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潔的挺身而出立馬改變了現場的局勢。

昏黃的燈光下，黃副廠長的臉色由紅，變青，最終變為了白色

“叔，你彆聽她胡說，我真沒有....”黃立人見此狀況也嚇了一跳，伸手想要去拉住黃副廠長的胳膊。

沒想到，黃副廠長狠狠的將黃立人的手甩開，冷著臉說道：“黃立人，你身為9608廠的工人，竟然敢趁著女護士喝醉酒，試圖非禮女護士！你簡直是膽大包天！”

他看了看劉科長，指著黃立人說道：“劉科長，你身為保衛科的科長，怎麼還不把這種敗壞廠紀，廠規的家夥抓起來。”

劉科長聽到這話竟然愣住了，他揉了揉耳朵確定黃副廠長是讓自己把黃立人——這個親侄子抓起來後，這才衝著外麵揮了揮手。

兩個一直躲得遠遠的保衛乾事從人群中擠了進來，走到了黃立人的麵前。

“黃立人，你是要自己跟我們走，還是讓我們動手？”

黃立人麵對兩個保衛乾事這才算是清醒了過來。

他嚇了一跳，連忙看向黃副廠長，哀求道：“叔，您可是俺親叔啊，咱們老黃家就我這個一個獨苗，我要是被抓了，你不怕咱們老黃家絕後嗎？”

“黃立人，彆跟我提什麼老黃家，我是咱們9608廠的常務副廠長，在我的眼中所有的工人都具有平等的地位。彆說你是我侄子了，就算你是我親兒子，隻要是犯了法，我也得親手把你交上去。”

黃副廠長挺起胸膛，擺出一副義正詞嚴的樣子。

要是李鐵錘不了解他的底細，這時候肯定得豎起大拇指稱讚一聲：“霍，好廠長啊！”

黃副廠長也覺得自己的表演精彩極了，此處應該有掌聲。

但是。

工人們也不是傻子，還能看不出其中的緣故啊，都個個麵無表情的盯著他，沒有人鼓掌。

這讓黃副廠長有一種自己好像是用力過猛了的感覺。

黃立人確定黃副廠長不會救自己了，突然哈哈大笑了兩聲。

他神情猙獰的指著黃副廠長說道：“黃副廠長，你以為出賣了我，讓我被抓起來了，你就安全了嗎，我告訴你，你休想！”

他不等黃副廠長回答，就扭頭看向劉科長：“劉科長，是黃副廠長指使我非禮小白護士的。要抓，你把黃副廠長也抓了。”

那兩個正準備伸手抓住黃立人胳膊的保衛乾事呆愣住了。

黃副廠長也呆愣住了，他沒有想到黃立人竟然真敢出賣他。

工人們也個個瞪大了眼睛。

他們知道黃副廠長不是個好東西，平日裡喜歡欺負工人，喜歡徇私，但是沒有想到黃副廠長竟然能乾出如此喪儘天良的事兒。

現場一時間竟然陷入了平靜之中。

打破平靜的是李鐵錘。

好啊，現在開始狗咬狗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把你們兩個人都收拾了。

隻見李鐵錘走上前，看著劉科長說道：“劉科長，你沒聽到嗎，黃立人指控幕後真凶是黃副廠長，趕緊抓起來啊。”

劉科長這才清醒了過來，訕笑著說道：“李組長，事情還沒搞清楚，您先彆胡鬨。”

他又用眼睛看看黃副廠長。

現在旁邊可是圍了很多工人，黃副廠長要是搞不定黃立人的話，那他就隻能動手了。

他是黃副廠長的一條狗，這不假。

但是黃副廠長要是倒台了，他可不想跟著被燉了狗肉。

黃副廠長接觸到劉科長的目光，心中一陣氣憤，當初劉科長隻不過是保衛科的一個普通乾事，隻是因為跟他一樣是從京城來的，所以才會跟他拉上關係，被他一步步的提拔為科長。

他對劉科長可謂是有大恩，現在遇到了麻煩，這家夥竟然準備撂挑子，簡直是忘恩負義。

心中把劉科長罵得狗血淋頭，黃副廠長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黃立人說的話全都是他自己編造的。我身為副廠長哪能乾出那事兒。再說了，我待小白護士跟自己的女兒一樣，我能害她？”

黃立人冷哼了一聲：“你想借著小白護士的關係巴結上白家，這才讓我把生米煮成熟飯。”

