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宜製止,薑文鴻卻鼓勵他:“你說。”
沈鷹州便繼續道:“薑宜非常優秀,學習能力強,在財大金融院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也正因如此,以目前國內的教學條件,尤其她所學的專業,並不適合她的成長。所以我建議薑宜去國外的學校深造兩年,對她未來的發展,百利無害。當然,我隻是建議。”
他說的很真誠,一副和薑文鴻商量的語氣。
薑文鴻還沒開口回應,一旁的薑文真已快速回答:“出國深造當然好,隻是我們都是普通老百姓,薑宜學的這個專業又耗錢,恐怕沒法負擔的。”
沈鷹州:“這個不用兩位擔心,既然是我的提議,所有的費用,我負責。”
薑文真一拍手:“那好的呀,薑宜能找到你這樣的男朋友,真是她的福氣。”
薑宜怒瞪著沈鷹州:“你跟我出來。”
她看透他了,表麵溫和有禮,看似商量,實則就是想通過她父親還有姑姑,對她施壓,因為無論任何人,都會覺得她出國留學,拿到常春藤名校金光閃閃的金融碩士學曆,以後的前程直上雲霄。
從杜子瑞羨慕的眼神,以及姑姑興奮的語氣中,沈鷹州的奸計幾乎要得逞。
薑宜起身讓沈鷹州跟她出去談談。
一直沒有說話的薑文鴻忽然開口:“薑宜,你坐下。有什麼話不能當我們麵說?”
薑宜隻好坐下。
薑文鴻:“沈先生,很感謝你的建議,但這是薑宜的事,我不能替她做決定,想聽聽她的想法可以嗎?”
“當然。”沈鷹州應著,心中有一絲欣賞,薑宜有個好父親。
“薑宜,你想出國留學嗎?如果你想出國留學,老爸砸鍋賣鐵也送你出去。如果你不想去,老爸也支持你。”薑文鴻老實本分,一輩子兢兢業業在電力局上班,但有骨氣,自己的女兒還輪不到彆人來養,這些話表麵跟薑宜說,實際是說給沈鷹州聽,他就是薑宜的底氣。
薑宜的鼻尖發酸,眼眶一熱,這陣子受的所有委屈與看到的肮臟,在爸爸這裡得到撫慰,並且底氣十足,足以讓她對抗一切,所以她斬釘截鐵地回答:“我不想去留學。”
薑文真一聽,急了:“薑宜,你傻不傻?出去留學回來,再找工作,我聽你表哥說,你們以後最起碼年薪百萬。況且沈先生那麼愛你,願意承擔你的所有費用,你不用擔心的。”
薑文真看不慣她哥死要麵子的清高,一輩子活得窩窩囊囊的,麵子能值幾個錢?彆把薑宜的前程給耽誤了。
“姑姑,你彆說了。”薑宜製止。
沈鷹州隻是深深地看著薑宜沒再堅持,因為從薑文鴻開口說第一句話,他就知道薑宜的品性和脾氣源自於哪裡。
很好的。
他很佩服,也很敬重。
是他的家庭教育裡,從沒有過的正氣,他想,他最初接近薑宜,是殘留的良心作祟,不願她的純真被浸染,想留一方乾淨之外,是有被她吸引的,這些吸引,外表,性格,還有這一份藏在骨子裡的品行,不顯山,不露水,但在關鍵時候,會拔地而起,有她自己的人生框架。
他忽而笑了:“好,我也尊重薑宜的所有決定。”
薑宜見他這樣輕易放棄,不知他又打的什麼主意,但礙於家人在場,她也沒有當場反駁他。
而薑文鴻性格隨和,大事上他絕對的有主見,小事上又似無主見,他對沈鷹州抱著開放的態度,不排斥也無好感,隻說:“你們年輕人玩吧,我先回家看春晚了。”
薑文真還不甘心,一邊說:“你們去看煙花,今晚之江那邊有煙花秀,我就不去了,我要在家把股票買了。”
一邊又朝薑宜悄聲說:“你彆學你爸死腦筋,出國留學機會太難得,做人要學會融通,聽姑姑的,沒錯。”
杜子瑞也臨時約了女朋友出去,隻剩薑宜和沈鷹州單獨外出,臨出門,薑文真喊:“薑宜,晚上帶沈先生回來住啊。自己家有房間,彆住酒店。”
這是剛才薑文鴻出門時,交代給她的任務,住到家裡能看著,免得把薑宜拐到酒店去,到底是老父親心態,沒那麼開明。
之江兩岸人潮擁擠,似乎比去年人更多。
沈鷹州還記得去年放煙花的地方,所以打算去買了煙花再往那邊走,薑宜站在原地沒動,看著眼前那麼不真實的人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很冷靜,不想撕破臉,不想爭吵,隻想好聚好散。
周邊依然是擁擠的人潮,兩岸的煙火絢爛,照在沈鷹州忽明忽暗的臉上,依然有著驚心動魄的吸引力。
他說:“薑宜,我真心為你好,想送你出去,也是為了你好。但我尊重你的決定,你有個好父親。”
他有一雙會騙人的眼睛,看似多情溫柔,實則無情而冷漠。
他和她其實一直保持著距離,隻是不動聲色替她阻隔了外麵的人群,她倚在江邊的欄杆上,他站在外麵,為她守出一方小天地,但他始終和她保持著一臂的距離。
他低頭看著她:“薑宜,彙群國際的問題...”
“彙群國際怎麼了?”薑宜好奇地問,新聞上,彙群國際在沈鷹州的帶領下,如日中天,發行的每一款產品都備受投資人的追捧。
她在沈鷹州的眼中,有那麼片刻,看到了坦誠,但隨即又煙消雲散,他沒再說彙群國際的事,隻是開口道:“如果你不出國留學,薑宜,你考慮換個專業,或者換個行業工作?這個行業風險太大,尤其你是莊群的學生,又與我有牽扯,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
薑宜心冷:“我為什麼要換專業,要換行業呢?做壞事的是你們,不是我。想捂我的嘴?我說了,我不屑參與你們的事,不會曝光你們的肮臟事。”
“即便我在行業裡寸步難行,我也不接受你們替我安排的人生。”
“你們就當對我投資失敗,沈鷹州,放過我吧,彼此安好。”
沈鷹州沉默地看著她良久,最後說:“我以後管不了你,也不能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