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醫院走廊上。
李響和安欣,已經等到肚子咕咕叫。
然而彪悍無腦的湯秀敏,卻還沒出現。
等到快一點半,小五來了。
她是隊裡出了名的慢性子,說話做事都慢騰騰的。
不過卻是典型的北方美女。
圓潤臉龐大眼睛,下巴短小厚紅唇。
一身警服的她,拎著盒飯慢慢悠悠的走到安欣兩人麵前。
“吃飯吧!”
李響看到小五,把盒飯遞給安欣,心裡很是羨慕。
隊裡很多人都知道,小五喜歡安欣。
不過安欣跟孟鈺一直青梅竹馬,關係密切。
再加上孟鈺的父親孟德海,調任青華區當書紀之前,還是他們的局長。
所以誰也不敢點破這層關係,小五自己也從來不敢表白。
但在一些日常小細節上,她還是暴露了。
哪有買來盒飯不先給隊長,給同事的?
不過李響懶得跟小五計較。
奔波忙碌了一上午,又在這兒苦等了湯秀敏很久。
他早就餓得不行了。
拿過一份盒飯,李響立馬便要開吃。
“你們去開水房旁邊吃吧!”
“我在這兒守著!”
小五語氣緩緩的說道。
“行,那你在這兒盯著。”
“要是那個瘋……湯女士回來了,立馬叫我們!”
李響立馬和安欣起身離開。
都走出兩步了,才聽到小五哦了一聲。
“這神經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來到開水房旁。
這裡不僅有長椅坐,還有洗手台、垃圾桶。
可以讓陪護的家屬,在這兒打開水、洗東西、倒垃圾、抽煙休息。
餓得不行的李響迅速開動。
安欣卻是皺著眉頭,探頭看了看郭曉明入住的病房方向。
“彆看啦!趕緊吃吧!”
李響夾菜刨飯,一邊嚼一邊說道:
“等了這麼久都沒來,我估計她肯定不會來了。”
“為什麼?就她那個暴脾氣,她能忍?”
安欣一臉疑惑。
李響微微搖了搖頭。
“我仔細想了想,覺得我們想法可能錯了。”
“咱們不能隻看到她脾氣大,還得想想她是什麼身份、什麼家庭。”
“她要是來醫院大鬨一場,對還沒有康複的丈夫怒罵痛打一頓,結果會是什麼?”
“哪怕沒有害死她丈夫,加重了傷勢,最後還不是要花錢治?都說越有錢的人越精明,她即便想鬨,她家裡人也不會讓她鬨!”
安欣皺眉想了想,打開盒飯慢慢吃。
“也是啊,她丈夫打著加班的幌子,已經去洗浴桑拿店玩了。”
“就算來罵他個狗血淋頭,或者打他個半死不活,也已經改變不了這個結果。”
“反而鬨大了後,會臭名遠揚,影響他們湯家和海富集團的名聲,那咱們真是白跑了一趟。”
李響嗯嗯了兩聲。
“趕緊吃吧,吃完咱們就走。”
安欣點了點頭。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可是海富集團的總經理啊!”
“這麼有錢有勢的人,居然還會去那種地方!”
李響反問道:“你又不是第一天當警察了,難道這點人性都還不懂嗎?”
“人是感性動物,在生理和精神方麵,是有需求的,在家裡無法得到滿足,那不就得去外麵偷腥嗎?”
安欣一想到湯秀敏的彪悍。
昨天才動的開顱手術,今天就被怒罵嗬斥。
娶這麼霸道強勢、蠻不講理的老婆,哪有什麼幸福感可言?
站在男人的立場,安欣突然覺得郭曉明很可憐。
“唉!原來有錢人,也有過得不幸福的!”
李響笑道:“那是當然,不然怎麼會有一句老話?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不過你放心,孟鈺肯定不是那種人,你將來要是把她娶回家,一定會很幸福!”
娶孟鈺?
安欣愣了一下。
他和孟鈺青梅竹馬,當然早就想過。
他還曾暗暗慶幸,當年是安長林收養自己。
否則要是孟德海,自己就隻能和孟鈺當兄妹了。
想到她的乖巧伶俐……
想到她每次見到自己,都打情罵俏……
安欣的唇角,就不由的微微上揚。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不過就算她脾氣再不好,也隻是耍耍小性子而已。”
“不可能像姓湯的,那麼蠻不講理,所以我肯定不至於像郭曉明這麼慘!”
李響笑了笑。
“你當然不會像他那麼慘啊!人家孟鈺那麼喜歡你……哎對了,她大幾了?”
“大二啊,下半年就大三了,說是將來還要考研,等她研究生畢業,就是2006年了!”
“那你等她大學畢業,就趕緊把婚結了唄!如今帶著孩子讀研究生的都有,結個婚算啥呀?”
“你彆光說我了,還是說說你自己吧!刑偵支隊隊長都當上了,個人的事,也該趕緊安排好。”
“彆提這麼行嗎?一提我想到相親,想到相親我就頭疼!”
李響是真怕相親。
他是京海青華區莽村人,祖祖輩輩都是農民。
從小父母就對他嚴格教育,讓他勤奮苦讀。
他也算不負厚望,考上了警校,成為了一名警察。
然而……
讀書時候,不準早戀,要一心學習。
參加工作後,卻又要讓他趕緊談戀愛。
這怎麼可能呢?
尤其是他還是一名刑警,經常要忙於搞工作,哪有時間找對象?
眼看著母親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李響自己也很著急。
也想儘快娶個媳婦,讓母親抱孫子。
可是相親次數不少,卻沒有一個令人滿意。
而且還花了不少時間,請吃了很多頓飯。
原本不貪汙腐敗的他收入就不高,哪能經得起這麼大的花銷?
