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鷹州理智又無情,站在風雨裡,看著憤怒大步走來的遲聿,若說之前,他還想緩解兩人的關係,那麼此刻,他試探或者旁觀的成分居多。
林茉看到忽然出現的遲聿,臉色更白,躲到了沈鷹州的身後,她和遲聿的種種,包括那一夜的糾纏,包括她不小心懷了孕,她都認了,是自己咎由自取,是那夜的不自愛,因果她都認,從來沒有想過要他負責,沒有想過要糾纏於他。
但他如今的沾花惹草,遊戲人間,他母親憑什麼把一切都怪到她的身上?為什麼要對她施以壓力?
她看到他們母子便膽寒,便心生厭煩,寧願求助於沈鷹州,也不願意求助於他,老死不相往來最好。
遲聿最初隻是擔心,知她精神不好,看她雨夜不打傘出來,才一路跟著,但此刻看她往沈鷹州身後躲,憤怒吞噬了他。
他恨她和沈鷹州的糾纏不清,恨她作踐自己,恨她把明媚陽光的自己搞成現在這副鬼樣子。
愛的反義詞就是恨,瀟瀟雨夜,他不忍苛責她,隻能把氣和恨都撒在沈鷹州的身上。
沈鷹州的臉結結實實挨了他一拳,血腥味瞬間充滿了口腔,沈鷹州用舌頭舔了一下後牙槽,吐出一口血水,眼神忽而淩厲,說時遲那時快,一把拽著遲聿的衣領,按在車上,一拳一拳砸下去,避開臉部和顯眼位置,砸在他的胸腔和腹部上,那拳頭的悶響和雨聲風聲以及林茉的哭聲。
那時的遲聿還沒有像後來那樣健身,此時的他和沈鷹州相比,力量懸殊,不是對手。
沈鷹州打完,狠狠地拽著遲聿的衣領,陰寒道:“第一拳,為我們七八年的情誼;第二拳為你母親,第三拳,想打,不需理由!”
他肆意又狂妄,風雨也無法削弱他半分。
林茉哭得泣不成聲,和遲聿都被沈鷹州扔在路上,沈鷹州的車調頭,很快就消失在雨霧之中。
他對遲聿和林茉的關係本就不關心,之後更沒有關注過,自此,成為真正的陌路,連和事佬江景秋也不敢再多話,並且再度回國時,自動和遲聿劃出界限,不再聯係。
三人的情誼,說散就散了。
大學畢業時,沈鷹州憑著自己的能力在行業內已經小有名氣,逐漸擺脫了身上“莊教授兒子”的標簽,有一家自己的財富管理公司,那時就已管著上百億資金;而遲聿也不差,他更像一個獨行俠,單打獨鬥,在資本市場裡暢遊,最初隻聽過名字未見過他的人都以為他是年齡40+的老江湖,見了麵之後,才知不過20出頭,讓人驚豔,說是天才完全不為過。
莊群自己帶著碩士生和博士生,但對沈鷹州卻沒有高學曆的要求,她深知沈鷹州的學識和能力超過她底下所有的學生,在真正的強者麵前,學曆太微不足道。
她說道:“你畢業了正好回來幫忙打理我的彙群國際。”
沈鷹州毫不留情:“讓我回去幫忙收拾你的爛攤子?”
莊群不置可否,從沈鷹州上高中時,他就已不受她控製了,她直言:“我最近有彆的爛攤子要收拾,無暇顧及彙群國際。”
沈鷹州:“你這叫自作自受,引狼入室。”
莊群想到遲心草母子,心就發悶、發沉,恨意傳至四肢百骸,恨不能把這對母子碎屍萬段,卻隻能強忍著,裝作雲淡風輕道:“我第一次識人不清,被騙了。但往後,誰死誰活還不一定,你等著看。”
沈鷹州說話卻最紮心:“承認自己不如遲心草聰明不丟人。”
“沈鷹州!”親兒子嘴巴歹毒,知道怎麼在她心裡插刀,但她卻無法,如果不是沈鷹州前兩年的提醒,莊群或許至今不知遲心草和遲聿,這母子倆的心思比海還深,能夠在她身邊這麼多年,沒有一絲破綻。
莊群擁有再強大了心臟,但她也是人,她的怒火或者悲傷唯一能發泄的隻有沈兆霖,關起房門,她瘋了一樣砸碎家中所有的物件,那時的沈兆霖對她還有感情,在她歇斯底裡發瘋時,沈兆霖緊緊抱住顫抖的她,“那都是過去的事,是我們結婚前的事,婚後,我發誓,我對你從沒有二心。”
遲心草是沈兆霖的大學校友,是彼此的初戀。
但不是所有初戀都能從一而終,不是所有初戀都必須走到最後,大學畢業之後,他回家接管當時規模還小的兆霖電子,為了發展壯大,每天跑客戶,每天應酬,而遲心草被分配到當地的一家稅務局工作,兩人異地,又有了截然不同的生活軌跡,聚少離多,感情便淡了。
對於沈兆霖來說,這份初戀並沒有那麼的轟轟烈烈,也沒有那麼的刻骨銘心,隻是和大部分人一樣,平平常常的一份愛情,淡了就當淡了。
若是說真正深刻的愛情,反而是對莊群,和遲心草溫婉恬靜的性格比起來,莊群的大氣和能力更吸引那時為了事業焦頭爛額的沈兆霖,很多他解決不了的問題,莊群三言兩語就能幫他搞定,所以他迷戀上了她。
初戀對於男人來說,不過就是記憶中的一段感情;
而對於有些女人來說,卻是念念不忘的一輩子。
他要和遲心草分手,遲心草不同意,她請了假來遠東糾纏,她願意為了他放棄自己鐵飯碗的工作,願意隨他在遠東生活。
遲心草苦苦哀求:“兆霖,我不能沒有你。”
大學四年快樂的時光,她早已認定了他,早把他列入自己未來的人生規劃裡,如果現在失去,無異於抽筋剝骨,無異於換一種人生。
沈兆霖道:“你很清楚,我們已沒有感情。”
遲心草:“你說你愛我的啊,你說你會永遠愛我的啊。”
她不信那些甜言蜜語,那些溫柔體貼,那些見到她時滿心歡喜的片刻會是假的,怎麼可能是假的?
那時的遲心草不懂,愛的時候是真的愛,不愛的時候也是真的不愛,男人的愛是流動的,你的傷心,你的難過,你的糾纏,在不愛你的男人麵前,是一種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