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貨的商船？應該不是我們這邊的人吧？是灣區還是港區的人？也隻有他們那邊的人膽子這麼大了。”

周辰正好也吃完飯了，把碗放到了桶裡。

周父被吵醒了，發現那邊的人正在拿手電朝著他們這裡晃著，便皺眉道：“我怎麼沒聽說這段時間有商船來收貨啊？阿雄，彆降低船速，加大油門！”

他匆忙起來朝著後麵看去。眯著眼睛，仔細的打量著。

主要是大晚上突然遇到一艘商船，實在是太可疑了。

瘦猴他們幾個也匆匆吃完飯，將碗筷丟到了桶裡，這會也好奇地跟著往後看。

“都往後站站，我有頭燈，照過去看看！”

周辰這邊打開了頭燈照向了後麵的那一艘正在飛速行駛的商船，這個鐵皮船並不像是普通的商船，船頭改裝過，焊接著一些防撞鐵刺，十分顯眼。

想到那天賣貨的時候，阿杜對著他說的話，周辰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連忙道：“爹，不對勁，這不像是商船，有可能是匪幫偽裝的，我們千萬彆停船，哥，再開快點！”

“什麼？”

“匪幫偽裝的？我草？我前幾天還聽我爹說，這段時間有東南亞那邊的匪幫流竄到我們這裡作案，該死，他們什麼時候盯上我們的？”

瘦猴幾個人都被嚇了一大跳，皆是瞪圓了眼睛，心跳加速起來。

“那還愣著乾什麼？快去拿家夥！”

周辰趕著幾個人往後退。

瘦猴點頭，趕緊去拿旁邊的抄網，又覺得抄網不行，丟到一邊，去拿旁邊的鐵鍬。

“胖子和阿平去拿刀，我去拿槍！”

周辰趕緊回去把槍拿了出來，上好子彈，緊緊的攥著槍，靠在駕駛室後麵躲著，隨時準備扣保險。

“媽的，怎麼會碰見匪幫？他奶奶的！這群孫子真陰啊，要是我們剛才停船了，肯定要被打一頓搶貨，說不定命都要丟在這裡。”

胖子心有餘悸地回頭也看了一眼，發現這些人個個都蒙著臉，有的戴著老式的潛水鏡遮掩著臉，哪有一點商船的樣子？

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發動機發出轟隆隆的聲音，夾雜著船頭破浪的嘩啦啦的聲音，夜晚的大海波濤洶湧，鐵皮船頭犁開墨色海浪，防撞鐵刺在月光下泛著屍骨般的慘白。

兩艘船一遠一近的發動機聲像是殺機起伏的陣前曲，所有人額頭都浮現出了汗水。

“草，彆怕，他們還沒追上來呢，大家都彆站著，先趴那裡，蹲著也行，找個掩體，那不是有裝鮑魚的麻袋嗎？先躲那裡。”

周辰趕緊將鮑魚麻袋推倒，他們一群人就這麼趴在裝著鮑魚麻袋的後麵，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腎上腺素在飆升。

周辰隻覺得這會心跳像是在擂鼓一樣，並不是說他這會在緊張害怕，而是在興奮，在給他打勁。

後麵那一艘船發動機絕對改裝過，這會跑得飛快，眼看他們不停，前麵那個戴著草帽的青年乾脆也拿著布蒙住了臉，讓後麵的探照燈一個勁的閃著他們這邊駕駛室的位置，想要乾擾周雄開船。

好多人已經開始對著他們夾雜著閩南語的方言大罵了起來：“細船仔，識相就停船！”

“爹！你把傘撐開，我看不清海麵了！”

周雄一邊捂著臉，一邊大喊著。

“儘管往前開，我給你打傘遮著，你蹲著，彆站起來，萬一對麵有槍對你開槍了怎麼辦？”

周父急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連忙跑過去拿著旁邊的黑雨傘撐開，擋住了後麵的窗戶，堵住了那邊的探照燈。

“李耀光，你拿這把刀，要是有人用鉤子來鉤，你就去砍鉤子，阿平，你帶那邊的魚叉！”

