚇的無法動彈,還是想要臣服在它的腳下。
在它淺薄的詞典裡,恐怕能剩下的就是死亡、毀滅、臣服這樣的字眼了吧。
一根柔嫩的枝條在章妖毫無觸覺的位置爬了出來,接著越來越多的枝條冒了出來,就好像在章妖的身下鋪了一張毛茸茸綠油油的地毯。
章妖終於覺得不對勁了,
大概因為它感受到了一股同類的但是弱小的多的氣息,或者也是因為它看著眼前的獵物無動於衷的呆在那裡而憤怒了。
因此它挪動著身軀,想要把眼前這個礙事的生物徹底的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就是現在!
千雲生眉毛一聳,一拍身後的攝魂幡,一股讓人心悸的,幾乎就猶如九幽之下流淌出來的邪惡的、罪孽的、被折磨和被放逐的最絕望最純淨的氣息從黑幡中流了出來。
那一瞬間,甚至躲在船艙裡麵的老者,都緊了緊身上毯子,嘀咕道:“怎麼這天說變就變的冷了下來了呢”。
章妖更加暴躁了,它也感受到了一股讓它覺得非常不舒服、又完全不明白原因的氣息,潛意識裡就想把這樣的氣息摧毀。
千雲生搖了搖頭,這攝魂幡還是太弱了,如果是全盛時期的攝魂幡,恐怕直接這樣流露出的氣息就能把這樣的小妖壓的不敢動彈。
但現在就算攝魂幡的氣息全開,也還是壓製不住小妖的躁動,反而把它撩撥的更加狂躁。
千雲生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前,他身軀開始舒展,柔軟的動作讓自己儘可能的可以做出多個方向的閃避動作。
他小心的控製著每一處肌肉,一柄靈具的小刀被他捏在手上,眼睛則盯著章妖最柔軟最致命的部位。
章妖也挪動起來,它所有的觸手往回縮,圓圓的腦袋被觸手頂了起來,仿佛就像一個大餅被拱了起來。
千雲生的鼻腔裡發出一個像暗號一樣的節奏,地麵上無數的像鋪開的地毯一般的毛茸茸的枝條就突然聳立起來如同一個個標槍往章妖的觸手上紮去。
這就是千雲生的戰術了,他現在能用的手段不多,除了種下的種子和手上的小刀外,他最大的依仗就是這柄身為法寶的攝魂幡了。
對於人類來說,最普通的就是靈具,然後是靈器,但這兩樣對於妖獸都沒有什麼壓製力。隻有到了法寶的時候,則才能對低級的妖獸產生震懾力。
絕大多數妖獸麵對法寶的時候都能被其削弱戰鬥力,甚至有些強大的法寶或者極弱小的妖獸,直接就能被壓的失去反抗力。
但是現在作為法寶的攝魂幡還是太破爛了,幾乎給千雲生提供不了什麼助力。
在麵對章妖的時候,最重要的手段還是要靠手上這柄靈具小刀的一擊製勝了。
因此他先是用攝魂幡的氣息勾住章妖的注意力,除了讓它憤怒的露出破綻外,也是吸引著它不要溜進海裡去。畢竟對於千雲生來說,能在船上解決戰鬥是最理想的結果。
無數的如標槍一般的枝條紮在章妖滑膩粘稠的觸手表麵幾乎毫無用處的就被紛紛彈了出去。
章妖似乎也根本不在乎這樣的騷擾,而是幾個觸手猛的一縮,炮彈般的把自己彈出,往千雲生那裡撞去。甚至在飛出的瞬間,它極力伸開巨大的觸須幾乎占滿了整艘船的一半,想要一下就把千雲生裹住。
“轟”
章妖落在甲板上,巨大的聲音和船體的劇烈搖晃,顯示出章妖的破壞力。甚至它巨大的衝擊力,還生生撞壞了被“堅固”陣法加強過的船板。
而千雲生則在章妖撲過來的瞬間,腳上的追風靴裡的“敏捷”的符文隨心而動,身形上拔,一伸手撈住一根船帆上“長”出來的枝條,輕鬆的躲開這凶狠的一擊。
章妖搖頭晃腦的重新站了起來,它根本沒有注意到之前被千雲生丟下的兩顆種子就在它身邊。它重新蓄起勢,想要再一次往千雲生方向撞過去。
看透了章妖的招數的千雲生哪能讓它如意,兩顆幾乎就貼著它的種子突然爆出十幾根又長又粗的枝條,一下把章妖拖在原地。
這一下變故也讓章妖拚命掙紮,巨大的觸角伸展開,豐沛的力量把伸過來的枝條或砸或攪或纏的扯碎了一地。
借著章妖被控製在原地,千雲生迅速的向章妖靠近,身後的攝魂幡被他一指,在章妖絕對騰不出手攻擊的情況下,把攝魂幡悠悠的送到它的上空。
以攝魂幡現在的破碎程度,千雲生可不敢讓章妖砸到一點或者撞上一點,所以寧願複雜一點,也絕對保證的讓章妖落進他布置的圈套裡以後,再猛的祭出攝魂幡。
黑幡飛到章妖的頂上,一股青蒙蒙的幽氣灑了下來,拉扯著章妖的魂魄讓它仿佛控製著自己的軀乾都卡頓和身體的指揮都變得僵硬生澀起來。
千雲生腳步不停,他把身上僅餘的靈氣灌輸到腳上的追風靴和手上的靈具小刀裡,在追風靴的加持下,越過七八步的距離,合身而上的把小刀猛的插進章魚的腦袋裡。
“鋒銳”的刀鋒毫無阻礙的割開章魚包裹著的油膩的皮膚和堅韌的軟骨,猛的插了進去。
而其後噴薄而出的一道“烈焰”也徹底的把章魚的腦子烤成了一團焦糊。
已經竭儘全力顫抖的差點就要控製不住拉扯力道的攝魂幡突然覺得失去了阻礙,一道極其迷你的透明章妖的靈魂被從它的身體裡吸了出來,在它還迷茫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情況下,就被黑幡吸了進去。
吸完了章妖魂魄的攝魂幡仿佛做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動作,清幽的光芒一收,迅速的又黯淡了下去仿佛就沒有變過什麼模樣,被千雲生一抄手接在手裡。
千雲生捧著掉下來的攝魂幡翻來覆去的看了看,內心苦笑,暗道:“攝魂幡啊攝魂幡,真不知道還不知道需要喂給你多少魂魄,才能讓你徹底恢複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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