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鎮麟臉色蠟黃,掌心滲出細密的汗珠,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這位縱橫江湖數十年的老拳師,此刻竟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寒意從腳底直竄上脊背!
雖然張氏拳館在省城有著一定的影響力,但在一位大宗師麵前卻宛若螻蟻一般的存在!
更彆說,陳南的實力就算是大宗師都難以與之抗衡···
“父親......”張誌龍的聲音像是被掐住了喉嚨,那張平日裡威嚴的臉此刻慘白如紙,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太陽穴滾落,“若陳南真是那位......那我們......”
張鎮麟緩緩閉上眼睛,布滿皺紋的眼皮劇烈跳動著。
當他再次睜眼時,渾濁的老眼中已是一片決然。
他猛地一甩袖袍,衣袂在空氣中發出啪的脆響:“備轎!不......”
他的聲音突然拔高:“備八抬大轎!要朱漆描金的那頂!”
院中弟子們麵麵相覷,幾個年輕弟子甚至驚得倒退了兩步。
那可是張家祖傳的迎親轎,平日裡連館主都不敢輕易動用!
“父親,發生了什麼?怎麼還動用八抬大轎了?”回春堂堂主,張誌成滿臉好奇的走了進來。
他知道武館摘了養生堂的牌匾,用這個方法吸引陳南前來,正因如此才會趕回來看熱鬨!
他很想看到陳南被羞辱的畫麵!
看到兒子出現,張鎮麟怒火中燒,大喝一聲:“孽障,給老子跪下!”
噗通!
張誌成隻是一個普通人,哪裡能承受得住一位宗師級強者的怒吼,況且這人還是他的生父!
隻見他雙腿一軟,毫不猶豫的跪在了堅硬的青石板上,額頭上滲出了依稀可見的冷汗:“父親?您這是怎麼了?誰惹您生氣了啊?”
“除了你這個孽子,還能有誰?”張鎮麟氣的吹胡子瞪眼。
張誌成委屈的快要哭了:“父親,我安分守己,咋就惹您老不開心了?”
張鎮麟重重的冷哼一聲:“是不是你讓晴雪去養生堂找麻煩的?”
張誌成緊張的吞了口口水:“就這點小事嗎?”
啪!
張鎮麟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打的張誌成鼻青臉腫,隨即憤怒的咆哮起來:“你個不長眼的玩意,你可知陳南是什麼人?他的實力超群,就連大宗師都不是他的對手!”
“你讓晴雪去找他的麻煩,豈不是想毀了我張氏拳館?”
轟!
簡單一句話讓張誌成有種五雷轟頂般的錯覺,哪怕臉上的疼痛都渾然無懼,瞳孔中浮現出深深的恐懼!
他知道陳南的實力很強,卻沒想到強大到了這種程度!
“待會再和你個狗東西算賬!”張鎮麟惡狠狠的瞪了兒子一眼,然後看向二兒子張誌龍,低聲道:“準備八抬大轎,恭恭敬敬地把牌匾送回去!”
“另外,去庫房取那株三百年份的老山參,還有那匣南海珍珠......”
他的聲音突然哽住,喉結上下滾動:“把我珍藏的那對龍鳳玉佩也取來!”
張晴雪聞言猛地抬頭,一雙杏眼中滿是震驚:“爺爺!那可是......”
“閉嘴!”張鎮麟厲聲喝道,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
他轉向呆立當場的弟子們,暴喝一聲:“都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去準備?!”
張誌龍緊張道:“父親,咱們真的要這樣嗎?”
張鎮麟輕歎一聲,整個人像是瞬間蒼老了一般,無力道:“他已經很給我們麵子了,讓我們八抬大轎把牌匾送回去,如果我們把握不住這個機會···”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所有人都有種脊背發寒的感覺。
如果陳南真的想除掉張氏武館,他甚至不需要親自動手,張張嘴就會有無數江湖人士趨之若鶩,將張氏拳館夷為平地!
八名精壯弟子身著嶄新的靛青色武袍,腰間係著大紅綢帶,邁著整齊的步伐向著養生堂而去!
他們肩上的朱漆大轎在陽光下泛著暗紅色的光澤,轎頂的金色流蘇隨著步伐輕輕搖晃。
那塊千年黃花梨的牌匾被紅綢包裹,穩穩地安置在轎中。
張鎮麟走在最前頭,一襲深褐色長衫漿洗得筆挺,花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他的步伐沉穩有力,可若細看便能發現,他的右手始終緊握著腰間的一塊玉佩,指節都泛出了青白色。
張誌成,張誌龍,以及張晴雪都緊張的跟在後麵!
街道兩旁的百姓紛紛駐足,茶樓上的客人探出身子,連街邊的小販都停下了吆喝。
“那不是張老拳師嗎?”
“老天爺啊,那不是張家的祖傳大轎嗎?”
“他們抬的是什麼?怎麼看著像是養生堂的牌匾?”
竊竊私語聲在人群中蔓延,而張鎮麟已經帶著隊伍停在了養生堂門前。
他深吸一口氣,突然抱拳躬身,聲音洪亮如鐘:“張氏拳館張鎮麟,攜門下不肖子弟,特來歸還養生堂牌匾,並向陳先生負荊請罪!”
話音未落,他便率領所有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這一幕深深的震驚了那些百姓們。
每個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深深的駭然之意!
要知道張氏拳館在南城,以及整個江湖上的影響力都是有目共睹的!
誰能想到,張氏拳館的老爺子會率領眾人跪在養生堂門口?
哪怕親眼所見,他們也都有種驚為天人般的感覺!
陳南正倚在紫檀木的太師椅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
聽到外麵的動靜,他嘴角微揚,端起青瓷茶盞抿了一口。
茶湯清亮,映出他深邃的眼眸。
“吱呀”一聲,醫館的木門被緩緩推開。
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長的影子。
陳南緩步走出,月白色的長衫在微風中輕輕擺動。
他的目光淡淡掃過跪了滿地的張家人,最後落在張鎮麟身上:“張老館主,您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張鎮麟額前的汗珠滴落在青石板上:“陳先生,老朽有眼不識泰山,門下弟子冒犯天威。”
“今日特來請罪!”
陳南輕笑一聲:“牌匾既然摘了,再送回來,可沒那麼簡單。”
張鎮麟內心猛的一顫,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但他很快調整呼吸,沉聲道:“先生有何要求,儘管吩咐!”
“老朽萬死不辭!”
陳南嘴角微微上揚:“我這裡還缺少幾個藥童和護院,我要你張氏拳館安排幾個人幫我看家護院!”
張晴雪抬起頭來,怒目圓睜:“姓陳的,你休要欺人太甚,以你的實力,何須有人幫你看家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