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剛好十六歲。
結果往後延續兩年,那時她就十八歲了。年紀已經不合適。
為了這事,小姑娘在家狠狠哭了一場。
她從十歲起就奔著進宮當妃子而努力。
現在,期望落空,她對所有參選的秀女都很反感。
她覺得心中空落落,似乎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失去了。
失去了什麼,她不知道,但盧靜姝知道。
或者說,盧靜姝很快就知道了。
賞花宴上,盧靜姝和幾位老夫人坐在涼亭中,看一群漂亮姑娘在院子裡賞花。
她們提到改成五年一選的事。
“哎呀,這可真巧,我家那丫頭,下次剛好趕上,本來是要錯過的。”
“我家也是。”
“聽說忠義侯府那位小姐,鬨出不少事呢”
“這樣的性子,不進宮反而是好事。”
幾人中還就盧靜姝年紀小點,最大的那個今年都六十了。
“哎,看著她們,才發現,自己是真的老啦。”
“怎麼,你覺得自己還是個小姑娘啊”
“那可不,我一直覺得自己還沒出閣呢,一晃眼就做祖母了,身邊那幾個小的叫著,不老都給喊老了。”
“你這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盧靜姝搖著團扇聽他們幾人閒聊。
空氣中都是花果香,整個宴席布置的也頗有意趣。
宣樂公主是當今的姐姐,自小感情就不錯。
麗妃未進宮時,她母親賢妃是當時最受寵的妃子。
宣樂公主也算是為數不多被先帝認真疼寵過的孩子。
她的駙馬是當年的探花郎,夫婦二人都是平和性子,婚後十分和睦。
駙馬讀書好,但不太會混官場。
當年考試被人換了卷子,冒名頂替。
還是宣樂公主替他找回公道。
這個時候,也就宣樂公主會大張旗鼓的辦宴會,其他人,都會顧及著影響。
宣樂公主育有一子一女,都已成家。
駙馬家中夠不上選秀的級彆。
他們辦宴會也不會被人說什麼。
盧靜姝用團扇掩麵,遮住嘴角的笑意。
這皇室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盧靜姝覺得很有意思。
一群人在討論給她女婿找小妾的事,她不僅不能發火,還要笑著。
要是在現代,鞋底子已經抽到女婿臉上了。
幸好現在的皇後已經想開了。
皇室,哪能容得下純粹的感情啊。
陷得越深,傷的越狠。
想清楚是件好事。
拋開這件事不談,這場宴會的確很精彩。
菜品好吃,景好看,人也有意思。
盧靜姝幾人眼睜睜看著那邊一個粉衣姑娘把另一個藍衣姑娘推到水裡。
那處相對隱匿,四下無人,但她們幾個所在的亭子,地勢比較高,剛好能看到那邊。
“喲,那是哪家姑娘,掉水裡了”
幾個夫人都是人精,誰家沒辦過宴會,遇到個彆突發狀況也屬於正常,都會把事情往小了說。
盧靜姝繼續搖扇子。
這件事如何處理,取決於那兩位姑娘的身份。
至於事實如何,暫時無人在意。
湖邊這種事故高發地帶,都有人巡邏的。
被支走的丫鬟回來發現自己小姐落水了,趕忙呼救。
巡邏的人立刻趕來。
有幾個會水的仆婦過去,把人救上來。
常理來說,是不會出現讓誰家小姐和少爺下水救人的事的。
家裡有水池,自然會配備會水的仆從,一般男女都會有。
等人救回來時,盧靜姝幾人也差不多趕到。
盧靜姝也欣賞了一幅出水芙蓉圖。
落水的正是這些日子很出名的美貌秀女--應扶雪
美人出水,如同晨曦時,掛了露水的小荷。
美麗,纖弱。
這邊是女客區,不會出現男子圍觀感歎的情況。
宣樂公主聞訊趕來。
“快,把府醫請來給應小姐醫治。”
“你這丫鬟,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如實說來。”
應扶雪的丫鬟翠柳急得小臉慘白。
“我……奴婢去給小姐取披風,回來就發現小姐落水了,具體發生什麼,奴婢也不知道啊。”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翠柳抱著應扶雪哭著。
“公主,老奴已經幫應小姐吐出水,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旁邊衣衫浸濕的仆婦躬身回稟。
“嗯,那就好,你辛苦了,回去找管家領一個月月例當賞錢”
“謝公主賞”
仆婦很是高興,連忙行禮。
“好了,你下去吧”
翠柳取來的披風還是派上用場。
這個時節,還是有些涼的,濕漉漉的衣服,風一吹,很容易著涼。
宣樂公主將應扶雪安置在一個暖閣中,讓人取來新的衣物給她換上。
女眷們大多身量纖細,衣服的尺碼基本都能穿。
宣樂公主派去調查的人也過來,衝她耳語一番。
宣樂公主的眉頭皺起。
“竟然是她,可有人看到了?”
“咱們府上亭子那裡視野好,當時幾位老夫人正在那裡,奴才也不知道她們是否看見。”
“好,退下吧。”
宣樂公主揮手讓他退下,開始思考如何解決這件事。
另一邊盧靜姝和其他人湊了會熱鬨就回去了。
宴會不可能因為一個人就暫停,其他地方繼續宴飲。
盧靜姝還在人群中觀察一番,當時她們隻看到那兩人的衣服,具體長相還是有些模糊的。
在場的粉衣姑娘可不少呢。
或者說那人做完壞事就換了身衣服也說不定。
總而言之,不好辨認。
想也知道,和這次選秀脫不開乾係。
這群新人,有些鬨騰啊。
以後,宮裡該熱鬨了。
和盧靜姝一起在涼亭目擊這一切的幾位夫人,都保持沉默。
應扶雪這個還未進宮就出名的人,算是立在所有人麵前的活靶子。
偏偏她還沒有強硬的家世。
敢在公主辦的賞花宴上做這種事,也是個有底氣的。
這年頭,隻有美貌拿得出手的女子,是不值得投資的。
她們更看重的是家世。
宴會繼續進行著。
一個身著雪青色衣衫的女子引起了盧靜姝的注意。
她似乎格外關注應扶雪的情況,神情很是古怪。
那是康柔的堂妹,就是那個錯過選秀鬨出不少事的忠義侯小孫女。
忠義侯名義上最寵愛的兒子的小女兒。
“康小姐換衣服了?這衣服比剛才那套粉米色更好看,不知是哪家裁縫的手藝?”
康嬌身旁的幾個小姐圍著她一起聊著衣服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