這就是動機了，工人們聽得頻頻點頭，局勢對黃副廠長越來越不利。

他後背泛起一股涼意，額頭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胡說，你是在胡說，你沒有證據。對你壓根就沒有證據！”

黃立人確實沒有證據，但是他這會已經豁出去了。

“小白護士的事兒，我確實沒有真憑實據，但是我現在要向你們揭發黃副廠長的其他罪行。”

“黃副廠長串通後勤處的領導，將本該發給咱們工人的福利克扣了，他有個賬本，就藏在辦公室的抽屜裡麵。”

“黃副廠長還曾經借著去羊城公乾，虛報費用，這些年來，那些費用高達數千塊。”

“還有，黃副廠長跟我一樣，以前家裡麵是開當鋪的，後來他走了路子，才把出身改成了三代貧民。他壓根就不能擔任副廠長。”

不得不說，被最親近的人背叛是最可怕的事兒。

黃副廠長這些年來，一直把黃立人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看待，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沒瞞著他。

現在這些事情反而成為了黃立人想要開炮的炮彈。

轟！

轟！

轟！

轟！

黃立人例數了黃副廠長的五條罪狀，無論是哪一條隻要是證實了，那麼黃副廠長的結局就注定了。

黃副廠長此時也真正驚慌了起來。

他麵色赤紅，渾身發顫，指著劉科長說道：“老劉，這人是在胡言亂語，他是在汙蔑領導，你，你趕緊把他抓起來！”

劉科長下意識的點點頭，喊了那兩個保衛乾事，正要將黃立人拉走。

李鐵錘就在旁邊盯著，哪能讓他們如願。

“劉科長，現在黃立人檢舉了黃副廠長的罪狀，我覺得咱們還是查清楚之後，再做決定比較好。”

看到李鐵錘出麵，黃副廠長差點把後槽牙咬斷了。

在他看來，整件事情其實就是李鐵錘搞出來的。

要是李鐵錘不來救小白護士，現在黃立人已經得手了，也不會出賣他了。

“李鐵錘，要調查，也要讓劉科長先把黃立人帶回去啊。”黃副廠長見到劉科長不吭聲，不得不提醒道。

聞言，劉科長連忙點頭：“沒錯，我現在正要把他帶回去，仔細審問呢，你們放心，我們保衛科肯定會給你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開什麼玩笑，等黃立人進到了保衛科裡麵，是不是能活著說出話來，還是兩碼事。

那些工人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紛紛走上來圍住了劉科長。

李鐵錘走上前，說道：“劉科長，鑒於你是黃副廠長提拔上來的，我覺得你也算是涉案人，所以這個案子由你們保衛科來審，並不合適。”

黃副廠長聞言大怒：“李鐵錘，保衛科負責工廠內部的事情，發生了案子，就該歸保衛科審查。你難道想要越俎代庖？”

“那倒不是，俺就是個拖拉機手，哪能審得了案子啊。”

聽到這話，黃副廠長鬆了口氣。

這時候，李鐵錘又說話了。

“不過這件案子已經影響到了我們技術科研製新技術的進度，影響到了軍工產品的生產，所以我建議由軍代表方便進行調查。”

此話一出，那些工人們最開始的時候呆愣住了，隨後便頻頻點頭。

“沒錯，咱們廠裡麵，軍代表也有查案子的權力。”

“現在黃副廠長涉案，保衛科也成爛攤子了，不值得信任了，由軍代表出麵最合適。”

“是啊，這案子要是不搞清楚，肯定會影響咱們的生產。”

那些工人們正因為聽說了自己的福利被黃副廠長克扣了而憤怒，這個時候自然讚同李鐵錘的意見。

黃副廠長的臉色變得鐵青了起來。

他終於搞明白了李鐵錘的企圖。

現在軍代表不在廠裡麵，代替軍代表行使職務的正是陳隊長。

隻要陳隊長查這件案子，那麼他以往做的那些事情，全都要被調查出來。

“我反對！我反對！這是廠子裡的案子，不應該由軍代表出麵。”

黃副廠長感受到了危險，立刻扯著嗓子大聲喊叫了起來。

李鐵錘笑嗬嗬的看著他說道：“黃副廠長，你現在是嫌疑人，你聽說過嫌疑人能夠選擇被誰審問的嗎？”

說完話，李鐵錘並沒有看向劉科長。

他清楚，現在有了工人們的支持，劉科長肯定不敢為黃副廠長出麵。

果然，劉科長此時已經往後退了幾步，退到了人群外麵。

一切搞定之後，李鐵錘這才朝著門外喊了一聲：“陳隊長，有案子了！”

