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宋染居然會羨慕她，陳婷婷愈發得意。

她一點謙虛的意思都沒有，驕傲說道：“我師父那裡古董很多，平時教我認的都是真古董，可不止是課本上的知識，雖然鄭教授他們說你是古董界的天才，但俗話說得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看不到真古董，學再多的知識也沒用，都是形式化的。”

“嗯，你說得對。”

宋染點頭繼續喝湯。

陳婷婷不滿意她的敷衍，端著一副大發慈悲的神態，對她道：“我師父還說了，福壽嶺村那邊剛形成了一個古董集市，後天早上帶我過去撿漏，你要是想去，我可以讓我師父把你帶上，長長見識。我師父這種厲害的人物，就是從他手指頭縫裡漏出一點，都夠普通人一年嚼用的，說不定也讓你撿點東西！”

宋染還沒表態，宋明珠眼睛就已經亮了。

“婷婷姐，那我能跟著你們去嗎？我對古董文物也特彆好奇！”

“當然可以了，你是我的表妹，我帶你當然沒問題，不過，我最多隻能帶一個，哎喲，真是對不起了宋染，那就下次再帶你吧。”

陳婷婷故意裝模作樣的說道。

她其實也不是真的想帶宋染，這種好事，哪輪得到宋染？

她就是不喜歡宋染那無所謂的態度，加上之前在閆所長那裡，她受到了屈辱，後來在昆侖飯店又被鄭教授在電話裡叱罵了一頓，讓她心裡一直憋著氣，就想在宋染麵前好好炫耀。

她故意盯著宋染的神色，想從對方臉上看到失望和著急的表情，可惜什麼也沒有看到，宋染神色如常，仿佛從未在意能不能跟著去撿漏一樣。

陳婷婷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心裡彆提多不得勁了。

“婷婷姐，你快跟我說說你學考古有意思的事情吧，我特彆感興趣！”

吃完飯，宋明珠拉著陳婷婷去沙發上。

見人終於走了，宋染能正常呼吸了，宋明珠染頭發的藥水味實在太重。

她幫著秦媽一起收拾碗筷，才回到樓上。

陳婷婷倒也不是完全沒用。

剛才對方提到的福壽嶺村，就讓宋染回憶起了上輩子的一點記憶。

上一世，她來京市晚，來的時候，陳婷婷已經聲名大噪，一開始是在西城的古董攤上撿漏了手鐲和花瓶，後來是在福壽嶺村撿漏了一副近代畫壇畫家李可染的“萬山紅遍”，此畫是用故宮內府的朱砂所作，被人用大幾十萬的價格買走，沒幾年就炒到了數百萬。

在普通人眼裡，字畫是越老越值錢，其實不然，比如說齊白石的字畫，就很值錢，近代還出了好幾位優秀的書畫家，越往後，字畫價值越高。

古往今來的字畫，看的都是作家的知名度。

除此之外，還有人在福壽嶺村買下了一座保存完好的南宋青白釉觀音菩薩坐像，聽聞有外國人出一百萬，對方都沒有賣，她懷疑這個人應該就是陳婷婷口中的塗老爺子。

對方不缺錢，自然不會賣，這些文物越往後，價值越高，可能十年後能翻十倍百倍。

“長安來的，姓塗，會不會是老裁縫當初口中的仇家……”

她一邊對著鏡子梳頭，一邊思考。

楊樹溝村的村民，便是陳桂花他們也不知道老裁縫姓什麼，所有人都喊他老裁縫，他的女兒是跟著妻子姓的，而妻子死於難產。

用老裁縫的話說，他這種人不祥，三弊五缺，誰與他有關聯都要倒黴，所以他故意疏遠女兒，斷親後將人送走，也是害怕女兒像他妻子一樣，被他的命格牽累，他直到死，也沒有告訴女兒子孫真相，任由對方恨了一輩子。

同樣，老裁縫不許她叫他師父，讓她和其他人一樣，叫他老裁縫。

但宋染知道老裁縫姓什麼，知道他曾經的家族在哪，因為他喝多了酒便像話簍子一樣，宋染願意傾聽，他是高興的。

他的人生太孤獨了，充滿了遺憾，他也需要傾訴。

於是宋染也知道，老裁縫年輕的時候有仇家，並且恨之入骨，死了也會將恨意帶到地底下的那種。

那個仇家，就姓塗。

塗姓不常見，宋染聽一次就記住了。

“老裁縫，如果真是你的仇家，我會想辦法替你討回點利息的。”

那就先從搶漏開始吧。

第二天一早，宋染把腦袋包得嚴嚴實實出門去，此時宋明珠和陳婷婷還沒起床。

陳婉見她背著相機，以為她是出去拍照，心想她不會還要出去顯擺，也不知道丟人，本想叮囑兩聲，彆把相機弄壞了，話還沒說出口，宋染已經推門出去了。

“去福壽嶺村？得三十多公裡呢，那我去借輛小汽車，咱們開車過去，大概一個來小時的樣子。”

潘家園珍寶閣內，郭高滿臉笑容，看到宋染，就跟看到了財神爺。

上次買的那三箱古董，他已經賣出去了一成，宋染說除去本錢，和他平分，也就是說他隻需要吆喝賣東西，出個場地，就能分錢，這買賣，太劃算了。

郭高去借車的空，宋染進行了換裝，上次換的衣服還放在郭高這裡，臉上脖子和手上也沒忘了“調色”。

相機自然也先放郭高這裡了。

說是一個小時，這時候路上沒什麼車，五十分鐘就到了福壽嶺村，遠遠地就看見地上擺了不少小攤子。

“還真有，小染，你消息還怪通達的。”

郭高遠遠的就停了車，不然會被人當冤大頭宰的！

見郭高一臉興奮，躍躍欲試的樣子，宋染道：“你悠著點，很多是假貨，是創彙時期仿造的贗品，還有些是地裡的東西太凶了可彆要。”

地裡的也分幾種，她口中的凶，說的就是陳婷婷手上戴的那種血沁玉，陪葬品送給她她也不會要，乾這行必須要有忌諱，這是從老裁縫身上總結的經驗。

郭高最大的優點就是聽勸，聞言立刻點頭應下。

有了上次的“誤會”，這次兩人乾脆假扮成了父女，一塊隨著人群去湊熱鬨。

來逛的，大多身上還穿著工人服，現在誰都知道這玩意兒可以撿漏，都想撿漏發財，但大部分人都會被騙。

宋染的目標很明確，她就是奔著觀音像和李可染的字畫來的。

不過沒走幾步，她狐狸般的眸子便眯了起來，目光直直落在前方的攤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