周父把刀拍在了胖子的手裡，胖子慌亂的拿著刀：“拿住了，阿平，你往這裡躲躲，那裡露著你的屁股和腿。”

胖子拉著阿平往這裡躲，他拉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掌心的汗水，不由得暗罵了一句自己沒出息。

不過瘦猴和阿平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倆人都是緊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對麵船探照燈打過來的時候，不僅把他們臉映的一片慘白，更是襯得他們額頭汗珠閃閃發光。

“草，這會離碼頭還遠著呢，爹，他們船有我們快嗎？”

周辰趴在這裡喊了一嗓子。

周父藏在駕駛室後麵的兩個魚筐的後麵，他舉著一條馬鮫魚橫在額頭，留出一條縫隙透過後麵看：“草，這群孫子的船很快，估計再跑五六分鐘，咱們就要被追上了！”

“哈哈哈哈，細船佬，往哪裡去？”

周父破口大罵起來：“阮討海人驚風驚浪，毋驚恁這路海蟑螂！（閩南漁民怕風浪，但是不怕你們這群海蟑螂般的玩意）”

聽到這個壞消息，周辰心裡一沉，他想到船裡備著的浸油布火把，趕緊舉著魚筐擋著身子去旁邊的桶裡拿火把。

就在他拿火把這會功夫，那艘匪幫的船已經追了上來，迎風破浪行駛在他們左邊，一群帶著匪氣的人凶神惡煞喊道：“草，你們這群細船佬，能跑到哪裡去？乖乖交出漁獲，也能少挨一頓打！”

周父大罵道：“你們這群海蟑螂，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不怕媽祖娘娘發怒，今晚龍王收人？”

“怕個屁，刀尖舔血的事情，怕這些，彆出來混了！”

隨後他們這邊就開始甩鉤鎖過來，哢嚓一聲勾住了他們的船舷。

“草，胖子上，砍他們的鉤鎖！”

周辰拿著殺魚刀衝了過去，去砍他們過來的鉤鎖，好在這裡鉤鎖的繩子不算難砍。

結果胖子太緊張，第一刀沒有砍到，等他砍第二刀的時候，周辰看見那邊有人竟然在轉一個弩機過來，他一驚：“趴下胖子，這群孫子有船用弩機！”

這本來是標槍捕魚的東西，這群家夥竟然改造了，直接轟隆一聲射過來一條帶著繩索的魚叉，直接穿透了船舷，釘在了甲板上，剛好釘在了胖子的兩腿中間，若不是周辰將他撲倒，胖子怕不是要被開腸破肚了。

“臥槽，臥槽，臥槽！”

胖子嚇得手一軟，刀咣當一聲掉在了甲板上，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倆腿蹬著往後退。

“草，瘦猴，你把胖子拉回去！”

“胖子過來！！！”

瘦猴和阿平過來一人拉著胖子的倆胳膊，把他哧溜一下拉到了後麵的生蠔袋子後麵，拉出去的時候才發現胖子褲襠都濕透了，在甲板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痕跡。

差點被魚叉開腸破肚，這換誰不怕？

胖子哭喪著臉道：“瘦，瘦猴，你，你以後彆再拿這事笑我啊！”

“草，什麼時候了，你還擔心這個？”

瘦猴都無語了。

周辰飛速地撿起來胖子的刀去砍魚叉後麵的繩索，但這一條繩索結實無比，不知道怎麼做的，一刀砍上去竟然沒用。

“草他奶奶的，這裡麵混了鐵絲還是鋼絲？”

周辰一看對麵已經轉動了船上的絞機，拉著他們的船往左邊偏過去了。

“草，不行，我不能往右邊開，船會翻的！”

整艘船猛地一歪，周雄死命扳住舵輪，小臂青筋暴起如絞緊的纜繩，在駕駛室裡叫苦連天。

吱呀！

伴隨著對麵絞盤的聲音，繩索繃緊，帶著他們的船偏轉，發出沉悶的聲響，海浪震震，慘白的探照燈照射過來，一閃而過的是瘦猴他們驚恐的表情。

那邊戴著草帽的青年已經找人去拿木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