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染的心臟因為顧遠霆這句話,仿佛被人捏住,狂跳個不停。
他說,求之不得。
原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的重要性,比自己想象中要高得多。
她原本還有些慌亂的心,此刻也好似吃了定心丸一樣,安定下來。
她想,或許顧遠霆見到真正的自己,並不會被自己的樣子嚇跑。
“那,我們走吧。”
宋染走在前麵,準備過馬路。
顧遠霆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向他,並用後背擋住車子經過濺起的泥水。
“顧遠霆,你的衣服!”
宋染發現顧遠霆的軍大衣上全是泥點子。
“我沒事,你的衣服臟了難洗。走吧,我帶你過馬路。”
顧遠霆沒有鬆開她的手腕,拉著她一起過馬路。
好在,天色已經暗了,刮起了冷風,路燈也昏暗不夠明亮,即使兩人這樣拉著手,也不會被人發現。
顧遠霆很紳士,沒有與她確定關係之前,沒敢牽她的手,但就這樣在大馬路上光明正大握著手腕,對這對年輕的男女來說,也足夠刺激、隱秘。
顧遠霆一直沒有放開,直到到達招待所的樓下,他才鬆開手。
宋染打聽到陳桂花一家是住在二樓靠著開水房的位置後,轉頭對顧遠霆說:“我可能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善良……”
“你錯了,善良沒有定義。”顧遠霆打斷她的話,“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早有定論,上去吧。”
宋染心緒複雜的上樓。
“吳明珠那個死丫頭片子,已經兩天沒來看我們了,簡直沒把我們放在眼裡!我隻是讓她給二貴在城裡找個工作,順便介紹個對象,就跟要了她命似的,氣死老娘了!老娘見了她非要抓爛她那張臉!”
才到走廊裡,陳桂花刻薄的大嗓門就隔著門縫傳了出來。
宋染早已經不怕她了。
但聽到她罵宋明珠,還是想起了當初她也是這樣辱罵自己的,心底裡的恨意翻湧起來。
當初,宋家剛找去楊樹溝村,陳桂花他們的稱呼就立刻改了姓,就仿佛她以前跟著他們姓吳,是一件多麼光耀的事情。
而儘管現在宋明珠並沒有改姓,他們卻已經自顧自的稱呼宋明珠為吳明珠,看來罵歸罵,心裡還是有這個女兒呢。
果然,宋染就聽見吳老漢咳地一聲吐了一口痰,冷哼道:“行了,你一直罵她做什麼,宋染那個賤皮子才該死,我們來了這麼久,她還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們,你要打,也應該是打她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站在宋染身後的顧遠霆眉頭緊皺,眼底閃過厲光。
宋染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你們在說我嗎?”
屋子裡全是煙味,吳老漢手裡正拿著他的老煙槍,看到宋染,猛地吸了一口煙進去,嗆得他直咳嗽。
陳桂花一邊拍吳老漢的後背,一邊指著宋染罵。
“宋染!你個賤東西,你還敢來!我們把你養到十八歲,你連爹媽都不認了,死白眼狼!”
床上躺著正在打呼嚕的吳二貴驚醒,立刻坐起來,隨後眼睛珠子就黏在了宋染臉上。
宋染嗤笑了一聲。
“大過年的,你們彆這麼大的火氣,也不怕把福氣趕跑了。你們對我怎麼樣,不用你們說,我自己心裡清楚得很,用不著拿養育之恩來道德綁架我。”
“什麼道德綁架,老娘聽不懂,老娘隻知道,你就是個白眼狼,沒有孝心,以後看誰敢娶你!”
顧遠霆站在走廊裡,並沒有露麵,聞言,嘴上不知無聲的嘟囔了哪兩個字。
“我現在是宋家人,以後嫁人和你們吳家沒有任何關係,用不著為我而操心。與其關心我,你們還不如想想等宋明珠結婚的時候,你們當親爹親媽親哥的人,送點什麼禮物給她好,免得親家嫌棄。”
“你說什麼?明珠要結婚了?和誰結婚,我們怎麼不知道!”
陳桂花憤怒說道。
宋染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什麼?宋明珠沒有告訴你們麼?哎呀她也真是的,居然連這種事情都瞞著你們。她的婚期應該很近了,過年都是在男方家裡過的呢。”
陳桂花吳老漢還有吳二貴臉上都露出憤怒的神色。
過年在男方家裡過,說明至少已經訂婚了,否則不會大過年的去男方家裡過年,是會被嫌棄,會被人嚼舌根的。
可宋明珠竟然一句都沒有說過!
宋染微笑著說:“男方你們也見過一次,就是在顧奶奶壽宴上,一直坐在宋明珠旁邊的,叫蔡宇濤,父親在津市當官,以後前途無量。她不告訴你們,可能是因為你們那天太讓她丟人了吧。”
陳桂花狐疑:“蔡宇濤?可明珠她明明說她和蔡宇濤已經吹了,還怪我們把她的婚事搞沒了!你彆是故意騙我們的吧!”
“你們不信可以去打聽,更何況,宋明珠和蔡宇濤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指不定過陣子就要懷孕了,婚期年後一定會提上日程,我有必要騙你們麼?”
“你說什麼!”
陳桂花一聽宋明珠居然婚期和男人發生關係,氣得臉都綠了,大罵宋明珠不知廉恥,不潔身自好。
宋染想起上輩子陳桂花對她的傷害,那時候陳桂花隻恨不得將她清白儘毀,這時候倒是在意起女人的清白了。
不過也對,陳桂花心裡再怨恨宋明珠,對方也是她的親生女兒,以後還要靠著宋明珠過好日子。
宋明珠好,他們一家才能好。
看著陳桂花怒火中燒的對著空氣大罵了宋明珠一通,宋染才又緩緩出聲。
“哦,對了,小玲的判決明天就要出來了,我聽說得判一年以上的勞改,唉,真是可憐,要不是被宋子輝和宋明珠挑撥,她也不會犯下這麼大的錯,一輩子都毀了。”
這話一出,陳桂花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我家小玲成勞改犯了?”
勞改犯這三個字,一說出來,如今的人們都會立刻嗤之以鼻,並躲得遠遠的,雖然不至於像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但也差不多了。
彆說陳桂花,連吳老漢的臉都白了。
吳二貴怒聲說:“明珠不是說小玲不會被判刑嗎?她騙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