陳隊長其實緊跟著黃副廠長就來到了宿舍外麵。

隻是因為他身份特殊，在黃副廠長和劉科長出麵的情況下，不便於出現在現場，所以才沒進來。

隻是沒有想到，李鐵錘這次不但要抓黃立人，竟然還準備把黃副廠長也抓了。

更沒有想到，現在黃副廠長竟然真的要被抓了。

這小子，果然是個有本事的人，腹誹著，陳隊長帶著幾個大兵走到了屋內。

李鐵錘裝作不知道他們在門外藏著，把情況簡單的講了一遍。

陳隊長的臉色嚴肅了起來，沉聲說道：“現在老廠長和軍代表都不在廠裡麵，咱們廠還承擔著重要的軍工生產任務，所以我現在以暫代軍代表的身份處理這件事，大家夥有沒有意見？”

那些工人們肯定沒有意見，劉科長和保衛科的同誌也不反對。

黃副廠長反對了，但是沒什麼用處。

陳隊長大手一揮：“把黃立人，黃副廠長抓起來，把他們單獨關押。具體如何處置，等情況調查清楚之後，再做決定！”

“是！”

那些大兵們大步走上前。

他們可不是那些保衛乾事們能夠相比的，剛才還大聲叫囂的黃副廠長此時就如同一隻喪家之犬似的，被拖了出去。

黃立人的待遇要好一些，畢竟他現在算是“汙點證人”，渾身上下還全都是傷痕，陳隊長隻是讓大兵們把他押走了。

事情發生在半夜，鬨騰到現在已經將近淩晨三點鐘了。

陳隊長看著那些工人們拍拍手說道：“好了，明天還要上班，大家夥趕緊回去休息吧。”

等工人們全都離開後，屋內就剩下了李鐵錘和白月潔、王護士。

白月潔似乎想同李鐵錘講什麼話，但是小嘴微微張開，又合上了。

李鐵錘裝作沒看到，衝著王護士說道：“王護士，今天晚上還得麻煩你陪一下白護士。”

“你放心吧，白護士是我的好朋友。”

王護士也因為剛才的事情而自責。

要是她把白月潔送回來之後不離開的話，也許就不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了。

李鐵錘攏了攏衣領子，大步走出了屋子。

此時陳隊長還等在門外。

他看到李鐵錘出來，從兜裡摸出根煙遞過去：“你倒是夠利索的，一句話都沒說，就出來了？”

他跟李鐵錘和白月潔一塊喝過酒，從酒桌上白月潔看向李鐵錘的目光，就覺察出了端倪。

“咱是搞事業的人，哪有功夫搞那些事情。”

李鐵錘隨口敷衍兩句話，詢問起了陳隊長的安排。

“現在黃立人和黃副廠長已經被抓起來了，我準備明天開始審問他們。”

李鐵錘提了個建議：“明天太晚了，還有，這個案子的關鍵，不是審問，而是查找證據。黃立人不是交代出了有賬本嗎，咱們馬上把賬本拿到手裡麵。”

“對對對....進到廠裡麵工作，搞得我的腦子都上鏽了，竟然把這麼關鍵的事情忘記了。”

陳隊長在意識到問題的關鍵後，立刻帶著李鐵錘還有幾個大兵來到了黃副廠長的辦公室門前。

辦公室的門被鐵鎖鎖上了。

要是在以往的話，咱李鐵錘不介意表演一把鐵絲開鎖。

但是現在他們可是“奉旨辦差”，何必浪費那個功夫。

李鐵錘抄起一塊磚頭，砸在了大鐵鎖上，鐵鎖應聲而來。

推開門，扯亮電燈。

大兵們在辦公室內翻找了起來。

因為早就清楚了藏匿地點，所以大兵們很快就有了發現。

“隊長，我找到了賬本。”

“我找到了現金，足有一千多塊錢，這裡還有兩根小黃魚。”

看著那些現金和小黃魚，陳隊長的臉色嚴肅了起來：“這個黃副廠長竟然藏了這麼多錢。”

李鐵錘的精力則注意到了那個賬本上。

打開賬本，裡麵除了金額外，還有一個個名字。

後勤處的張主任，陳科長，宣傳科的趙科長，王副科長.......賬本上足足有十幾個名字。

這些人全都是9608廠裡的部門領導。

陳隊長這會也湊了過來，看到那些名字，他的臉色驟變。

“9608廠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