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報的底色是天青色。
何大啟跟孫藝真正無言的對視著，眼神中有化不開的思緒，千言萬語，無法訴說。
《四月的雪》
兩個人畫像下麵這淡淡的四個白色字，彆有意境，好像帶著幾份惆悵一般。
撕拉！
兩個染著粉毛身穿水手裙的少女，動作矯健的把海報撕下，然後悶頭就想逃離案發地點。
“啊！捉住她們！”
圍在一起欣賞海報的一大堆姑娘立馬破了防，發出不像是人動靜的尖厲呐喊，原本亂糟糟的電影院門口變得更加嘈雜了起來。
兩個粉毛少女逃走了一個，另一個運氣不好，被人拽住了衣服，她懷裡的海報立刻就被七八隻手同時扯住，不等眾人回過神，海報就被四分五裂。
粉毛少女怔怔的看著一地碎屑，神情漸漸變得猙獰。
“啟君！我的啟君！你們把我的啟君撕壞了！八格牙路！我要你們死！”
這一刻，粉毛少女像是覺醒了小宇宙，身上突然有了使不完的力氣，一個人反過來開始撕扯剛才圍住她的那群姑娘。
天神下凡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的瘋癲勁兒，眼瞅著她已經撕了好幾個姑娘的衣服了，這時候尖銳的哨聲響起，腳盆雞警察雖遲但到。
可惜了，沒戲看了。
何大啟墨鏡後的眼死死的盯著一個穿著職業裝的白領麗人，不對，她的職業裝已經被撕開了，現在隻能形容她是白領麗人，不能再用穿著職業裝來形容她了。
這姑娘一看就是有品味的，剝開外殼，裡麵是一套藍色的內襯，鼓鼓囊囊，絕對的胸懷大誌。
可惜，好可惜。
這是被粉毛少女第二個剝開的，因為退得快，晃悠著就捂著跑一邊去了，沒讓何大啟一睹真容，隻能大約估測了一下尺寸。
“走吧，彆看了，我不比她小，職業裝我也有。”
“淨瞎說！那得是F！”何大啟一臉嚴肅的糾正了周惠敏的錯誤，不過他帶著口罩墨鏡，所以周惠敏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行了，行了，快走吧，你又不能過去把口罩拉下來讓那姑娘認認你，然後真把人家怎麼著，頂多也就過過眼癮，差不多得了，趕緊去前麵逛逛，我記得前麵是服裝一條街來著。”
周惠敏笑嘻嘻的推著何大啟往前走，跟何大啟一樣，她也捂的嚴嚴實實的，何大啟隻能從語氣中聽出她挺現在歡快的。
倆人這悠閒模樣倒是跟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周圍的人都是神色匆匆，不管是西裝革履的上班族，還是奇裝異服的什麼古怪玩意兒，全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沒人去注意彆人是什麼樣。
這樣倒也不錯，人跟人之間有邊界感，不管閒事隻顧自己。
起碼何大啟跟周惠敏覺得這樣挺不錯的，兩口子都是明星，在這逛街自在的很，沒人會閒得無聊過來探究倆人的身份，哪怕是在十月下旬的上午，倆人戴著口罩墨鏡，也沒人會投來好奇的目光。
“真是怪了，你跟孫藝真拍的電影不是叫外出麼？怎麼這邊改成四月的雪了？”周惠敏摟著何大啟的胳膊，一邊走一邊閒聊道。
“不清楚，也許這邊起名就是這樣吧。”何大啟敷衍了一句。
天有點熱，他想把胳膊從周惠敏懷裡抽出來，晃悠了幾下，引得周惠敏怒視了他一眼，何大啟沒轍，隻能接著讓她摟著。
今天是外出提前點映的第二天，何大啟跟周惠敏是昨晚到的，準備傍晚在大影院露個麵，就當是路演了，然後等明天正式上映，再跟孫藝真一起開始滿腳盆雞到處溜達著路演。
這邊地方不大，行程也很悠閒，不用跟國內跑路演的時候那麼累，天天在飛機上閉著眼到處飛，各個大城市到處跑。
其實原本外出這部電影何大啟根本沒放在心上，隻看他要的片酬就行，當時接下來隻當換無限挑戰的版權了，一共拍了沒兩周，敷衍的很。
