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染連忙摸向自己的兩邊嘴角，一點濕濡的感覺都沒有。
她不敢置信地瞪著顧遠霆：“你、你怎麼騙人！”
顧遠霆深眸底下的笑意更深，他隻是忽然想逗宋染一下，她剛醒來那呆愣愣的模樣，真的像極了一隻天真無邪、不知人事的小狐狸。
和平時見到的她，很不一樣。
更不是昨天見了自己之後，像帶刺的小刺蝟一樣，帶著防備和疏遠。
“哈哈，沒想到遠霆也會開玩笑逗人呢。”
秦媽在一旁發笑，她正好打了熱水過來，給宋染洗漱。
熱毛巾送過來，見秦媽居然想幫她擦臉，她連忙自己接過來：“秦媽，我自己來就行，我的手沒事。”
她的手上隻被玻璃紮了幾道印子，一天過去已經好多了，剛來京市骨折的手指頭也好多了，隻要不使勁就感覺不到疼。
主要是，顧遠霆在旁邊看著洗漱，她覺得怪怪的。
他怎麼不回避呢？
可秦媽卻沒覺得哪裡有問題，還問顧遠霆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外麵雪下大了，我開車送我媽來醫院。”
宋染的臉蒙在熱氣騰騰的毛巾裡，腦袋都清醒多了，原來，他是送莊阿姨來醫院上班，順便過來看她的。
嗯，這倒也正常，畢竟有顧奶奶這層關係在。
“奶奶年紀大了，覺少，醒得早，她特地讓李媽熬了補氣粥，讓我送過來。”
顧遠霆說著，提著飯盒在病床旁的桌子上放下，但宋染還聽到了塑料紙袋的聲音。
她剛才光顧著看顧遠霆去了，沒注意他拿了什麼。
她把腦袋探出來，就看見了好幾包五顏六色的糖果放在上麵，還有寫著巧克力英文的包裝，這是進口巧克力。
宋染瞪大眼睛：“顧團、顧大哥，你怎麼拿這麼多糖和巧克力，我吃不了這麼多的。”
才夢見顧遠霆給她送了好多糖果巧克力，一睜眼，對方就真的送來了，這種感覺，令她羞赧，生怕顧遠霆知道她夢見他了。
“這些都是進口的糖果和巧克力，口感更豐富，口味很多，你可以每個都嘗一嘗，吃不完可以分給其他人。”
好吧，和夢裡還是有區彆的。
她吃得最多的，是玉米糖、奶糖還有最近剛流行的咖啡糖，所以夢裡也是那些糖果。
巧克力也是，她隻吃過像金幣一樣的巧克力，夢裡受到思維的局限，人不可能夢見沒有見過的東西。
宋家當然也有進口糖果吃，但陳婉會早早分給娘家那邊的表哥表姐，宋楚蕭的都是給宋明珠，而宋明珠則拿著去學校顯擺，至於她嘛，誰會想起一個名聲儘毀的鄉下小保姆呢。
但忽然間，她腦海裡閃過一些久遠褪色的畫麵——“我注意到你似乎很喜歡吃甜食，喜歡吃水果糖嗎，明天我讓人給你捎點過來。”
她局促地站在顧家門口，是顧遠霆將她送出來的，她被顧奶奶請來做客。
她低著頭，隻能看見顧遠霆腳上乾淨的軍靴，他從隊部裡剛回來，身上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
這是她剛來宋家沒多久，但她和吳大富吳二貴之間的事，已經被吳小玲宣揚得人儘皆知，大院裡的人避她如瘟疫。
顧遠霆的聲音是清冷的，但他的語氣卻顯得溫和，他不像其他人一樣，對她戴著有色眼鏡。
隻是，第二天她看到了宋明珠拿著糖果炫耀，說那是她未婚夫特地讓戰友給她送過來的進口糖果。
……
宋染拿了一顆草莓味的水果奶糖，剝開糖紙，就聞到了濃鬱的草莓和奶香。
入口絲滑，甜而不膩的香味在舌尖流淌。
她揚起小臉，對顧遠霆笑著說：“原來進口的糖果這麼好吃。”
上輩子她沒有吃到，這輩子，她吃到了。
但她並不想追究上輩子的糖果究竟是給她的，還是給宋明珠的，已經不重要了。
“你喜歡就好。”
顧遠霆淡淡說道。
他感受到了宋染身上的冷淡，便是笑，笑容也不達眼底。
這令他感到煩躁。
“顧大哥，謝謝你的糖果和巧克力，也麻煩你幫我感謝顧奶奶的粥，不過下次真不要這麼麻煩了，我是晚輩，哪能讓顧奶奶這麼操心。”
宋染微笑著說道。
顧遠霆聽出她的疏遠，甚至是在趕客。
他已經打算坐下了，聞言，淡淡點頭。
“我會跟她說，我有事，先走了。”
“顧大哥再見。”
宋染微笑擺手。
顧遠霆的視線落在她依然沒什麼血色的臉上，與她平靜的眸光對視了一秒，抿著唇角，轉身離開。
“欸還沒坐下歇會兒，就走了啊？”
秦媽剛才還在心裡說著兩人可真養眼，沒想到這麼快，顧遠霆就走了。
宋染垂下眼眸，糖果在她口腔中融化。
真甜，可糖吃多了，是會長蛀牙的。
霍雲燁拿著報紙，快步往宋染的病房走來，於是麵對麵的，與顧遠霆相遇在走廊之上。
顧遠霆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從他手上的報紙和巧克力袋子上移開，麵無表情擦身而過，仿佛隻是陌生人。
本來也是陌生人。
昨天要不是因為阿染，他和顧遠霆不會有任何話題可談。
想起顧遠霆那冷得嚇人的眼神，霍雲燁眯起雙眸，抬了抬金絲眼鏡，重新加快步伐。
他一進房間，就看見了桌上放著的糖果和巧克力。
嗬，這麼一大早的，就來獻殷勤。
“阿染，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報紙！”宋染直接忽略了巧克力，目光唰地落在他手上的報紙上，是京市日報，現下賣得最好的報刊。
霍雲燁失笑，將巧克力放在一邊，先將秦媽支開，然後把報紙展開，指著報紙的背麵：“看，這一整個版麵都是你寫的稿子，相信這會兒已經有幾萬人看到了這個故事。”
宋染知道，他說的是現在，這會兒還不到八點，恐怕再等一兩個小時，最少有幾十萬人能看到這份銷量最高的京市日報。
她勾起嘴角，“這下，沒人能救宋子輝了。”
……
宋國強鐘玉以及鐘老太太三人，早早就到了公安局外麵等著。
他們在等郭萍來撤案。
然後接宋子輝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