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開帝禦宇天下三十載,如今國庫充盈,天下太平,四海之內莫不賓服,生辰自然免不了大辦。
宋子安在書房轉來轉去。
“今年生辰禮,一定不能讓裴餘之得了先。”
書房裡還坐著他的幾個心腹武將,他們習以為常的聽著自家將軍的嘀嘀咕咕。
將軍和裴相不對付了這麼多年,兩人不得不說的二三事是連民間的百姓都知曉一二。
最初知道將相不和,百姓還很是惶恐了一陣。
裴餘之的賢名大魏無人不知,興教化,促農業,改革賦稅...一樁樁一件件都是為國為民。
那是連政敵都沒有辦法指責的正人君子,立身正的不能再正,所有人心目中的楷模和典範。
而宋子安,為國戎馬征戰多年,開疆拓土,儘心儘力管理軍隊,麾下士兵紀律嚴明,全無之前的兵匪作態。
又愛惜兵士,每場戰役都將傷亡至於最低,但凡死亡士兵,都有極豐厚的撫恤金。
因著有裴餘之的開源節流,即使大魏連年征戰,但國庫依舊充盈,不需要用加重賦稅充作軍餉,百姓對於朝廷頻繁發動戰爭難得沒有多少怨言。
這樣一來,宋子安在民間的名聲竟不比裴餘之遜色多少。
這樣的兩位朝廷重臣關係不佳,實在是讓所有人掛心。
不少有異心的人更是以為碰到了絕佳機會,準備暗中挑撥讓兩人不死不休。
隻是可惜了,將相和將相和,裴餘之不是藺相如,宋子安更不是廉頗。
這些年想要搞些小動作的,都直接被兩人捅到了乾開帝那裡,最少也是抄家套餐。
公是公私是私,兩人分的清清楚楚,逐漸也沒人敢拿這件事做手腳。
直到不知道哪位官員醉酒後將兩人的過節禿嚕了出去。
這下好了,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大魏都知道了裴餘之和宋子安是怎麼結下的梁子。
原來裴相和宋將軍還是師兄弟。
原來是宋將軍年少時偷藏了裴相珍藏的書畫……
然後是在爭誰是陛下最器重的臣子……
百姓:……各種愛恨情仇,甚至因愛生恨都已經想過了,萬萬沒有想到是這個緣由。
之後百姓們就把心放回了肚子裡,轉而開始猜測起兩人什麼時候會和解。
到底是裴相先低頭?還是宋將軍會先低頭呢?
這一猜就是幾十年,兩個人就僵持到了現在。
崔文撓了撓頭,也不知道自家將軍是怎麼樣能夠數十年如一日的演戲的。
但作為為數不多的知情者,他還是很有優越感的開口建議道:“不如送從海外運過來的西洋鐘吧?”
其他幾個武將連連點頭,一派讚成之色:“對對,那可是個稀罕玩意,剛運回來的,還會咕咕咕咕叫呢。”
宋子安一噎,看著麵色真誠的幾個心腹,差點兒連戲都演不下去。
雖說武將一般沒有文官心眼子多,但不應該,至少不能如此沒心眼吧
難道真的是跟著他南征北戰打傻了?
生辰送鐘,尤其是今上已經天命之年,送鐘?送終吧!不嫌晦氣。
宋子安頭有些疼,扶了扶額頭:“都下去,讓本將軍清淨一會兒,瞧著你們就煩。”
崔文和其他幾個武官麵麵相覷,雖然不知道將軍為什麼突然這副表情,但還是乖乖的下去了。
宋子安見他們下去,嘴裡吐出了一句疑問:“怎麼都隻長年齡不長腦子?”
可惜了,現在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另一邊,裴餘之也在琢磨壽禮送什麼,像是感知到了什麼,他眉頭一挑,眼中漾出幾分笑意。
這些天,京城百姓經常能看到膚色不同,服裝不同的外國人。
為了給乾開帝慶生,無數藩邦小國提前幾個月來到京城,隻為趕上這盛典。
隨著一聲聲的宣唱,無數外邦小國的使者代表恭恭敬敬的行禮落座。
乾開帝坐在上位,他今年已經五十有五,生日宴過多了,也就越發覺得過生辰不是什麼值得期待和慶祝的日子。
隻如今大魏是周邊小國的宗主國,宗主國國主生辰,其他國家定是要有所表示,前來祝賀。
雖然他本不願大辦,覺得太過奢靡浪費,但又不能太過寒酸,讓外人覺得他大魏磕磣。
好在戶部尚書告訴他,小國送上來的禮物基本可以彌補生日宴的花費,甚至時常有剩餘。
他垂眸向下看,依舊是一眼就瞧見了自己的兩位心腹愛臣,不耐煩的神色略有緩和。
裴餘之和宋子安已到不惑之年,但歲月好像格外眷顧兩人,時光流逝沒有在二人臉上顯示什麼,反倒讓二人更多了一份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還有不少官員偷偷詢問裴餘之如此駐顏有術可有什麼秘方。
一時之間,整個朝堂都掀起了保養之風。
裴餘之和宋子安一左一右坐在乾開帝下手,偶有目光交錯,依舊是冷哼一聲便錯開。
乾開帝看的真切,無奈搖頭,隻當做沒看。
很快就到了祝壽環節。
先是外國代表祝壽,然後是朝廷官員祝壽,皇子祝壽,再然後則是高位嬪妃向皇帝祝壽。
按照慣例,本該皇子祝壽在官員之前,但乾開帝的意願沒人敢置喙。
一個個小國使者起身行禮,用已經十分熟練的大魏語送上賀禮。
裴餘之默默的看著他們一個個送上賀禮,確定沒有出現原劇情中的舞姬後才移開視線。
然後就是官員賀壽。
裴餘之和宋子安同時起身:“今日慶賀吾皇生辰,願國家昌盛,百姓安康。願吾皇萬壽無疆,澤被萬世。”
乾開帝哈哈大笑,“好,不知今年餘之和子安為朕準備了什麼賀禮?朕可是早就期待起來了。”
兩人早已經達成了默契,今年禮物你先上,明年禮物我先上。
裴餘之示意身旁跟著的人把賀禮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