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轟鳴陣陣。
烏泱泱的一群小年輕,揮舞著鋼管棍棒湧上匝道。
看到現場有警用摩托車,他們不僅並沒有害怕。
發現韓昌豐被巡警摁在地上,反而怒不可遏。
頃刻間。
一個個紛紛急忙停車,氣勢洶洶的,抄家夥圍聚上來。
“你乾什麼?放開我豐哥!”
“趕緊起來!誰讓你這麼壓著他?”
“你他媽那個隊的?居然敢把我豐哥銬了?”
“有種啊你,居然敢這麼對待豐哥!你完蛋了你!”
“你還他媽愣著乾什麼?快起來!老子讓你起來!!”
……
一個個小年輕凶神惡煞,大聲叫囂。
完全沒有把控製住韓昌豐的巡警放在眼裡。
不過手裡都有家夥,卻也一個敢動手的都沒有。
看到這麼多不學無術的小混混,聚集在自己周圍。
一個個還口無遮攔、叫囂謾罵。
巡警是拚儘全力忍住不笑。
今天是什麼大喜的日子啊?
老家的祖墳,是不是冒青煙了呀?
出來巡邏一趟,沒想到居然能來給張勁崇書紀的女兒解圍。
而且還遇到這麼一大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持械聚集。
這一刻的他,真是恨不得誰能挺身而出,給自己一棍子或者一刀子。
英勇負傷掛個彩,功勞都能大不少。
隻可惜……
這一個個小年輕,怎麼都隻是放狠話而不真動手?
如此人多勢眾,就沒有一個熱血上頭、敢打敢衝的愣頭青嗎?
環視一圈後,巡警知道為什麼沒有人敢對自己動手。
腰間的配槍,可不是吃素的。
哪怕彈匣的子彈數量有限。
但打死打殘幾個人,還是綽綽有餘。
這些愛玩賽摩的小混混,逞威風還行。
真要拚命……哪有那個膽量?
子彈可不長眼,死了還怎麼玩車泡妞?
所以沒有人當先鋒,自然都怕‘槍打出頭鳥’。
而兄弟們都來了不少,自己卻還被巡警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尤其是還被摘掉了頭盔,臉都摁在了瀝青路麵上。
韓昌豐自然是無比窩火,氣得怒目圓瞪、殺氣洶洶。
“你他媽的真是找死啊你!”
“趕緊把我放開!不然老子真要跟你沒完!”
“放開我!放開我!你他媽聾了嗎?聽不見嗎?”
……
韓昌豐瘋狂叫囂,使勁兒掙紮。
周圍的兄弟們,自然也更加凶神惡煞、惡語相向。
但拿著鋼管棍棒,指指點點的人多,真敢襲警的卻一個都沒有。
“動手啊!”
“光是威脅恐嚇,有什麼意思?”
“再不動手,你們可就沒有機會了喲!”
巡警忍不住了,實在是忍不住。
他太清楚,附近的兄弟單位前來支援,用不了多久。
要想立大功,就得抓緊時間。
可惜這些小年輕,一個愣頭青都沒有。
聽到警報聲由遠及近的傳來,並且越來越密集。
拿著鋼管棍棒西瓜刀的小年輕們。
終於漸漸不再大放厥詞,意識到情況有點不對勁。
可還沒等他們下定決心開溜逃跑,大批荷槍實彈的警員飛快停車合圍。
“雙手抱頭,全部蹲下!”
“扔掉手裡的東西,全部抱頭蹲下!快點兒!”
眼看著越來越多同事趕來。
如此‘重兵圍剿’,這幫人哪兒還掀得起浪?
所以摁住韓昌豐的巡警,抬起膝蓋,起身將韓昌豐拽了起來。
而站起來的韓昌豐,卻還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反而瞥了一眼巡警的警號後,惡狠狠的威脅道:
“敢這麼對我韓昌豐,你等著挨收拾吧你!”
“好啊,我等著!有多大的能耐,你都儘管使出來!”
“放心,有你哭的時候!”