事情的發展偏差出現在張衛平大放厥詞之後，周惠敏立馬就準備阻擊新話麵，然後何大啟也開始慢悠悠的籌備，準備跟對麵撞一下，首先要撞的就是新話麵的千裡走單騎。
外出劇組開機之前，何大啟不經意的從片庫看了一眼票房，突然發現這片子在腳盆雞的票房爆炸，正好千裡走單騎選擇了在腳盆雞提前上映，這就給了何大啟開出第一刀的機會。
有心算無心，也不知道新話麵那邊要是知道，何大啟的這部外出選擇跟他們的千裡走單騎在腳盆雞同一天上映，會是個什麼反應。
應該是挺驚喜的吧？
畢竟千裡走單騎的主演是腳盆雞人，新話麵對這邊的票房還是挺期待的。
……
……
“該死！真該死！”
陶瓷水杯砰的一聲撞在了牆上，原本的一個大家庭分崩離析，其中一塊小瓷片帶著水滴彈回了桌子上，被報紙緩衝墊了一下，失去動能停在了報紙頭版圖片正中央。
報紙上何大啟笑得燦爛，拿著話筒正在深情高歌的時候被人抓拍了一張照片。
標題中外出跟千裡走單騎的票房對比數據格外的刺眼，刺的張衛平心口一陣一陣的發疼，臉上的青筋隨著心臟跳動，越來越顯得猙獰可怕。
“故意的！他們絕對是故意的！要不然怎麼會咱們十月22號上映，他們也十月22號上映？哪怕在內地撞了我都不稀奇，偏偏在腳盆雞撞了！不是故意的是什麼？！”張衛平咆哮完，就跟呼吸不暢似的，急促的喘息了幾聲。
此時辦公室裡隻有兩個人，張義謀坐在會客的沙發那沉默不語，手裡的香煙就跟他現在的心情差不多，正慢慢的一點一點被耗儘。
好半天，張義謀歎了口氣，開口勸說道：“可能是碰巧了，畢竟他們怎麼能確定可以在腳盆雞跟咱們撞了呢，而且還撞成功了，不是我說，你以後嘴巴把把門，不是誰都能願意陪你炒作的，尤其是何大啟這樣的，人家在國內廣告都不願意接，綜藝也懶得上，這屬於什麼行為你自己想想。”
張衛平猛的抬起頭，陰沉的臉看著張義謀一字一句問道：“你現在怪我？”
看到張義謀隻是抽著煙，不回應自己，張衛平再也忍受不了自己的怒氣了，猛的拍桌子起身，雙手撐在桌子上瞪著張義謀，哪怕右邊手掌被剛才他摔碎瓷杯的碎片割破，鮮血染紅了報紙，他也就跟毫無察覺一般。
“你！現！在！怪！我？！啊？你裝什麼好人？我去得罪人博眼球的時候你一句話不說，我去幫你拉投資的時候你一句話不說，現在電影折在腳盆雞了，你跳出來讓我給嘴把把門，我告訴你！這電影要是賠了錢，咱倆誰也彆想好過！你更是彆想從這項目裡再得到一分錢！”
沉默，沉默中隻餘下辦公室的掛表發出的滴答聲。
張義謀手裡的煙把被他捏的失去了彈性，原本蓬鬆的海綿被捏成了緊繃的圓坨坨。
太安靜了，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壓抑的呼吸聲。
抬頭跟暴怒的張衛平對視，哪怕不斷的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克製怒火，可是張義謀卻怎麼也壓製不住。
“賠錢？你在開什麼玩笑？千裡走單騎會賠錢？一部劇情文藝片會賠錢？一部我署名的劇情文藝片會賠錢？你瘋了？你是不是平時在外麵吹的牛批自己都信了，所以現在心裡沒數了？你回答我，千裡走單騎的成本是多少？用不用我跟你掰扯掰扯那倆腳盆雞演員的片酬是多少，讓你清醒清醒？”
張義謀壓抑著怒火的質問不斷的拋出，他越問張衛平的臉就越僵，問到後麵，張衛平雖然眼還是對著張義謀，但是眼珠已經不再跟他對視了。
倆人的對話就像是在跳華爾茲，你漲我跌，我進你退，一個人轉一圈，另一個再接著轉一圈。
也許是不甘心，也許是被什麼迷住了心智，張衛平深吸一口氣，強行辯解道：“具體成本跟我對外麵報的差不多，差也差不出多少來，好，咱們拋開演員的片酬不談，你彆忘了，宣傳要花錢，設備要花錢，場地也要花錢，你自己說說千裡走單騎當時轉了多少場地，這些都是錢，你憑什麼覺得成本不高？”
