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把你急的，走了。”
蹬著自行車，周辰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酒店。
那三人要真是京城來的列車員，自己手裡的古董可真就有去路了啊。且能當上列車員的，也都是根正苗紅的京城人，有家有業的，也不怕他們坑蒙拐騙。
劉奧見他蹬著自行車還三心二意的，便道：“怎麼了？一直回頭看，是相中那三位京城來的哥們了？想給你家親戚介紹？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他們可都是有家有業的。我聽他們說，在京城的日子過得叫……叫什麼來著？他們京城話會說‘舒坦’，那可比我們鎮上繁華多了，百貨大樓什麼都賣，他們有時候拿的稀罕東西我都沒見過。”
“沒，沒什麼，我隻是好奇罷了。碼頭阿杜手下有個小工叫阿星你知道吧？”
“咋了？”
“他夢想就是當列車員，現在夢想是讓他以後兒子當列車員。我和那小子聊得挺投機，便尋思著問問怎麼才能進鐵路係統。”
“進？進個屁！他爹他娘不是，兒子怎麼是？他們也都是知青返城，四處找關係，才分配到鐵路係統裡的。”
“哦，那不妨礙我想和他們聊聊。萬一他們也想換什麼稀罕魚獲呢？我萬一和人家搭上關係，以後說不定哪天去京城玩，也算是有個照應。”
“想的挺遠。”
劉奧順手在路上薅了一根草，把草伸到自行車後輪子裡，看著裡麵的橫條把草掃得粉碎，這才拍拍手道：“你也彆拿這個理由搪塞我，我感覺你就是想認識人家。隻要這次燕窩你能幫我，回頭人家再來吃飯，找個理由和人家見見麵，你有什麼話和人家說去，我不感興趣。”
周辰尷尬，以前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都被看穿了。畢竟人家當經理了，他還沒有。
沒有普通人那麼好忽悠。到了周辰父親家裡，一開門，周父看到是劉奧來了，臉上立馬露出一個笑容：“喲，這不是劉經理嗎？怎麼大老遠地跑過來了？是收燕窩的嗎？這種事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
周父對劉奧還是很客氣。劉奧這個時候笑嗬嗬地遞過去一根煙，說道：“您客氣了，我跑過來也是應該的。燕窩在哪？先讓我看看。”
周辰在旁邊把自行車紮好以後，也過來說：“老爹，先把燕窩拿出來，一路上都快把我急死了，催了我不知道多少遍。”
“行，我這就去把燕窩拿出來。”
周父進屋，把那兩袋燕窩拿了出來，“撲通”一聲扔到地上。
“唉唉，小心點，小心點。”
劉奧解開了這兩個麻袋的口子，看了一眼裡麵的燕窩，臉上就露出了一抹喜色。
周辰則是將門給關上，畢竟旁邊工地裡都是乾活的工人，他們賣燕窩這件事還是要低調點為好。
劉奧將這兩個袋子的燕窩全都打開了一遍，仔細地瞅了瞅，將裡麵的血燕拿了出來，讓周父找一個秤過來，單獨地稱一稱。
稱了稱血燕的重量，也沒有超過他的預料，一共是兩斤左右。
周父搓搓手，抽著煙，有些憧憬地問道：“劉經理，這些燕窩能賣多少錢呀？”
劉奧檢查了一遍以後，這才一邊解開褲腰帶一邊說道：“在路上的時候就和阿辰商量好了，普通的燕窩就按三十二一斤來收，這些血燕比較極品，就按三十五一斤來收。剛才不是稱了嗎？普通的燕窩一共是一百八十二斤八兩，就按照一百八十三斤算吧。嗯，血燕是按兩斤來算，所以最後一共是5926。”
他一邊將褲子裡的錢包掏出來，然後數著裡麵一張張大團結，站在那裡數錢。
周父聽到能賣這麼多錢，立馬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露出發黃的牙齒，高興地說道：“哎呀，先彆急著給錢，來，先進屋坐，喝杯茶。你看我這，進門了還不知道給你倒杯茶。”
“不用喝不用喝，叔，一會兒我還得回去呢，我這兒也忙得厲害。”
但周父已經回去倒茶了。
劉奧把錢數好了一遍，遞給周辰，說道：“你數一數啊，看看錢夠不夠。唉，你這小子掙錢的本領也太強了，這麼多錢擱我一個人要掙多久啊？”
周辰看著劉奧說道：“這麼大的酒店，你乾什麼活？肥肉從你們手裡遞來遞去的，你手上沒點油水啊？再說了我這燕窩可不是我一個人要的，我爹、我哥還有葉華，我們一起在懸崖下麵摘的，最後我們都是要平分的。”
“瞎說什麼話呢，我可清白得很。再說了，我這也不算是鐵飯碗，哪有那些吃商品糧拿鐵飯碗的好？自己老子乾不動了，還能讓兒子接著頂替。”
劉奧瞪了他一眼。
剛才那話把他嚇得額頭都浮現出一層汗水。
人言可畏，尤其是這種消息，在鄉下可不能亂說。
萬一被哪個多嘴的婦女聽到了傳來傳去的，那他不就完犢子了。
他們這個年代主要是在農村裡，吃的都是粗糧。城裡的人有商品糧戶口不說，吃的比他們精細多了。而且兒子也都能頂替老子工作，所以村裡人是很羨慕城裡人的。
“反正以你現在這個年紀和能力，將來以後絕對能到城裡去。到時候買一個商品糧戶口，你兒子之後跟著你享福就行了。”周辰恭維了他一句。
劉奧眼睛動了動，卻沒有接他的話茬。
看來他是真的有這個心思。
周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因為商品糧戶口到後麵未必就真的好。
隨著改革徹底開放，商品糧戶口有時候還不一定有農村戶口好呢。
有句話說得好，當一個珍稀的物品普通人能買賣的時候，證明用不了多久它就會爛大街了。
但他要不是重生，估計也沒有這個見識。
數完錢，劉奧喝了周父遞過來的茶水，周辰和周父幫著把燕窩抬到了自行車後座上綁緊，劉奧這才高興地道：“那我走了，你們不用送了。”
“好，路上慢點。”
劉奧擺擺手高興的回去了。
他哥家裡，周大嫂和他娘已經按捺不住興奮，探出頭往外看了，見劉奧走了，她們幾個女人才高高興興的往這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