韓昌豐說著,眼角餘光看向前方。
隻見進入機場高速的匝道,已經被警方臨時封閉。
大量的警車、防暴車、特警大巴,蜂擁而至,停在匝道入口附近。
不計其數的警員,荷槍實彈的快速衝上來。
咕嚕~
韓昌豐吞咽了一下口水。
兩眼開始變得有些空洞無神。
渾身莫名其妙的,感覺到有些乏力。
雙腿不知為何,竟然有點發軟。
很快。
叫來的兄弟們,一個個就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下,扔掉了手裡的家夥,乖乖抱頭蹲下。
個彆還很囂張很狂拽的,被擒拿摁倒銬上了手銬,也立馬變得老實了。
轉眼間,就隻有自己還站著,顫顫巍巍的站著。
下意識的想要蹲下,卻被一旁的巡警給拽住。
“哎,你蹲下乾嘛呀?”
“你之前不是挺囂張狂妄的嗎?”
“來來來,繼續喊,繼續罵,讓大夥兒都聽聽,你爸媽都是誰!”
韓昌豐哪還敢多嘴?
哪還有叫囂的勇氣?
知道這一次麻煩大了,渾身都直哆嗦,哪兒還罵得出口?
“我……我不就是砸了兩下車而已嗎?”
“你們沒必要出動這麼多人吧?”
“還連特警都出動了,這……”
韓昌豐的表情,像笑又像哭。
他哪怕再怎麼衝動無腦,也是有點常識的。
父親好歹也是江城市望江區交通局的副局長。
他當然知道,要不是重大警情,不可能如此大陣仗。
可他的尷尬與窘迫、懊悔與害怕……
在這一刻都沒有任何意義。
當他被單獨帶上一輛警車……
當他透過車窗,看著兄弟們被趕羊似的帶上警用大巴……
當他看著兄弟們的一輛輛摩托車,還有帶來的鋼管棍棒西瓜刀,都被統統收攏到路邊上……
這一刻。
他終於恍然意識到,今晚招惹的人很不一般。
自己的那點有錢有勢,在彆人眼裡不過是一個笑話。
“那個被女人喊瑞龍的年輕男人,出手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他該不會是某個大人物的警衛吧?”
“也不對啊,明明是那個女的報警,可為什麼說了幾句,她就可以直接開車走人?她到底跟巡警說了什麼?”
韓昌豐越想越疑惑。
突然想到查一下那女人的車牌。
可惜現在雙手被銬上,哪還能打電話?
很快。
在刺耳的警報聲中,一輛輛警車離去。
機場高速的運維單位,派來了多輛拖車。
一輛輛公路賽摩托車,被迅速轉運拖走。
就連地上的碎片,也很快一並清理乾淨。
匝道重新開放恢複通行,似乎一切從未發生。
……
另一邊。
親眼看到趙瑞龍,通過了安檢口。
張曉雪懸著的心,才終於踏實下來。
“再見!!”
張曉雪踮著腳,雙手擴在嘴前,大喊了一聲。
生怕趙瑞龍聽不見,又連忙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看到趙瑞龍點頭回應,比出了OK的手勢。
張曉雪不由嫣然一笑,滿心歡喜。
然而……
當趙瑞龍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
心裡竟突然湧現出,一種很莫名的失落感。
以至於鼻子有點酸酸的,心裡有點空落落的。
“奇怪!”
“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感覺?”
“從在家門口跟他見麵,到現在送他離開。”
“滿打滿算,認識也就短短兩個小時而已。”
“可為什麼卻有種認識了很多年,突然分開很不舍的感覺?”
張曉雪正有些疑惑茫然。
忽然聽到旁邊傳來嚶嚶嚶的哭泣聲。
扭頭一看。
是個小女生,撲在男人懷中啜泣。
“好啦寶貝,不要哭了,我就出差三天而已。”
“可是人家就是舍不得嘛!三天,好難熬呀!”
“那要不我去問問櫃台,還有沒有多餘的機票,趕緊給你買一張?”
