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金義擲地有聲。
錢,他有的是。
可即便來路不正,但也絕不是說給就給。
還他媽一給就是二十億!
真以為他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
就算是各種行凶作惡、喪儘天良的犯罪所得。
那也付出了辛苦、承擔了風險。
豈能僅憑蔡成功幾句話,就給他二十億?
瞧他夫婦倆這般窮酸模樣,二十萬都不想給!
幾個服裝采購項目都運作不好。
被央電財經頻道報道,搞得天下皆知、招人恥笑。
蔡成功自己還被拘留罰款,進去關了幾天。
就他媽這點能耐,還想替自己平事?
這不是開國際玩笑嗎?
要知道,自己一幫兄弟,隨便一件案子都不小。
尤其是那些暴力催債過程中,非法囚禁和故意傷人,導致不少人死傷。
這他媽可是人命關天的大案子!
你蔡成功連串標圍標的小事都搞不定,是哪兒來的自信搞定刑事犯罪大案?
這就好比。
一個連皮肉傷都處理不好的野雞大夫。
吹噓能做心臟搭橋、腎臟移植等高難度手術。
誰他媽敢信敢拿命賭啊?
所以……
蘇金義讓蔡成功把人帶來,自己親眼看看。
其實已經是很委婉,很客氣了。
沒有讓他們兩口子直接滾蛋,已經很不錯。
反正他也不虧。
如果蔡成功真能帶來一個超級大佬,自己花錢保命也樂意。
否則就隻能證明蔡成功不是想騙錢,就是關係不到位。
而麵對蘇金義的要求,蔡成功卻是果斷搖頭。
“不行啊蘇董!”
“他在臨江那邊,每天都工作繁忙,根本不可能有空來漢東。”
蘇金義冷哼一笑。
“那我怎麼知道,你讓我回臨江,不是一個圈套?我會不會回去了,就出不來?”
“不可能!”
蔡成功急忙解釋:
“你們集團如今是成為了教育整頓的重點目標之一。”
“但由於舉報太多、情況太複雜,現在都還隻是處於調查階段,都還沒正式立案。”
“況且你深耕臨江多年,你也一定有不少朋友,他們實力也不小,真要是個圈套,你肯定很快就能收到消息。”
“所以你現在回臨江,根本不會有事,誰也不會拿你怎樣,而且隻要是在臨江省城,見麵時間和地點,都可以由你定!”
蘇金義眉頭冷凝。
“哦,是嗎?”
“時間和地點,都可以由我安排?”
急於求財的蔡成功,毫不猶豫的點頭。
“當然可以,但我必須提前勘察現場,確保安全!”
“這沒問題,小心謹慎,對大家都好!”
蘇金義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卻在暗想。
時間地點都由自己安排。
這未免也太主動,太想要錢了吧?
該不會是臨江省副書紀沙瑞金?
他不僅是臨江的政法書紀,同時也是教育整頓工作組的副組長。
從職務級彆來說,也確實有可能幫自己大事化小,平安落地。
可之前想過很多辦法,都始終沒有拉攏腐蝕他。
怎麼這一次,突然就想通了?
難道是想借教育整頓的機會,獅子大開口?
有可能!
不然蔡成功,也不會開口就要二十億。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為了這麼一大筆錢,也確實可以冒險!
畢竟二十個億啊!
彆說老百姓辛辛苦苦打拚掙錢了。
就說多少人貪一輩子,都很可能貪不到兩億。
因為職務權力就那麼大,能以權謀私的空間也是有限的。
有的人即便權力夠大,也沒有合適的機會可以大撈特撈。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一趟臨江呢?我的建議是越快越好,因為教育整頓已經開展很多天了,而且你們集團,又是掛牌督辦!”
蔡成功心急如焚。
因為鐘正國一句話,要徹底甩掉大風廠這個麻煩。
他們兩口子就東拚西湊,墊錢讓大風廠順利倒閉。
把能借的親朋好友,都已經借遍了。
如今已經負債累累,連吃飯住宿的錢都快沒了。
然而……
蔡成功越是如此著急,蘇金義卻越覺得有問題。
被教育整頓的自己,都沒有如此慌張。
幫忙的蔡成功,卻如此急躁。
到底是為了幫自己化險為夷,還是想搞自己二十個億?
“放心,我下午去京州,談完投資合作後就飛回臨江。”
“什麼?你還要去京州談投資合作?跟誰談?不會是和惠龍集團談吧?”
蔡成功急切發問。
他來見蘇金義,是有兩大任務。
一是說服他合作,二是阻止他和趙家合作。
如今來晚一步。
蘇金義在漢東連續投資了兩筆,已經讓鐘書紀很生氣了。
要是再讓他去京州投資……
自己還怎麼向鐘書紀交差?
眼看蔡成功一臉急切的連續疑問,蘇金義蹙眉冷笑。
“我跟誰談合作,是我的自由吧?蔡總還關心這個?”
蔡成功苦笑道:“其實我倒無所謂,你在哪兒投資、跟誰合作,我都不想乾涉。”
“是我那個朋友,他不太喜歡你在漢東投資,尤其是跟惠龍集團合作。”
“所以為了咱們雙方的合作,我希望你能謹慎考慮一下。”
“京州可以去,合作可以談,但錢就不要再花了。”
蘇金義嗬嗬一笑。
讓我不和趙公子合作?
你蔡成功算什麼東西?
“好,我知道了,我會謹慎考慮的。”
“一會兒就要出發去漢東,還要收拾一下,就不多留二位了,咱們臨江再見吧!”
“好的蘇董,我們在臨江等你!”
