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餘之意氣風發的領著人馬凱旋。
凜冽閃著寒光的重甲披在他身上,盔甲甚至遮住了眉眼,隻看出身姿挺拔的青年騎著高頭大馬,肅殺之氣彌漫,整個人威風赫赫。
中正帝早在收到捷報後就開始了準備,一是迎裴餘之回城,二是布置接風宴,三則是備好藤鞭。
裴餘之痛痛快快的打了一場,隻覺得精神百倍,殊不知,迎接他的,除了榮譽,還有老父親的家法。
中正帝下定決心,見到那不聽令的不孝子後,絕不能給他任何好臉色,狠狠的給他抽一頓,不如此不解心頭之怒。
想是這樣想的,準備也是這樣準備,可當他帶著文武百官迎接他們的小戰神回來時,他又覺得自己也太過狠心了。
連京城都沒出過,隻在皇宮裡金尊玉貴養大的皇子,如何能受得了路途的艱險。
“父皇!”
裴餘之翻身下馬,快步跑上前。
“瘦了,黑了。”中正帝先是冷哼一聲,然後又有些酸澀,他上前一步,露出後麵的裴崢。
裴崢眼眶都要紅了,天知道他這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裴崢不敢想象,如果弟弟真的出了事,他該怎麼辦。
傷感和心疼還沒持續多久,裴崢就要接過另一個重任,阻止他生氣想要揍弟弟的父皇。
熱熱鬨鬨的接風宴剛過,論功行賞的聖旨才下達完。
散了宴會,中正帝轉頭就冷了臉色,目光落在卸了重甲的青年身上,朝侍立一旁的閆恪道:“把準備好的東西拿上來。”
閆恪明顯有些猶豫,腳在地麵輕微摩擦了幾下,沒能邁動步子,目光在二皇子,六皇子和陛下三人之間來回遊走。
中正帝一拍桌麵,怒斥道:“怎麼?如今朕說的話也不管用了!”
閆恪隻能遞給裴餘之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然後迅速過去,拿出中正帝準備已久的藤鞭。
裴崢下意識的就想上前,中正帝一個眼刀就掃了過去,卻見裴崢我自巍然不動,拽過裴餘之擋在身後。
中正帝簡直要被這兩個兒子氣笑了,怎麼著,合著他倒成了那個壞人。
“裴崢,讓開!”
“今天不讓這小子長長記性,以後隻怕會越來越無法無天。”
中正帝盯著裴崢:“我看這小子就是你慣出來的。”
裴崢沉默不語,隻是站在裴餘之身前不動。
生氣是生氣,裴崢當然氣裴餘之不聽他的話,氣他不拿自己的安危當回事。
但真要動手,裴崢是絕不認可的。
裴崢很是不讚同:“父皇,小六剛風塵仆仆的回來,在戰場上沒受過的傷,沒有道理要在家裡受。”
“這麼長時間,小六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裴餘之看見閆恪手裡捧著的,用剝的細細的藤條擰成著的鞭子,往裴崢身後躲了躲,小雞啄米般點點頭。
一邊點頭,一邊不忘賣慘:“父皇,兒臣這半年來是吃,吃不好,睡,睡不好。”
“還受了很多傷!”他強調道。
語氣委委屈屈:“很疼的。”
裴餘之挽起袖子,想表示自己真的受了很多傷,但很快又訕訕放下,他忘了,他還真沒怎麼受傷。
為了避免吃藤條,他繼續裝疼:“父皇,你不疼兒臣了嗎?還是皇兄知道心疼兒臣。”
中正帝本來就隻想意思一下,好叫裴餘之知道他的擔憂,讓他長長記性。
蓬勃的怒氣在見到裴餘之的第一麵就散了大半,餘下的怒氣在裴餘之這句喊疼中更是如泄了氣的氣球一樣迅速消散。
隻是藤條拿都拿出來了,就這麼虎頭蛇尾的收回去,他皇帝的麵子往哪兒擱?