“不不不,人家才不要呢,把錢省著回來後一起看電影吃大餐多好。”
“嗯,寶貝真乖……”
看著兩人大庭廣眾之下吻彆。
原本被肉麻情話,激起一身雞皮疙瘩的張曉雪。
美眸圓瞪的看著這對小情侶,旁若無人的瘋狂互啃。
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我的媽呀!”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奔放嗎?”
“哎不對呀,我也是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啊!”
“可是我為什麼會覺得很尷尬呢?難道愛情才能讓人這麼顧不羞恥嗎?”
張曉雪正心存疑惑。
手機忽然叮鈴鈴的響起。
一看來電號碼,張曉雪急忙走遠接通。
“喂,爸,我們到機場了,他過完安檢就剛好去登機,時間剛剛好!”
“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們半路上出了事?哎呀,沒什麼,羅廳長也太大驚小怪了吧?”
“對,是叫韓昌豐,他還拿著扳手想要打我,不過瑞龍挺身而出,我都還沒看清楚,他就已經把那家夥打得直叫喚,後來再也不敢動手,隻敢威脅叫罵……”
說話間,張曉雪走出航站樓,回到停路邊的車上。
看著被砸得龜裂的前擋風玻璃,心裡卻並沒有半點怒氣。
反而想起趙瑞龍往車前一站,就嚇得韓昌豐拿著扳手,都不敢上前。
最搞笑的是,韓昌豐不僅手裡有扳手,頭上還戴著頭盔。
如此‘攻防兼備’,卻被趙瑞龍嚇得不敢近身。
就這麼慫,居然之前還敢砸窗豎中指挑釁……
估計平日裡,仗著家裡有錢有勢,囂張跋扈慣了。
沒想到今天卻遇到了趙瑞龍這個硬茬。
“好啦好啦,我一點事兒都沒有。”
“我馬上開車回家,你一看就知道了。”
掛斷電話,張曉雪開車回家。
雖然後玻璃碎了,路上噪音很大。
而且前擋風玻璃,也似乎隨時要崩碎。
但張曉雪一點兒也不擔心,也不怕吵。
今晚出乎意料的奇遇,在她一帆風順的人生中,宛若平靜的湖麵,突然扔下一顆巨石,掀起層層漣漪,久久不能平靜。
開車回家,路邊停了好幾輛警車,並且家門口還站著不少人,其中好幾個穿白襯衫戴大簷帽,不看肩章都知道級彆很高。
張曉雪知道,這件事沒辦法低調。
誰讓自己是臨江省一把手的女兒呢?
停車熄火拉手刹。
張曉雪安全帶都還沒解開,母親就飛奔過來打開車門。
“你沒事兒吧?”
呂清蓮帶著哭腔,憂心忡忡的仔細打量女兒,生怕哪兒受傷。
“有瑞龍保護我,我當然沒事!”
張曉雪解開安全帶,朝擋風玻璃努了努嘴。
“不過前後玻璃得換,不然開車上路,回頭率太高了。”
“賠,必須要讓凶手賠!”
呂清蓮挺起腰板,大聲說道:
“羅廳長,你趕緊來看!”
“看看我閨女的車,被那混蛋砸成了啥樣!”
羅廳長迅速表態:“蓮姐您放心,我們會連夜立案、調查清楚,對目無法紀、無法無天的犯罪分子,一定會嚴懲不貸!”
聽到這話的張曉雪,知道自己都不用多說什麼。
囂張跋扈的韓昌豐,很快他和他的親朋好友,就會為他的衝動付出代價。
最起碼也要查清楚,到底是什麼家庭,居然買得起大馬力進口公路賽摩托車。
他又到底有什麼樣的社會關係,居然能一個電話,就叫來很多社會閒散青年。
一旦動真格調查,從嚴從重懲處。
曾經必定經常開著摩托車,帶著靚妹炸街兜風的韓昌豐。
這輩子恐怕都要在監獄裡度過。
由始至終,他連得罪的人是誰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