蔡成功難掩喜悅之情,起身和蘇金義握了握手。
“你留步,不用送。”
“好,那你們慢走。”
退出總統套房,蔡成功和許美麗緊繃著笑容。
直到進了電梯後,兩口子才忍不住擊掌慶祝。
兩人都覺得,這件事穩了。
因為蘇金義隻要一看到鐘正國,就百分百會同意合作。
鐘書紀是什麼級彆、什麼檔次?
作為教育整頓工作組的組長。
想幫蘇金義大事化小、破財消災,還不簡單嗎?
“哎呀,有時候想想,錢真他媽是萬能的啊!”
“事情搞不定,完全隻是因為錢不夠多,隻要錢夠多,就沒有搞不定的事!”
“就算是罪大惡極、罪不可赦,又能咋樣?錢花到位了,就照樣可以逍遙法外!”
許美麗笑道:“要不怎麼說,錢能通神呢?”
“對,能通神!”
蔡成功靠著電梯轎廂,昂首攥拳。
“等這事成了,咱們也能成為有錢人,人上人!”
許美麗難掩激動之情。
“我真是恨不得,他立馬飛回臨江!”
“不行!”
蔡成功扭頭看著妻子。
“你忘了,我還沒回去呢?”
“對啊,咱們得趕緊買機票,爭取明天一早就回去!”
“你還有錢買機票嗎?”
“我……我好像隻剩一千多了。”
“我現金也隻有幾百。”
“這可咋辦?加起來也隻夠讓你一個人飛去臨江,連住宿吃飯都沒錢!”
蔡成功掏出車鑰匙。
“咱們不是還有一輛桑塔納嗎?”
“好,反正發財後,咱們也要把它賣了換豪車!”
電梯門打開,蔡成功拉著許美麗的手,昂首闊步往外走。
那自信飛揚的步伐。
仿佛不是去賣車套現渡過難關,而是要去領億萬大獎。
殊不知……
他倆前腳剛走,蘇金義就聯係了他的‘朋友’老孔。
聽完講述後,老孔忍不住調侃道:
“蔡成功能在咱們臨江接連中標,不就是靠沙瑞金打招呼嗎?這事兒還瞞得住誰呀?”
“不過沙瑞金主管政法,一直要求所有人要廉潔奉公,自己卻私底下以權謀私,真是個兩麵人啊!”
蘇金義忙問道:“那你覺得,他會為了二十億幫我嗎?”
老孔沉默了兩秒。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雖然他還有很大希望繼續往上升,但也難保會見錢眼開,想趁此機會大賺一筆。”
“畢竟二十億可不是小數目,哪怕隻是兩個億,也值得動用權力搏一搏,但能不能幫得上忙,這可不好說。”
“因為他終究也隻是一個副組長,這一次帶隊來教育整頓的鐘正國,職務級彆比他高很多,不一定會聽他的!”
蘇金義一聲歎息。
“是啊!鐘正國是燕京派來的,我集團又是被掛牌督辦。”
“我擔心的是,錢給了蔡成功,結果沙瑞金卻並沒有幫上忙。”
“到時候,我人進去了,還不敢指控他們,豈不是相當於被白嫖了啊!”
老孔嗬嗬一笑。
“你知道就好!”
“都知道你有錢,也都知道你有難。”
“各種掮客騙子,肯定接連不斷的找你。”
“賭的就是你的僥幸心理,覺得萬一有用呢?”
蘇金義歎息道:“可不是嘛,蔡成功不是第一個,也肯定不會是最後一個。”
“一個個都吹得滿天飛,吹噓自己有多麼強大的背景關係,但是真是假,我真分不清!”
老孔笑道:“要我說,你信不過彆人,還信不過我嗎?”
“咱倆合作多少年了?當初我還是個副市長的時候,就一起搭檔了。”
“這一次的教育整頓,是來勢洶洶,但隻要你按照我的做,也照樣能平安無事。”
“更何況,你不是在漢東那邊,已經成功和趙家搭上線了嗎?你在漢東搞出的動靜越大,你就越安全!”
蘇金義沉聲道:“確實是,我在這邊,趙總對我是真不錯。”
“一會兒他就陪我一起回京州,逛夜市吃美食,明天早上,他父親就會親切接見我!”
“什麼?”
老孔一聲驚呼。
“厲害了啊!”
“居然能讓你見到趙立春趙書紀!”
“他可是所有省書紀中,最年輕最有前途的呀!”
“老蘇,這趙瑞龍對你是真不錯啊!一個經濟大省的一把手,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想見就見到的哦!”
蘇金義笑不攏嘴的說道:
“是啊,我他媽在臨江奮鬥了那麼多年,都混成了臨江首富,結果張書紀都沒有單獨會見我一次。”
“而我來漢東,還不到十天,認識趙公子可能也就一個星期,但他卻已經帶我見了好多實權大佬!”
“昨晚我和呂州市書紀高育良吃飯,我以前是鄉村教師,他以前又是漢大教授,咱倆一見如故,聊得特彆開心……”
說起這些點點滴滴。
蘇金義就忘不了趙瑞龍趙公子!
沒有他,自己哪能在漢東如此大受歡迎?
不管到哪個市,都是一把手親自接見。
明天就更牛逼了。
漢東一把手趙立春,都要親切會見自己。
如此殊榮,在臨江省簡直是不敢想象的。
所以蘇金義是真舍不得離開漢東。
感覺隻有在這裡,才切身體會到一個身家百億的超級富豪,應該享受到的禮遇。
至於蔡成功,他算什麼東西?
人家趙公子帶著自己,見了這個見那個,個個都是漢東實權大佬。
而區區一個沙瑞金,他居然也遮遮掩掩。
所以自己憑什麼相信他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