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你看，這樣一弄，是不是複原了？”

盧靜姝幫他把裂開的麵團重新捏在一起。

元臨渡對這個新玩具大膽起來。

開始把他捏成各種形狀，逐漸掌握技巧。

許是親眼看著那碗麵是如何製作出來的，元臨渡吃的格外香。

往日總會剩一些的他竟然吃光了。

“阿渡真棒，光盤啦，吃飽飽才能長高高。”

盧靜姝十分捧場，不光誇他，還鼓掌慶祝。

“長高高。”

元臨渡也有樣學樣，為自己鼓掌。

跟著的宮女想到自己，往日光勸小主子吃飯都要累一頭汗。

如今的小主子，也太乖了吧。

接下來他們還去了很多地方。

盧靜姝並未特意規劃行程，走到哪元臨渡感興趣了就會停下來讓他看看。

元臨渡摸到毛茸茸的小雞、小鴨。

那種溫熱的觸感，像是捧著一團火，又不像暖爐那般。

這種熱，是鮮活的。

小雞的嘴巴輕輕啄了他一口，癢癢的。

他捏住小鴨子的扁嘴巴，左右看，完全沒法把這小東西跟自己吃的食物聯係起來。

他還看到老板種的黃瓜，小黃瓜那麼小，還沒有它的小拇指粗，摸著也是刺刺的。

隻比他大一歲的小男孩，拎著小桶給菜園澆水，他還能說出菜園裡每個菜的名字。

這些，元臨渡都不認識。

剛長出的嫩菜葉，和他吃過的一樣又不太一樣。

他努力辨彆才看出來一部分。

小男孩送了他一把菜籽，讓他回去自己種著玩。

盧靜姝給他買了個繡著小老虎的小包包，讓他自己挎著，收到的小禮物都裝進去。

還有一路上他自己撿到的小石頭，乾花。

買包包時他還看到了沒變成衣服的布匹。

裁成奇形怪狀的布，平鋪在桌子上，裁縫拿著針一會兒就縫成了小包。

“阿渡，你看，東西都是需要人一點點做出來的。”

盧靜姝說了一句就繼續帶著他往前走。

元臨渡自出生起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他的東西來的太容易了。

又如何會珍惜呢。

皇帝寵他，他的衣食住行處處精細，食物不吃就換新的，衣服不穿就扔了重做。

這些在常人看來寵孩子的行為，其實都在消耗孩子的福報。

而元臨渡，他還是帶著任務降生的。

福報對他尤為重要。

他是個聰慧的孩子，隻是周邊的環境影響了他。

這估計也是那老和尚要帶走他的原因。

這是元臨渡必須要經曆的一關，不是人為能乾預的。

與其從源頭去杜絕，不如讓他體驗後，再學會克製。

在事上修心，這才是長久。

元臨渡一直乖巧的任盧靜姝牽著，完全沒有小霸王的樣子。

他吃到很多熱氣騰騰的小吃。

看著它們在廚師手下一點點成型，變熟。

他還看到書是如何印出來的。

每一道工序都有不同人去完成。

那個老板還是送了他一個帶有他名字的方塊。

上麵有一個小孔，可以掛起來當裝飾。

這是元臨渡收到的最樸實無華的禮物了。

他不知為何，很喜歡，盧靜姝帶他去另一家首飾閣，讓人給他編成絡子。

他當場就掛在腰間。

這幾年大鄘朝堂穩固，百姓安居樂業。

京中雖有宵禁，但晚上出來遊玩的人並不少。

尤其是這條街。

街道儘頭就是河，晚上河邊掛著許多花燈，美輪美奐，熱鬨非凡。

有頭腦的商家還會在河邊支個小攤賣東西。

賣河燈的攤子，老板是個須發皆白的老人，正在拿一根細竹條編河燈。

他攤位上有十二生肖的燈，也有各式花燈。

元臨渡目標明確，快速找到自己喜歡的。

盧靜姝牽著元臨渡，他自己提著選好的小老虎花燈往河邊走。

坐在河邊石椅上，元臨渡胖胖的手握住毛筆，思考自己要寫什麼。

他看向河對岸，那裡是一家四口在放河燈，父親提筆沾墨，妻子和孩子擠在身旁看著。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意。

元臨渡心中仿佛有什麼生根發芽，他心有所感，提筆寫下。

渡人亦渡，心懷慈願

寫完後，他取出剛掛好的小配件，塗上墨汁，印下。

一個小小的“渡”字留在紙上。

九皇子生於沐佛日，得大師批命，為大鄘吉星，濟世救人。

皇帝翻閱典籍，最終以佛家禪語：“渡人者，渡己也，渡心者，渡世也”為其賜名。

元臨渡將紙條卷起，塞進小老虎肚子裡。

他走到岸邊時，幾個陪同的內侍如臨大敵。

盧靜姝無奈搖頭。

河邊有搭起的台子，方便人往裡放河燈。

元臨渡捧著小河燈慢慢放到水裡，輕輕一推。

小老虎搖搖晃晃往前走，似是在和他揮手告彆。

……

這個夜晚，以後很多年，元臨渡都會時不時想起。

每次想起心裡都暖呼呼的。

他的阿婆。

用最溫柔的方式，讓他見到了人間。

盧靜姝知道，元臨渡與生俱來的本能在這，隻需讓他接觸外界，就能喚醒他。

這種高維的孩子，生來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家長能做的，是引導。

……

此時護國寺的方丈看著天上星辰，烏雲遮蓋的星宿露出全貌，他雙手合十，露出微笑。

“阿彌陀佛”

……

一晚上沒見到兒子的皇帝，第二日一早就派人把元臨渡接走了。

元臨渡坐在車上，給盧靜姝揮手。

盧靜姝也朝他揮揮手。

再見嘍，小家夥。

元臨渡直接被送到紫宸殿，確保皇帝下朝後能立刻見到他。

元臨渡在紫宸殿十分自在，伺候的人給他送來小點心和飲品。

他拿出一本佛經慢慢翻著。

朝堂上依舊在商討此次春闈的事。

他們又鬨出新的幺蛾子。

要求男女分卷。

想要一起考試可以，但是，女子不能和男子一樣的考題。

他們的理由冠冕堂皇，意思是女子學習不一樣，同一考題會吃虧。

朝堂上的女官同時翻個大白眼。

呸，算盤珠子都快崩她們臉上了。

現在考卷不一樣，接下來就該說錄取方式也要不一樣。

最後，把重要職位都留給他們的寶貝蛋，把邊角料留給女子。

想得美。

以葉逢春為首的女官紛紛出列。

表示女子不介意用一套考題，願意接受這種挑戰，不希望占男子的便宜。

公平公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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