還有,什麼叫做“還是皇兄知道心疼兒臣”,沒良心的不孝子。
裴餘之臉上顯露出誇張版的小心翼翼的表情,先朝閆恪手裡的藤條望一眼,再朝中正帝投去一眼,明明是正大光明的站在那裡,偏有了一種鬼鬼祟祟的感覺。
中正帝隻覺得好笑,經過這一番折騰,心中微末的火星也徹底澆滅。
他瞥了閆恪一眼,什麼話也沒說。
閆恪是聞弦知雅意,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迅速腳底抹油般的離開,將藤鞭撤了下來。
戰場之行好像打開了裴餘之的什麼開關,總之京城他是待不下去了。
天天探著中正帝的口風,想看中正帝什麼時候允許他跨海遠征。
中正帝自然是不願意的,提心吊膽的日子有一次就夠了,況且他年紀大了,經不住多次情緒起伏。
裴餘之隻好老老實實的當他的紈絝王爺。
經曆戰場廝殺後的人,氣場是不一樣的,一看就很厲害。可能吧
裴餘之這樣想。
因為如今已經沒有人敢招惹他了,就連頭一向最鐵的裴觀也老老實實的,見了裴餘之就像耗子見了貓一樣躲的飛快。
裴餘之依舊沒有娶妻,他的離經叛道在整個皇城並沒有引起過多矚目。
在裴餘之還是六皇子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叛逆和頑劣的代名詞。
如今已經升級為小戰神的裴餘之不過是不願意按照常規軌跡成家,這有什麼值得稀奇的?
待字閨中的世家貴女沒有不好奇裴餘之的,但裴餘之這個人,天生就給人一種隻可遠觀的距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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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四十二年,中正帝崩,享年六十八歲。
中正帝臨終前留下詔書,立兒子裴崢為太子,居儲君之位。
先帝薨逝,太子裴崢繼位,晉錦王裴益為親王,稱錦親王。
新帝為大行皇帝尊國喪之禮,為大行皇帝上諡號宣,史稱陳宣帝,廟號高宗。
裴餘之很是消沉了一陣,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縱然沒有留什麼遺憾,可親人的去世本就是最大的遺憾。
裴餘之拗不過中正帝,老老實實的在京城呆了五年,為遠洋航海開辟新的航線做準備。
誰也沒有想到身體一向健康的中正帝會這麼快離開,但好在無病無憂,算是壽終正寢。
中正帝的陵寢修的極為華麗,他本就是一個權欲重又有些好大喜功的皇帝,不過是中正帝比大部分皇帝更多了才能。
裴餘之看著閆恪把他曾經送給中正帝的一箱箱小匣子和書信送進陵寢,默然無語。
裴崢當了皇帝,和中正帝當了皇帝最大的區彆在於——裴餘之更加自由了。
中正帝隻許裴餘之統領一半的兵馬,但是裴崢給了全部的兵權。
不是中正帝不疼愛裴餘之,作為一個帝王兼父親,對裴餘之來說,中正帝已經很好很好了。
隻是多疑是刻在中正帝骨子裡的東西,哪怕再疼愛裴餘之。
對於多疑的帝王來說,沒有什麼比自己更值得信任。
但裴崢不一樣,即使手握權柄,他依舊不改初心。
他登上皇位是為了更好的保護裴餘之,既然如此,當裴餘之和皇權發生衝突時,裴崢自然不會有什麼猶豫。
裴餘之一邊經商一邊快樂的給他哥增加工作量,領土打下來容易,治理卻沒那麼簡單。
裴崢一邊高興於海的那邊沒有什麼能打的,不會威脅到弟弟的安全,一邊又憂愁如何治理大片遠離本國的附屬領土。
但史書和史官是這樣記載的
帝雄才大略,有一統天下之誌,王亦有歸攏宇內之心,兄弟二人關係甚篤,帝手指之處,王劍鋒必至,直至囊括四海,天下歸一,共創萬世偉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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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世界,現代雇傭兵和刺客,可以猜一猜氣運子和餘之對應的身份】
【你們肯定猜不到,因為我還沒決定,略略略】