“我不想跟你扯這些了，具體怎麼回事咱們心裡清楚，咱們要是合作不了，我可以去找彆人合作，我提醒你一點，彆忘了千裡走單騎還要在國內上映，以後記者再來拜訪你，你嘴裡有點數，嗬嗬，說起這個來，記者采訪這種破事兒，你演的真爛！”
張義謀鐵青著臉起身，一邊往門口走一邊冷笑著回應張衛平，臨著開門前，不忘了嘲諷最後一句。
“槽！去你的！張義謀！田文鏡！你特麼！田文鏡！”
破了防的張衛平小嘴抹了蜜，鳥語花香溫文爾雅，手裡更是優雅的一批，不停的把各種東西重新布局，要不是桌子太重，怎麼也得讓桌子也底朝天曬曬太陽。
出了門的張義謀聽到身後的親切問候，以及霹靂乓啷整理東西的聲音，不由得歎了口氣。
真特麼夠夠的了！
他不像張衛平那麼目光短淺，瞅著眼前那點利益就挪不開嘴了，他考慮的更多，剛才離開前的提醒不是無的放矢，他真的怕千裡走單騎內地上映的時候也遭個重。
何大啟已經用成績表明了自己扛得住票房，人家沒帶慫的，真不怕跟你撞撞試試，以前張衛平為什麼敢那麼橫？就是因為彆人哪怕一直在挑戰張義謀的位置，但是張義謀依然穩坐國內第一的寶座。
現在不一樣了，導演這位置張義謀依然能抗，偏偏這次來的是個演員，這明明不挨著的兩個食物鏈頂端，就因為張衛平那張破嘴，眼瞅著就要互相試試分量了，這不是鬨麼？
想到這，張義謀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抬頭看到新話麵的員工都狗狗祟祟的觀察著這邊，張義謀咳嗽了一聲，板著臉訓斥道：“都在瞎看什麼呢？工作都忙完了？”
他就是瞎吆喝而已，以掩飾自己的情緒。
漫步走到樓梯口，張義謀再也忍不住了，回頭看了一眼關著門的辦公室，低聲關切了一下張衛平的長輩：“張衛平！田文鏡！”
……
……
奈良的鹿有點沒數了。
明明周惠敏剛剛誇過可愛，笑眯眯的給喂了幾口鹿餅，還摸了摸那頭鹿的腦袋，結果這鹿就跟腳盆雞的人一樣，心眼壞還蠢，不記好，退了幾步就準備頂周惠敏。
何大啟一腳給它踹一邊去了，抬頭四顧，發現周圍零零散散的還有幾個人，他也不好繼續跟隻鹿較勁兒，不動聲色又補了一腳，然後就領著嘟著嘴的周惠敏離開了公園。
“我還喂它呢！真是養不熟！”周惠敏原本的好心情消去了大半，氣哄哄的把臉貼在何大啟胳膊上來回蹭。
“這又不是狗，狗的話隻記好不記壞，你喂它一次它能記你一輩子，所以才慢慢的成為家庭伴侶，貓的話攻擊力有限，養麵了以後整天趴著不動彈，也能當家庭伴侶，其他的就算了吧，腦子發育一般，不然老祖宗早就馴化了，不可能隻讓貓狗傳下來當寵物。”
何大啟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周惠敏的頭，把她摟在懷裡低聲安慰道。
“大啟，咱們再養隻狗吧，我覺……”
不等周惠敏把話說完，何大啟就哭笑不得的打斷她：“你可拉倒吧，你想養狗最起碼得等咱搬了家再說，到時候樓層多，你就是在頂層養一層貓貓狗狗我也不會管，你現在要是抱回一隻小狗去，都不用我奶奶，我估計你媽就能拆了你。”
“好吧……唉，你後天是不是要去名古屋路演了？咱們去大須商業街看看唄，我來的時候打聽過了，那邊有一條街全是二次元周邊跟COS，正好去看看有沒有好的服裝。”
“嗯。”何大啟點點頭應了一聲，心思卻在想彆的。
得益於何大啟的花無缺剛剛在亞洲橫衝直撞結束，所以腳盆雞這邊對他的認可度還行，外出的票房比想象中的高出不少。
最關鍵的是，在何大啟不講武德不斷的宣傳下，這幾天千裡走單騎連個水花都沒蹦起來，票房拉胯的可以，所以這第一刀算是砍的透骨了。
自己這邊已經動手了，接下來就是看新話麵怎麼回應了，希望那個張衛平的頭繼續鐵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