所以才會一提到相親就頭疼。
“哎,既然提到相親,你就頭疼,那咱們聊一件彆的事唄!”
安欣笑嗬嗬的看著李響。
李響太熟悉安欣了。
一看他這神神秘秘的笑容,就知道他又要問師傅的事。
“你又要聊師傅的事是嗎?”
“周年祭都過了,你還聊他乾嘛呀?”
“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那天我趕到現場的時候,徐江已經死了。”
“師傅倒在血泊中就還剩一口氣,我都聽不清他說什麼,他就斷氣走了。”
李響眉頭緊鎖,一臉的不爽。
而安欣卻糾纏著不放。
“可是彈道分析,射向師傅的子彈,並不是徐江倒斃的方向,這就充分證明,案發現場還有第三人,師傅不是被徐江射殺的。”
“那又如何?”
李響板著臉問道:“難道師傅不是在追查徐江的途中,英勇犧牲的嗎?”
“難道你就要憑這一點個人的推斷,抹掉師傅烈士的身份嗎?”
安欣連忙笑道:“你不要每次一聊這個話題,就特彆激動,仿佛我要揭你傷疤似的!”
“我之所以一直放心不下這起案子,並不是懷疑咱們師傅,我是擔心還有凶手逍遙法外!”
李響歎息了一聲。
“徐江在京海稱霸了那麼多年,掙了那麼多錢,養活了那麼多人。”
“他都能在逃亡路上搞到槍,身邊有個幫手,也很正常。”
“而他一死,幫手銷聲匿跡藏起來,咱們自然沒法調查。”
安欣點了點頭。
“是啊,隻知道有這麼一人,但卻不知道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趕緊吃飯吧你!”
李響迅速把飯菜吃完,扔掉餐盒擦擦嘴,便走遠幾步點煙抽上。
“喂,你怎麼又抽煙了?不是說都已經窮得不敢相親了嗎?你哪兒來的錢買煙抽?”
李響白了一眼安欣。
“相親請客吃飯得花多少?買一包煙又才幾塊?”
“那你少抽幾包煙,也夠相一次親了呀!”
“……”
李響再甩了個白眼給安欣。
把煙錢省下來,相親請客,這不是傻嗎?
“不過你也彆擔心沒錢相親,馬上就要當拆遷戶了,還擔心沒錢花嗎?”
安欣酸溜溜的揶揄笑道。
李響哼哼了兩聲。
“當什麼拆遷戶啊?”
“市規劃局隻是做了一個簡單的勘測而已。”
“途徑咱們莽村的高速公路,到底什麼時候開建?又到底要占哪些人的土地和房屋,還不一定呢!”
“再說了,你未來嶽父主管的青華區,是咱們京海市五大城區中,經濟實力最差的,哪有經費建高速?”
安欣嘟囔道:“區裡沒有,但市裡有啊!”
“難道你沒聽說,惠龍集團的趙總,即將來咱們京海投資嗎?”
李響苦笑不已。
“他要投資,也是投資開發區那邊吧?跟咱們青華區有什麼關係?”
安欣撇撇嘴道:“我要是他,我寧願投青華區!”
“誰不知道開發區那邊的土地,基本早就被海富集團買光了?”
“與其花高價,去開發區買地建廠,還不如來經濟差的青華區。”
“據說孟局調任去了青華區後,做夢都想把經濟搞起來,趙總真要去投資,他恐怕恨不得白送一大塊地皮!”
李響深吸了一口煙。
“你還是趕緊吃飯吧,彆幫我做白日夢了!”
“況且就算將來莽村要修高速公路,也占不了多少房屋土地。”
“與其指望拆遷暴富,我還不如指望上頭給咱們漲工資發獎金!”
安欣連連點頭。
“對對對,還是工資獎金,來得最實在!”
說罷,安欣便準備專注扒飯。
不過手機卻突然響起。
一看來電號碼,急忙接通。
“喂孟叔,方便方便,你說。”
“我最近沒打算去省城呀,孟鈺有什麼事嗎?”
“哦哦,天氣是越來越熱了,是應該換夏天的衣服了。”
“不過你可以把衣服打包寄給她呀,單獨跑一趟,多麻煩啊!”
李響箭步上前,立馬給了安欣一腳。
安欣急忙把手機摁在胸口,很詫異的低聲問道:
“你踢我乾嘛呀?”
“我恨不得踢死你!孟局讓你送衣服,你以為真的隻是送衣服嗎?”
李響恨鐵不成鋼的低聲喝問。
“那不然呢?”
安欣如此反問,真是把李響氣得夠嗆。
“我他媽真是服你了!”
“真想掰開你這腦袋,看看裡麵裝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人家孟局是想讓你去和孟鈺見一麵,增進一下感情,你連這都不懂嗎?”
狠狠推了一下安欣的腦袋後,李響氣得搖頭後撤。
而被他這麼一說,安欣終於明白了。
“哎孟叔,我突然想起,我周末這兩天好像沒工作安排,要不你把衣服收拾好,我明天一早給她送去學校。”
“好,那我晚上來你家,不用等我吃飯,我這會兒人還在市一院辦個案子呢,幾點下班還不知道,行,晚上見!”
看到安欣掛斷電話收起手機,李響就忍不住問道:
“你明天不會隻給孟鈺送衣服吧?”
“不然呢?”
安欣一臉茫然的反問道。
李響訕笑道:“你就不能給她再帶點好吃的嗎?”
“有這必要嗎?我自掏腰包跑一趟,已經花得夠多了!”
“行,你就仗著你倆青梅竹馬繼續作吧!將來孟鈺跟彆人跑了,彆怪我沒提醒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