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看你肚子，應該快生了吧，怎麼還出遠門？月份大了，得注意安全。”
宋染開口說了一句。
那大姐一聽，滿臉高興，挺著肚子驕傲的說：“這算什麼，我懷前麵兩個丫頭的時候，還天天下地乾活呢。我男人一個人來京市，我不放心，怕他吃不飽穿不好的，他也有點離不開我，這不，就一起來了。”
重男輕女在這年頭很常見，很多人鉚足了勁，也想生個男孩。
宋染裝出訝異的樣子：“不早就實行計劃生育了嗎？您丈夫是醫生的話，更不能違反規定吧？”
這大姐臉色一僵。
上鋪的男人也劇烈咳嗽起來。
大姐裝作傷心的樣子：“唉，我命苦啊，前麵兩個一個剛出生就沒氣了，後麵一個兩歲就生了重病死了，否則，我哪用受這份罪啊。”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
宋染見她想都不想就說出了這番說辭，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編瞎話編成了習慣。
她沒接話，和顧遠霆對視了一眼，拿起書繼續看。
顧遠霆慢條斯理的從兜裡掏出一顆糖，撕開包裝紙袋，喂到宋染嘴邊。
宋染已經習慣了他的投喂，沒抬頭便將嘴張開。
下一刻，她眉頭擰起，麵部皺成了一團。
“什麼呀，好酸！”
“話梅，給你提提神。”
捉弄成功，顧遠霆語氣裡都帶著笑。
宋染嗔怪地拍掉他的手，用舌頭將話梅從腮幫子的這邊頂到另一邊，酸是酸了點，還帶著鹹味，不過也是好吃的。
一旁的大姐看到這一幕，人都有點傻。
她以為宋染會像其他人一樣，安慰失去了兩個孩子的她，然後和她聊一聊家長裡短，哪想到，這對年輕人，竟然自顧自的打情罵俏起來了。
她眉頭皺起，抬頭看了自己男人一眼，扶著肚子轉身去廁所了。
宋染看了一下午的書，然後和顧遠霆一起去餐車吃晚飯。
回來的時候，上鋪的男人已經下來了，正在和孕婦大姐坐在走廊上吃乾餅喝水。
對方在床鋪上的時候，宋染就覺得這個男人不太高。
下來之後發現果然如此，看起來好像一米六都不到，和他妻子差不多高。
宋染一出現在他視野裡，他就立刻抬起頭望著宋染。
在宋染看過去的時候，他回避視線，把腳也收了回去，不知道是自卑還是心虛。
在宋染回到臥鋪上的時候，對方又看了過來。
顧遠霆坐到宋染旁邊，冷冷擋住了對方的視線。
“大妹子，你在哪兒買的甘蔗？能不能給我賣一節？”
那大姐看到她手裡拿著幾節甘蔗，眼睛一亮，有點嘴饞的問道。
這一路一直吃乾糧，嘴裡沒味，甘蔗又甜又有汁水，不少人喜歡吃，隻不過北方的甘蔗這時候都留種埋地裡了，賣的都是南方來的甘蔗，年後賣得並不便宜。
宋染直接拒絕：“不行，你懷孕了，我不能隨便給你東西，免得吃壞了肚子。”
甘蔗是霍雲燁帶的，當然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她肯定不會把自己吃的東西給一個孕婦，回頭真出了什麼事，說都說不清。
大姐臉色神色一滯，乾乾笑了兩聲。
“我又不會訛你，咱能買得起臥鋪票，也不差那點錢，隻是出門拿不了太多東西，所以沒備多少吃的。我也不是饞，是肚子裡麵的孩子鬨騰。”
“還有幾個小時就到了。”
宋染沒理會她，把甘蔗分給顧遠霆。
兩人一起啃甘蔗。
還彆說，顧團長就是啃甘蔗，也是相當的賞心悅目。
晚上十點多。
火車到站了。
顧遠霆提前將東西收拾好，都不需要宋染自己動手。
真好呀。
她在心裡給顧團長繼續加分。
許是宋染和顧遠霆太冷漠，上鋪的男女那之後就沒再找兩人說話，等到站的時候，也是急匆匆就走了。
他們一行人出站後，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過來迎接，是霍雲燁年前就安排過來的霍氏工作人員，也是他的助理。
是霍雲燁來大陸時，從他香江自己公司帶來的團隊人員之一。
“霍少，酒店車子已經安排好了，請跟我來。”
四輛嶄新的車子停在路邊，很吸引人眼球。
嗯，這很符合霍家的風格。
隻不過，這樣也太容易給人樹立目標了。
宋染和顧遠霆對視一眼，倒也沒說什麼。
“阿染，上車吧，回酒店了好好休息，明天一起出門！”
霍雲燁朝宋染招手，讓她上車。
他先進了後座，打算和宋染坐在一起。
宋染點頭。
顧遠霆大步向前，給宋染拉開了副駕駛的座位。
“小染容易暈車，坐前麵吧。”
宋染忍俊不禁，顧團長的心思簡直寫在了臉上。
霍雲燁更是一陣無語。
尤其是他和顧遠霆一起坐在了後座，麵麵相覷的時候。
宋染係好安全感，看了一眼窗外，上鋪的那對夫妻此刻也正往這邊看著，神色複雜，那愛笑的大姐不笑了，眼底帶著冷意，叫人生生打了個寒顫。
她還注意到，夫妻倆的旁邊，有個年輕的女性在旁邊給懷孕的大姐拿東西，不知道是不是過來接兩人的。
車子啟動了。
剛轉了一個彎。
“等一下。”
“麻煩前麵停一下。”
宋染和顧遠霆同時沉聲開口。
霍雲燁一愣，“怎麼了？東西落火車上了？”
司機停車。
顧遠霆打開車門，對宋染說：“你跟霍雲燁先去酒店，我一會兒去找你們。”
宋染搖頭：“我也去。”
她隻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子。
霍雲燁摸不著頭腦：“去哪兒？咱們一塊兒去行不行？”
顧遠霆和宋染對視一眼。
“行！”
顧遠霆把車門重新關上，對司機道：“繞回剛才上車的地方，在一百米左右的位置停下來。”
車子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出站口。
到地方的時候，那對夫妻已經不在原地了。
宋染探頭看了看，在前麵廣場上找到了身影。
“在那！他腳怎麼跛了？”
“裝的，博同情。”顧遠霆神色冷沉：“一個大著肚子，即將生產，一個是坡腳醫生，老實溫和的知識分子，最容易博取善良女大學生的同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