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染出門，宋思明和宋明珠悄悄跟在後麵。
她沒有像昨晚約定的去平時上車的地方，而是在大院外顧遠霆的車子前麵等著。
這裡正好可以看到大院內，等顧遠霆出來的時候，也會先過來開車。
而這個地方，也是上一世，她和顧遠霆約定見麵的地方。
看了一眼時間，五點四十五。
離約定的時間還差十五分鐘。
剛才她出門的時候往顧家看了一眼，沒有看到顧遠霆出門。
這其實是個有點奇怪的地方，以這兩個月她對顧遠霆的了解，他不是一個會遲到的人不說，他還會提前等在約定的地點，不會讓自己多等。
所以這個時候顧遠霆應該已經出門了才對，但是她摸了一下引擎蓋，是冷的，車子沒有發動過。
宋染站在原地等著，像是不經意的看向院內。
宋明珠和宋思明縮回腦袋，躲在圍牆後麵，他們像是在確認什麼。
確認她和顧遠霆見麵的地點麼？
過了沒一會兒，宋思明大步走了出來，目不斜視地出了大院，好似壓根不知道宋染和顧遠霆有約這回事，也好似沒注意到她。
宋染眯起了眼睛。
宋思明去乾什麼？
她心中有些不安。
宋思明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的轉角，恐怕除了宋明珠，無人知道他去做什麼。
上一世，他們究竟用了什麼辦法讓顧遠霆失約？她本以為，顧遠霆可能是接到了一個緊急的臨時任務，但宋思明他們顯然沒有這麼大的能耐，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發生過什麼？
宋染抓緊她的挎包，看了看時間，才過去五分鐘，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
還不到六點，但大院的大門處已是人來人往，走路的，騎自行車的，還有司機專門開車來接人的。
等七點鐘以後，進出的人流將會更多。
宋染心中焦急，但麵色如常，她不動聲色的看著宋思明離去的方向和宋明珠躲藏的方向。
宋思明離開後就沒有再出現，宋明珠還沒走，她時常露個頭看一看，像在觀察什麼，所以宋染能確定，宋思明應當是在醞釀著什麼，人就在不遠的地方。
又過了五分鐘。
宋染注意到，右手邊宋思明離開的方向，一輛運輸煤球的東風牌貨車開了出來。
“小染！”
這時，馬路右邊斜對麵的胡同裡走出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俊臉帶笑，手裡還提了不少東西。
不是顧遠霆是誰？
宋染看到他的那一刻，心弦一鬆，臉上露出笑容來，朝他招了招手。
她等到了顧遠霆！
然而，就在此時，顧遠霆忽然變了臉色。
“染染小心！”
他聲音發出的同時，剛才宋染看到的那輛東風牌貨車突然加速，朝著宋染駛來！
宋染瞳孔緊縮，往後退去，腦袋裡忽然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麵。
貨車擋住了顧遠霆的身影，宋染隻看到被著急丟在地上，撒得到處都是的冰糖葫蘆，一顆顆紅色的山楂上裹滿了白色的糖霜。
她並沒有因為慌張而動不了腿腳，相反，她跑得很快，顧遠霆的車就在旁邊，是很大的掩體。
但貨車卻沒有往她這邊繼續駛來，反而在一個急刹車之後，歪歪扭扭的往旁邊另一邊駛去。
馬路上的行人驚慌著躲避。
宋染站住腳步，定睛一看，臉色大變。
隻見顧遠霆竟然不知何時拉開車門翻身上去，並與貨車司機扭打在一起，爭奪方向盤。
“顧遠霆！危險！”
前麵不遠處還停放了一輛大車，那是一輛更大更長的黃河牌卡車，貨箱裡放滿了沉重的貨物。
一旦撞上去……後果不堪設想！
腦袋裡更多的畫麵一閃而過。
那些被她遺忘的，被她忽略的，被她認為不重要的畫麵，齊齊與現在這一刻發生的場景重合。
砰！
一聲巨響。
一輛貨車從宋染不遠處開過去，徑直撞上了停在馬路上的大卡車，貨車的車頭整個凹陷了進去，鮮血滴滴答答流了下來。
宋染有些害怕地看去，看到不少人圍了過去，她想過去看看需不需要幫忙，此時正好有個一輛救護車經過，有醫生從裡麵下車，車門被好心的路人拉開，好幾個人合夥將車上的兩人抬了下來。
一個人穿著工人服，年紀大約四十左右，另一個她看不清，隻看見好多血將那人身上白色的毛衣染成了鮮紅的顏色，觸目驚心。
她當時心慌意亂，想要上去看看，忽然被臉色發白的宋明珠抓住了手腕。
“你在這裡乾什麼！”
宋明珠的糾纏擋住了她的行動，等她再看過去的時候，救護車已經開走了。
她朝著路中央看去，隻看到地上灑落的一顆顆裹著糖霜的山楂，車輪碾壓後，留下紅色的痕跡，猶如兩車相撞後，從車上滴落的血跡。
“砰！”
一聲巨響！
兩車相撞！
宋染從回憶中驚醒，臉色劇變，瞬間沒了血色，抬腳就朝著那邊跑了過去。
“你在這裡乾什麼！”
她的手腕忽然被白著臉的宋明珠攥住。
“啪！”
宋染想也沒想，一巴掌甩在她臉上，用力掙脫，眼神冰冷的看著宋明珠：“顧遠霆要是出了事，我讓你和宋思明一起陪葬！”
說完，她快步跑過去。
宋明珠臉色驚慌不已。
“宋染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知道這件事是我和宋思明乾的？”
這輛車原本是要撞向宋染的，可是誰也沒想到，顧遠霆從對麵過來，並察覺到了車子的意圖，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速度調轉了方向。
她不知道顧遠霆怎麼樣了。
她剛才急忙跑出來想拉住宋染，是想讓宋染對這件事不知情，害怕被發現這件事是人為而不是意外。
另一方麵，她不知道顧遠霆情況怎麼樣，但宋染沒出事，不能白白浪費了這次的計劃，她想轉移宋染的注意力，等顧遠霆送去醫院之後，宋染一定會覺得顧遠霆失約了。
隻是，她沒想到，宋染居然知道裡麵的人是顧遠霆，甚至，她還直接指出了自己和思明哥！
宋染不在意宋明珠有多慌亂。
當她撥開人群看到染紅的白色毛衣時，她呼吸驀然加重，心臟痙攣般疼痛，喘不過氣來，陡然被一種恐慌的情緒所占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