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良,坐!詳細說說抓到山口敏郎的這次行動。”陳恭澍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吳國忠的主位上。
“是!事情是這樣的……”何忠良把事件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陳四海的情報和抓人的功勞他沒搶,但是馮連仲的招供和最後的抓捕,都把馮連仲的作用最小化,最後還說他負隅頑抗,要給山口敏郎報信。
“都是吳站長的英明決斷,和我們行動組兄弟們的誓死效忠,才有了這次的完美行動。”
何忠良看了一眼陳恭澍背後侍立的吳國忠,後者對他的回話明顯非常的滿意。
陳恭澍點了點頭,他年紀不大,社會閱曆和諜戰經驗卻都是頂級的,何忠良一說,他基本就猜到了事情的全貌,見對方比自己還小了七八歲,但是做事老道,說話也是滴水不漏,非常有城府,心裡越發喜歡。
二人又都是河北老鄉,自然有心提拔這個年輕人。
“忠良!你這個人,前途無量啊!我來之前,局座也特彆在我麵前提起過你,讓我好好考察考察,現在我可以明確說一句,你通過了我的考察。”
說罷,陳恭澍又轉頭對吳國忠道,“老吳!你運氣不錯,想當年我要是有這樣的手下,做事也會容易得多。這個日本特務頭子,今晚我要親自審一審。當然,功勞我不搶你們的,有了情報還是交給你們去完成。”
他這麼說,吳國忠、盧祥仁等人哪敢不聽,都是微微躬身表示同意。
吳國忠今年四十出頭了,還是銓敘中校,陳恭澍可是剛剛三十,就混到了銓敘上校,要知道大名鼎鼎的局座戴笠,抗戰勝利後才從銓敘上校升為銓敘少將。
不是戴笠不肯升職,實在他主持的軍統大多都從事的見不得人的勾當,有功勞也不好拿到明麵上說。
而陳恭澍刺殺敵酋,那都是實打實的功勳,很多時候他還親自上陣,被他親手擊殺的鬼子特務或者漢奸叛徒也不在少數。
所以陳恭澍威望極高,深得軍統上下人等的敬仰甚至是崇拜。
晚上,陳恭澍親自做東,請濟南站中高層乾部吃了頓飯,最後卻把何忠良留下,似是有話要單獨說。
吳國忠意味深長地看了何忠良一眼,含義複雜,何忠良卻全都看懂了。
吳國忠的意思,陳區長給你機會,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同時也有:是我舉薦了你,你要牢記在心的意思。
何忠良點了點頭,意思我都懂,站長放心。
盧祥仁臨走之時也拍了拍他肩膀,意思和吳國忠大致差不多。
唯有陳四海目露不甘,卻又毫無辦法。
眾人走後,陳恭澍又和何忠良簡單聊了幾句,從懷中拿出一張照片來,遞給了他。
何忠良接過一看,見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肖像照,平頭眼鏡,穿著長袍。
他看了幾眼,記住特征,卻不明白陳恭澍是什麼意思。
不過對方不說,他就不問,等著陳恭澍告訴他。
陳恭澍見他很能沉得住氣,心中很是滿意,這才慢條斯理地說。
“我來之前,戴老板囑咐過我,要我幫他辦一件事情,不過上海公事緊急,我明天就要前往赴任,這件事情,就隻能麻煩你幫我代辦了。”
這時候隻有二人,陳恭澍不再喊戴笠為局座,而是直呼其為戴老板,這是軍統內部中高層對戴笠的稱呼,何忠良也是知道,陳恭澍這時和他這麼說話,那就是拿他不當外人的意思。
“給你看照片的這個人,叫做焦林峰,出自商人世家,據說早年間其家中先輩曾經支持過推翻清廷,資助過維新黨,是立國之初的功臣世家。”
“不過,近年來局勢動蕩,焦家生意也是一年不如一年,為了支撐家業,據說他們最近有投靠日本人的意向。有人言之鑿鑿,也有人說都是胡說八道,混淆視聽。”
“我已經沒時間仔細調查,你有時間去幫我看看,如果焦家確有投敵之意,那就不要矯情,製造個滅門計劃,讓他們去見鬼,但如果並沒有此事,就把這個東西交給他們家現任的家主,他看了自然明白。”
說著,陳恭澍又掏出一個帶殼花生大小的玉葫蘆來,這小東西很是精致,形狀也像花生,是個8字形,看著晶瑩剔透,很是招人喜歡。
何忠良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用手絹包起來,小心翼翼揣進懷裡。
他知道陳恭澍必然還有話說,如果隻是上麵的事,找誰都做了,用不著這麼神神秘秘的囑咐自己。
隻不過他很沉得住氣,陳恭澍隻要不說,他絕不主動問。
果然,陳恭澍接著說,“這焦家能有今天,當年黨國居功至偉,要不是立國之初像皇商一樣,給他大筆交易,他家何來巨萬的財富?所以這次無論他家是投降還是不投降,都要把資金交出來一部分。”
“這張紙上,是上海兩家銀行的賬號信息,你記住之後就燒了,不必保留,敲打出來的資金,就存入這兩個賬號。”
何忠良又接過紙條,仔細背誦,他雖然有過目不忘的技能,但是這區區幾十個數字,貌似還用不上技能。
說到這兒,他才算是明白了陳恭澍真正要交給他的任務,原來是要轉移黨國資金的大事。
“我已經和吳站長打過招呼,最近這段日子你不用忙彆的任務,安心把這件事情做好,就算你大功一件。”
何忠良起身立正,肅聲道,“區長放心,忠良一定完成任務,絕不會有負戴老板和黨國的期望。”
陳恭澍點了點頭,看向他的目光愈發滿意。
果然,第二天他就匆匆離開,趕赴上海上任。而何忠良接了任務,開始計劃怎麼去焦家查探情況。
何忠良考慮了一天,決定明天化個妝,直接上門去,說明來意。
既然焦家是黨國前任皇商的角色,那就沒必要遮遮掩掩,自己就大搖大擺的去,他們就算有加害之心,也絕對不敢真的動手,那樣就等於給了軍統一個正規合法的懲戒理由。
家大業大,目標就大,想跑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